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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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天宇,在美帝留學,深受資本主義腐蝕,貪圖享樂,自由散漫,一天到晚給社會主義製度提意見,影響很不好!不過,剛剛鄭天宇作了自我批評的報告,還有相當深刻誠懇的,今後隻許老老實實,不許亂說亂動······”

    台上的鄭天宇連連答應,不斷地認錯,唯唯諾諾。鄭桐站在下麵當時眼睛就紅了。

    “鄭桐,對不住你,我爸那樣子確實有點不講義氣。”袁軍破天荒的道歉道。

    “怪不著你,也不怪你爸。我先頭不也是屁顛屁顛地到處看別人的熱鬧嘛,沒成想,自己爸爸也被拎出來了。”鄭桐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心情,或者他心裏早就預想過這一切。

    “算了,別想那麽多了,你爸應該是送到幹校學習班兒去了,你也別擔心。”

    “我爸年紀也不小了,又挨了打,不知道這路上顛簸受不受得了,幹校那邊能不能吃得飽。”說著說著,鄭桐的眼淚就要出來了。

    袁軍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換位思考,要是他爸爸也被送走了,估計他直接就哭出來了,還得再地上打兩個滾兒。

    “你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家裏還不知道亂成什麽樣兒呢。”

    袁軍有點不放心,“我送你回去吧。”

    “鄭桐,你小子回來的正好,趕緊幫你媽收拾東西。”等他們到了鄭桐家門口,王老三爸爸王占英正帶著人在那邊。

    “怎麽了,王主任,你怎麽在我家啊。”

    “你爸不是被去了職位了嗎,你們一家就不能住在這裏了,不符合政策。”

    “你們也太過分了,這裏不讓住,那我們一家去哪兒住啊。”鄭桐怒道。

    王占英打著官腔“組織上也考慮到你們孤兒寡母的不容易,在西邊院兒裏麵安排了一個小屋,你們先去住著吧。”

    “西邊院兒,那邊不是停車棚嗎?”袁軍兒插嘴道。

    “就是停車棚旁邊的那個小屋,之前看車的老胡頭退休了,你們先住到那邊。”

    “那個破屋總共才五六個平米,我們一家四口人,怎麽住的下啊!”鄭桐忍不住道。

    “那我管不著,今天你們必須搬家,我們要貼封條!”

    鄭桐正準備繼續爭辯的時候,他母親孫逸群走了出來“行了,鄭桐你別說了。王主任,小孩子不懂事,你多包涵,我們現在就搬。”

    王占英也不想把事做絕了,就著台階下來,說“我看你們東西不少,讓你們一晚上時間,明天早上我們來封門。”

    說完,帶著兩個人走了。

    孫逸群是個中學教員,她丈夫出了事,她也被停了職,但是她麵上一點都看不出來憂愁,還招呼著袁軍進來坐。

    鄭桐家裏沒什麽值錢東西,家具也不多,唯有放滿了書的架子特別引人注目,頂天立地,占據了一整麵牆。

    孫逸群正指揮著鄭桐兩個妹妹把這些書籍分類打包,“這些書都是你們爸爸的寶貝,他過國內帶到國外,又帶回來,花了十幾年才收藏了這麽多書,我們必須要保存好。”

    “媽,你和妹妹歇一會兒,我來吧。”鄭桐仿佛已經認了命,挽起袖子,開始幫忙。

    “阿姨,您歇著,我和鄭桐一塊幹,一會兒就弄完了。”袁軍也加入進來。

    “長利,最近怎麽老是沒精打采的,怎麽回事兒?”

    “奎勇哥,你就別問了,長利哥好像是看上一個姑娘了。”周長利身邊一個小子回道。

    “真的假的,你才多大,就開始拍婆子了!”李奎勇笑道。

    “別鬧,哥,我不是拍婆子,我是······”

    “不是拍婆子,那是想要處對象啊,太早了吧。”李奎勇調侃道。

    “嗨,和你說不清楚,你別管了。”周長利氣急道。

    李奎勇罵道“瞧你那點出息,不就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嗎,多大點事兒,看上了就去追唄,你窩在家裏能生蛋還是怎麽著!”

    “我連人家是誰,住哪裏都不知道,怎麽去追啊。”周長利想到這個更加頭疼。

    “那你怎麽認識的?”李奎勇好奇道。

    “那天······”

    “奎勇哥,長利哥,不好了,出事兒了!”這時一個胡同裏的孩子衝進來,喊道。

    李奎勇鎮定道“發生什麽事了?別著急,說清楚。”

    “我們胡同裏麵的王川被打,家裏東西也都被砸了。”那個孩子大喘幾口氣道。

    “為什麽呀,王川平時膽子那麽小,他怎麽出事兒了。”李奎勇問道。

    “他爸媽收藏了好些國外的唱片,不知道怎麽被人舉報了,今天一夥人就衝進他們家,把東西全都砸了,把王川都大吐血了,我們趕緊去吧。”

    “這麽嚴重,你怎麽不早說啊,我們趕緊把他送醫院。”李奎勇和周長利帶著一夥人衝出門去。

    等他們到的時候,現場已經一片狼藉,王川也被打的昏迷過去,眾人趕緊用板車拉著去了醫院。

    醫院手術室門口,蹲了一大幫人,平時和王川關係好的朋友聽到消息,也都過來了,而此時手術已經進行了四個小時,期間護士醫生進進出出,麵色鐵青,問什麽都一言不發。

    “嘿,燈熄了,手術結束了。”

    眾人嘩一下站起來,李奎勇走上前問道“大夫,王川怎麽樣了。”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病人傷勢太重,內髒破裂,實在沒辦法了。”大夫麵色蒼白,遺憾道。

    眾人聽後,難以置信,有些人一下子哭了起來,其他人也紛紛鬧了起來

    “怎麽就死了······”

    “那幫王八蛋手也太黑了,活活把人打死了······”

    “王川平時那麽老實,怎麽就得罪他們了······”

    周長利一聲喝道“行了,他媽的哭有什麽用?我們得報仇,不能讓王川白死了。”

    “對,報仇,今天是王川,明天就是我們了!”

    眾人一窩蜂的衝了出去,懷裏揣著菜刀、三棱刺,一會兒功夫消失在大街上。

    李奎勇留了下來,王川還在手術室裏麵躺著,他不能不管。他也沒有攔著周長利他們,因為攔不住,他也不想攔。

    周長利等人在“老兵們”平時活動的大街上晃悠了兩三天,卻一個人都沒有發現。

    而此時老兵群裏卻傳遞著一個消息以周長利為首的流氓團夥已經形成,正在到處找老兵們的麻煩。

    曆史的車輪並沒有因為鍾躍民的穿越而改變太多,所有該發生的總歸還是發生著。

    鍾躍民並不清楚這些,他有點沉迷於圖書室的藏書,經過最初的煎熬之後,他在打地鋪的的牆角發現一麻袋收繳上來的。

    這些書都是海內外的著作,解放之後都不允許公開發行,封麵上什麽字都沒有,隻允許高級幹部內部傳閱,用以批判。

    運動起來之後,這些書也都被上繳,不知怎麽就被扔在這裏,便宜了鍾躍民。

    前世的時候網絡發達,所有想要看的書都能夠找到,但是卻沒多少人有耐心看書了,大量的時間都被互聯網的破碎信息所占據。

    這些名著,鍾躍民前世都知道一些,卻從來沒有興趣找來讀一讀,現在被關在這裏,反而能夠集中精力,好好看看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