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的特殊，在葉陽看來，異常珍貴，更加堅定把它隨身攜帶的想法，即使時常帶著很不方便。

    一天的放馬生活在心緒不寧下，漸漸焦灼，變得漫長。

    隨軍馬在方圓十裏閑逛，看雲生雲消，抑或是左右移動，煎熬著等待夕陽到來。

    整天與馬匹相伴，肯定會有觀察，特別是當下葉陽急於等待夜晚，去好好研究銅鏡，與另一端的姐姐聯係，並借銅鏡輸送來自現代的裝備，當下隻能通過視覺上的感官消遣、消磨。

    據葉陽看來，在郊外圈養的軍馬並不健壯，反而顯得有些臃腫。

    畢竟是沒有上過戰場的馬，肌肉緊實度還不怎麽高，更遑論肌肉線條完美了。

    漢代馬政大條件下，沒有專業養馬模式，成馬參差不齊，軍馬變成戰馬的轉化率不高，十之二三便算是了不的。

    長安城郊西雖然劃了不少地方專於養馬，但其餘地界也有不少除馬以外的野生動物，例如野雞、野兔子等。

    顯然，在古代西漢年間，人類處於農耕文明階段，對生態鏈影響不是待別大，野味在郊外，遠離城池，比較常見。

    而且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心思，或者說大多數人忙於農事、做工、交易等賴以生存的手藝，不會想到花時間去追逐野物，特別是皇城周圍，天子腳下，不是狩獵的地方。

    野味不怎麽好抓是一大原因，更因為肉質太幹太柴，嚼之無味，比之家雞強不了多少，人們沒有花大功夫加工的念頭，再加上貧乏的烹飪方式，得不償失。

    也隻有宮中貴人，富庶人家才會追求山珍的鮮美，並且大加誇讚，以顯示與平常百姓的與眾不同。

    夏季太陽下山晚，夜幕悄悄而又珊珊來遲，不過終歸是來臨了。

    與一眾養馬人結伴回去，眾人如同乳燕歸巢一般，哼著小曲快步行走。

    這馬，葉陽他們是沒資格坐的，身份之別，猶如一道鐵幕。

    拉開茅屋如同一塊木板的大門，吱吱作響，葉陽遠眺，夜幕像是被潑墨，已經變得漆黑一片。

    沒由來的思鄉浮上心頭，離家太遠，總是會懷念，這是人之常情。

    往事如煙，如霧匆虛。

    桌上的水筆還有墨，席地而坐，葉陽把前兩天換下來T恤再次扯下一大塊，開始大書特書起來。

    在信中，他特意強調了送幾袋鹽、幾瓶油、幾包十三香、幾罐老幹媽等調味品過來。

    幹糧與稀飯吃了幾天，嘴裏都快淡出個鳥來，得加緊改善夥食才行，不求美味佳肴，隻求吃的舒坦。

    ……

    次日

    又是一個早晨

    草棚之下，葉陽與趙大壯並肩而坐，為了坐得舒服，雙腿叉得老大。

    趙大壯身旁還有小半壇濁酒，是他喝剩下的，酒香四溢。

    嘴唇翕動，葉陽欲言又止。

    隻是不住地看向酒壇，正是這實誠的目光出賣了他。

    “你這呆瓜，老看著我的酒作甚？是不是嘴饞了？想喝？”

    葉陽搖頭：“我不會喝酒。”

    還說不會喝酒，那眼神跟個老酒鬼似的，趙大壯輕咳一聲道：“凡事有一就有二，要不你嚐一嚐，興許喜歡上了也不一定。”

    “酒的話，小子是不想喝，隻不過現在想取酒用一用，大壯哥可否忍痛割愛？”

    “小半瓶酒而已，要就拿走，還忍什麽痛割什麽愛的，不值一提。”

    對於葉陽的客氣，趙大壯不怎麽受用，他一向隨性慣了，大咧咧地，要不然也不會冒然收留葉陽。

    葉陽笑了起來，露出一口大白牙道：“過幾天小子請你吃樣美味！”

    “什麽美味？”

