現場隻剩下蘇欣然和喬銘櫟了，蘇欣然有些恍惚。

    她事先的確不知道喬銘櫟的計劃，但是她不傻，剛才聽了喬銘櫟和警察的那番對話，隱約間明白過來，喬銘櫟今天之所以能那樣不慌不忙，其實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的，他這樣做…為的就是讓歐陽逸雲永無翻身之日吧？

    她的心底不然不知怎麽的，升起一種恐懼之感，心甚至有些發涼。

    這麽重的心機，怎能不讓人害怕。

    “欣然？”喬銘櫟察覺到她的走神，喚了她一聲，蘇欣然這才抬頭，還沒來得及掩去眼中的恐懼之情。

    喬銘櫟因她眼中的疏離感微微一怔，“怎麽了？”

    “你……”蘇欣然斟酌著語句，“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太狠了？”

    不僅把歐陽逸雲送進了監獄，更把他的後路斷的一點都不剩，這樣…是不是太過了？蘇欣然心生憐憫。

    喬銘櫟臉色暗了暗，他早猜到了她的憐憫之心，所以之前有些事情才瞞著她，在商界混，誰手裏是幹幹淨淨的，誰不耍心機，隻是表麵上不顯露山水罷了，果然，她知道了還是受不了。

    “看來你的趙老師給你上課還是沒教到點子上，”喬銘櫟微微歎氣，攬著蘇欣然往外走，邊走邊說，“欣然，不是我狠，這是一個戰場，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我知道商場如戰場，但是我覺得這都害及人的性命了，你……”

    蘇欣然的話還沒講完，兩人已經走到了門口，警車還沒開走，歐陽逸雲正側身坐上警車，他坐直了身子之後往外看，看見了蘇欣然和喬銘櫟。

    該怎麽形容他的眼神，像毒蛇，又像晴空裏忽然的電閃雷鳴，暗沉而陰測測，他眼中布滿了紅血絲，戴著鐐銬的手死死握成一團。

    “喬銘櫟，你最好讓我死在牢獄裏，我如果出來…”

    “都什麽時候了還在說狠話，給我閉嘴！”一個警察走到他身邊，拿著手上的棍子朝他揮了一下，示意他閉嘴。

    可是歐陽逸雲置若罔聞，“我一定攪得你天翻地覆，我不會讓你好過！”

    “別理，我們走吧。”喬銘櫟拉住蘇欣然的手往外走。

    “欣然，”歐陽逸雲忽然又叫了一聲蘇欣然。

    蘇欣然站住，她本就是心軟的人，到了這個時候，經不住去想歐陽逸雲之前的種種好，有些惻然，轉過身，警察卻開始關車門。

    “我…”

    “好了好了，車門關上啊，走了！”有警察在身後喊，一時間有些亂，歐陽逸雲的聲音又不是很大，她隻在車門關上前看到了她的口型，卻並沒有聽清他在講什麽。

    蘇欣然心中怔然，繼續跟著喬銘櫟走，很久之後，她才知道，他那句口型是，“我恨你”。

    他恨她，讓他愛上他，給了他莫須有的希望，又親手將他推入絕望，他恨她，讓他成瘋成魔，到頭來還是孑然一身。他有多愛，就有多恨。

    ……

    一路上，蘇欣然一言不發，一方麵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她需要消化，另一方麵是她心中對喬銘櫟的做法還是不敢苟同，生出幾分道不明的情緒，是以一時間沒有講話，喬銘櫟卻因為她的舉動心思一點一點地沉下去。

    “欣然，我承認，我這樣對歐陽逸雲，還有一點是出自私心。”

    蘇欣然心跳猛然間加快，抬起頭，無聲地詢問他。

    “那次冰室的事情，你還記得嗎？”喬銘櫟問。

    “嗯。”蘇欣然點頭，不知道他怎麽忽然說起那次的事情了。

    “那一份監控，我事後看了，”喬銘櫟的手緩緩握緊，眼裏淬了冰“那次你在冰室裏，他就在外麵看著全過程，可是他沒有進來救你。”

    “……”

    那日的絕望悉數湧上心頭，蘇欣然心中震驚，那日，歐陽逸雲竟然是在的，他……他竟然是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

    陰冷像蛇，一點一點纏上她的心頭。

    “不止那一次，欣然，他明著暗著做過那麽多傷害你和我的事，他早就恨我們入骨了，”喬銘櫟歎氣，“如果今天我不主動出擊，下次他這樣的下場就可能是你我的，到時候就來不及了，嗯？”

    蘇欣然心頭混沌一片，她深知喬銘櫟講的很有道理，但是總有些莫名的情緒纏繞著她，讓她不能安然，最後隻是倉皇地點頭，“好，我知道了，我累了，要睡一會兒。”

    喬銘櫟側過頭看她，低聲說好。

    她的世界還是太簡單，不是白便是黑，在這一天內接觸了外界太多的黑暗，讓她一時間難以接受，喬銘櫟知道，要讓她明白過來還需要些時間，沒關係，他可以等，在她願意接受這個世界的黑暗之前，他會一直護著她，如果她要一直這般善良簡單下去，那他就這樣陪她護她一輩子。

    ……

    當天淩晨四點，各大電視台開始爭相報道那晚發生的事，歐陽逸雲毫無形象鬧事的照片和視頻層出不窮，立刻在網絡上掀起軒然大波。

    一時間，歐陽逸雲入獄，精神病事件實錘，歐陽帝國從此化作一堆灰燼。

    原來一個人從雲端落入泥潭，是這樣輕易的事。

    許程這幾日早就焦頭爛額，他本就對商業知之甚少，不過是靠著胡說八道和三腳貓功夫在分公司做著虛把式，歐陽集團一旦倒閉，他最強硬的後台也就跟著倒了，他又成了什麽都不是的垃圾。

    蘇以柔看到新聞的那一刻氣急敗壞，剛巧這個時候許程給她打電話。

    “完了，以柔，我完了，什麽都沒有了…”許程拿著電話喃喃著，一聲比一聲喊得淒慘。

    “你還是不是男人，隻知道哭算什麽？”蘇以柔急了，“你當主管也這麽些日子了，就沒有自己私藏點油水？”

    許程愣住了，油水？

    他每天被一群人簇擁著阿諛奉承和抱大腿，想要錢還不是一呼百應，工資雖然不少，但是他的開銷也大，加上他反正不愁沒錢花，也從來不去看自己賬戶有多少錢，如此一來…竟然幾乎是月光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