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熬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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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不再追求自己,多少還有點失落……呸,他想什麽呢!他還想返城去找個跟自己誌同道合的同誌呢!

    想起唐小紅吩咐自己,籠絡住她,讓她安生的話,他掏出寫的信來,語氣和緩,“算了,男人等女人,這是天經地義的,不過下次你別讓我等這麽久了,被人看到不好,對了,這是我新寫的詩,你看看?”

    她一定會為自己的文采折服的!

    唐翹不動聲色的的接過他的信,餘光撇到他炙熱的目光,看來,是很想得到自己認可啊。

    粗粗幾下讀完,她合住信封,李強驕傲的挺直了後背,來誇我吧,崇拜我吧,溢美之詞,崇拜,像奔騰的潮水一樣朝他湧來吧,自己可以承受的!

    “垃圾,不堪入目!”

    李強的笑意龜裂。

    “以前是我瞎了眼,認為你是個出淤泥而不染的謙謙公子,現在想來,是我眼瞎了,你寫的這麽差,以後別來找我了!”

    她說完,大辮子一甩,絲毫不顧及對方如遭雷劈的神情,施施然回去。

    這小子雖然沒對她動手動腳過,但利用她的好感,沒少占了物質上的便宜,這麽放過他,可能嗎?

    你不是心高氣傲哦,我就把你踩在地上,總得給你點教訓。

    “等等……”意料中的呼叫傳來,她抿嘴笑了笑。

    …………

    送走了不停打量她的男人,唐翹若有所思的回了屋,她原先隻是想教訓一下他,沒想到在指出了他不押韻的地方後,這人竟對她說漏了嘴。

    當然,或許也並不是說漏了,而是故意為之,想看她們狗咬狗吧?

    “閨女,起來了?”她正在愣神呢,張來弟端著碗玉米糊糊進來了。

    她放下碗,黑黃的臉上帶有掙紮,半晌才鼓足勇氣,斟酌開口,“翹啊,你別嫌娘囉嗦,這有的人看起來人模人樣,但實際就是繡花枕頭……”

    她自然是看見那娘包小子來找閨女了,她向來是不看好那男人的,不過,這話又不敢說太重,怕閨女生氣。

    唐翹端著碗忍俊不禁,這小心翼翼的態度,倒像是丫頭對著小姐了。

    “娘,我都知道,以前都是我豬油蒙了心,以為他是個好的,可這次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我看清楚了一些事,咱家本來就困難,我真不該拿著東西填巴他……”

    見女兒慚愧,張來弟又心疼了,扭捏道,“娘也不是心疼那點東西。”

    唐翹也不拆穿她的小心思,隻斬釘截鐵朝她保證,“娘,我以後不會跟他幾處了。”

    張來弟見她不是勉強,笑的更暢快了,她閨女咋這麽聰明呢,不用自個勸,啥事都能想明白,長得好,本事還大,誰家孩子會做糖?她家孩子就會。

    唐翹沒理會她娘盯著自己的欣慰眼神,她摸著下巴,思忖了會,朝著女人詢問,“娘,咱村裏,誰跟支書關係不大好啊。”

    張來弟坐她對麵,“關係不好?那就隻有村長了,別看倆人麵上笑嗬嗬,可都巴不得抓對方尾巴,弄垮對方呢。”

    從她娘話裏,唐翹捋順了一些細節,支書呢,是隔壁村的人,是被上級指派過來當領導的,按理說是村子裏最大的官了,可是,這年頭呢,情況稍稍特殊點。

    老思想作祟,大家都認為村裏村長就是最大的官了,而且,村長一般都是村民民主選舉,代表的是村民的意願。

    論管轄職權來說,村長是大於支書的,畢竟都是一個村的,知根知底,利益又一樣。

    而村支書呢,行的是一個監管跟指導工作,通俗點說,其實就被架空了。

    都說一山不容二虎,倆人都攢勁把對方給弄下來呢。

    “這樣啊……”唐翹若有所思。

    春分過後,白天是一天比一天長,可即便如此,還不到七點,夜色就已經籠罩了大地。

    唐翹在屋裏,把煤油燈給撥亮了些,唐菊在她背後拿著頂針搓好的麻繩,打算給唐大山納鞋底。

    “後麵這麽黑,你不怕把眼睛弄瞎了?”唐翹把磨給磨好,自顧自的說。

    “瞎了也不關你的事!”就知道她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倆人現在的關係挺微妙,長久以來的隔閡,讓倆人肯定不能這麽快握手言和。

    可是,同住在一個屋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打招呼也不可能。

    唐翹早就在她麵前露過真麵目,相處起來都是真性情,倒是比以前那虛偽模樣,更讓唐菊舒服點。

    對方不領情,唐翹也不勸了,從櫃子裏翻出跟蠟燭點燃,屋子裏亮了幾分。

    她換了個地方,唐菊眼前亮了好多。

    倆人安靜的幹著自己的事。

    屋外剛收拾完的張來弟看著屋子裏的亮光,嘟囔道,“這才幾點又是點燈又是點蠟的……”

    唐大山拿著自己的煙鬥磕了幾下,又捏起煙絲放在裏麵,點著後,愜意的吸了口。

    “咳咳,嫌費錢,就讓妮子們把燈滅了。”

    張來弟白了他一眼,“滅了幹啥,你沒見翹丫頭去老秀才那把筆墨紙硯都拿來了,這是要做學問呢!”

    見男人要開口,她蹦豆子似得叫道,“誰讓你抽煙了?咳嗽好了嗎?抓藥不要錢啊!你是想把我氣死再討個新婆娘吧!”

    提筆打算書寫的唐翹頓時破工。

    大饑荒是從59年開始到61年結束,從張來弟說的年份來說,那就是十六年前了。

    麵前的紅標布因為年頭太久,已經被蟲蛀了,而且整個散發著腐朽的味道。

    她用鎮尺把布給弄展,凝神,提筆。

    唐菊姥爺原先就是教書匠,她也是讀過書的,見她端正坐在書桌前,凝神斂息,到底忍不住好奇,假裝去拿東西,實則是撇了一眼。

    她寫這個,是為了什麽?

    還有,那一手漂亮的蠅頭小楷,寫的比她姥爺還要好,是她一直對她排斥,不了解對方,還是她以前一直在藏拙?(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