    趙大壯一臉期許道。

    “暫時保密！”

    “嘁，裝神弄鬼，那我等著便是了，到時再看你搞的什麽明堂。”

    ……

    錢寶是這幾天葉陽認識的一個夥伴，時常會在放馬間隙找他聊天，今日依舊如此。

    這個十三四歲左右的少年，是小商販出身，父親是長安城內一家燒餅鋪的鋪主。

    為了節省家用，順便賺點小錢，被送來養馬，按照古人普遍早熟的規律，這個年紀也是剛好。

    漢代商販地位一向很低，處於士農工商的末位，除了加收重稅以外，還限製衣飾，不許穿戴華麗，沒資格乘馬車，甚至連入仕的權利都被剝奪。

    不過在葉陽眼中，錢寶並無低人一等的自卑，相處之時樂觀得很，經常嘻嘻哈哈。

    在他看來，除了那些高高在上的貴人、儒生們才會強調身份之別，平民沒有太多禮法約束，彼此之間不會刻意強調這些，何況入仕並非所有人追逐的目標，至少錢寶不會。

    想要捕獲野味，就少不了工具，對此葉陽想到向錢寶借兩樣東西。

    溫暖的陽光照在少年人臉上，格外明亮，望著錢寶略有青澀的麵龐，葉陽開口了。

    “錢寶，你家中可有細網？”

    “細網？”

    錢寶皺了皺眉頭，疑問道。

    “對。”

    “這個嘛，隔壁家的陳伯伯似乎有，對了，你問這個幹嘛？”

    葉陽神秘兮兮地道：“昨天我看見西邊五裏外時常有野雞出沒，有了網，捉它就好辦多了。”

    “就憑一張網？”

    “沒錯。”

    “哈哈哈，那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麽碰一鼻子灰的。”

    我去，不相信自己。

    有那麽不靠譜麽？

    “等著瞧好了，到時候請你吃雞，你可別饞得流口水。”

    扁了扁嘴，錢寶喃喃道：“又不是沒吃過野雞，幹巴巴的，不好吃。”

    葉陽聽了，心道自己做的烤雞可不一樣，不在一個層次上。

    “再借我幾把穀粒。”

    “行，一起給。”

    一直到中午，才等來錢寶送來的細網和穀粒，就在下午，老姐的回信和鹽、油、十三香什麽的也統統到了，從銅鏡中湧了出來。

    連忙把東西裝進事先準備的大袋子裏麵，葉陽開始了布署。

    首先是準備工作，把穀粒倒進酒壇裏，讓它泡個把時辰。

    之後在野雞經常出沒的地方布置一張網，借助樹幹形成三角形，然後在網的範圍內撒上穀粒。

    隻等野雞受到散發酒香穀粒的誘惑進入網中後，雙腳會被網纏住，野雞腳比較細，一著急會拚命掙紮，但不容易出來，一來二去，細網隻會束縛地更緊。

    這個方法葉陽小時候經常用，屢試不爽，已經是輕車熟路，很快便布置成功。

    最後這一晚上，隻等野雞上鉤，有沒有成果，明天便可揭曉。

    果不其然，

    第二天淩晨時分趕過來，上麵一隻壯碩的大野雞匍匐在地上，小聲鳴叫，有氣沒力的。

    用裝酒的陶壇燒開一壺水，給野雞脫去羽毛，再用鐵片切開野雞腹部，祛除內髒，洗淨之後，用粗一點的濕潤嫩枝串上，生火，拾一些幹柴，架兩個木架，用麻繩固定，生火，接著就可以直接烤了。

    重點不是烤肉本身，而是調料，葉陽特意連夜做了幾個木盒，分別裝上油鹽等調料。

    在烤的過程中，分別刷上植物油、鹽，再灑十三香、孜然粉等調料，最後澆上料酒，便大功告成。

    當葉陽拉著錢寶、趙大壯二人過來吃烤雞時，那噴薄而出的香味繞鼻，刺激地口水不斷分泌，調料混合成特別的濃鬱異常勾人，讓他們震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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