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血骷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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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一種殺人犯,就是欺軟怕硬、懦弱自卑的人,欺負他的、比他強的人,他不去殺,也不敢殺,反而傷害了很多無辜的普通人。
白屋子裏的這位,典型的死有餘辜。
我不理會屋子裏的憤怒咆哮,既然拆穿了他裝死的把戲,他離死也就不遠,沒必要和一個橫死的可悲鬼較勁。
“可以啊,沒想到你還揭穿了這社會敗類的鬼把戲。我就覺得哪裏不對勁,那家夥的脈搏平穩有力,呼吸均勻綿長,根本不像個病人。秦醫生也查不出原由,原來是這麽回事。”郎蔚一向嫉惡如仇,以匡扶正義為己任,她當然看不慣世間不平之事。
“知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當街撞人?”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無緣無故發生,我隻是奇怪他的動機。
“不知道,警方正在調查。不過,我們在他的血液裏發現了hiv病毒。”郎蔚厭惡地回頭看了一眼703病房,我恍然大悟,不言而喻,一個為自己肮髒的私生活付出代價的人,不為自己的錯誤而買單,反而去報複社會,真懷疑他的良心被狗吃了?
或許是找不到傳染給他的人,進而心理扭曲。
由此可見,一個健康、幹淨的生活環境,對人生該有多麽重要了吧。
每個人都有選擇人生的權力,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為自己的選擇而承擔得起後果,如果想規避風險,就不要觸碰霍亂之源。
因為人生軌跡是不可逆轉的,當死神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如果半隻腳踏進了死亡深淵,請記住,不要去學白屋子的先生,因為我們沒有剝奪別人生命的權力。
思緒雜陳,如果死神找到了我,我該怎麽選擇?
或許,我會找到一個幹淨的地方,去結束我不幹淨的一生,因為死亡能洗清一個人此生肮髒的罪孽。
燕北北的病房並不大,勝在舒心,一片淺綠色的色調,給寂靜的病房帶來了一抹生機。
秋風吹拂起米黃色的窗簾,輕柔地擺動。
燕北北的頭發被剃完了,整張臉都被紗帶纏得嚴嚴實實,當然,鼻孔和嘴巴還是露在外邊。
郎蔚熟練地換了吊瓶,我滿腹悲傷,算算時間,燕北北還不到二十七,一個妙齡少女如花似玉的美好年紀,都要在病床上度過,真是可憐。
窗簾一動,猛然發覺一個身穿白色睡裙的女子突兀地出現,背對著我們站在窗口,烏黑亮麗的秀發隨風而舞,揚揚灑灑,赤著一雙光滑如玉的腳,不知道在看什麽?
“真冷。我都套了一件線衣,怎麽還是覺得冷?這鬼天氣,咦,你不走嗎?”整理好盤子,看到我在看窗戶,郎蔚不解地說道:“有什麽好看的,那棵歪脖柳樹早就枯死了。院長一直說要換一棵,這後勤怎麽回事,怎麽敢把院長的話當放屁?”
院長是不是放屁,我管不著,心裏忐忑不安,郎蔚看不到的人,那肯定就是鬼了,可我怎麽感覺不到一點鬼氣,咽了一口吐沫,尷尬地笑道:“是挺冷的,要不你先走吧,我再待一會兒。見到我媳婦的話,就說我很快過去,讓她不要來這。”
“你搞什麽鬼,燕北北是個沒有感覺的植物人,你留在這,想圖謀什麽?我告訴你,燕北北夠可憐了,如果你趁我不注意,敢對她動手動腳,我可不放過你。蔡警官的人就在醫院,你別不知好歹。”郎蔚犀利的眸子,掃描著我肮髒的心髒,難道我那麽像色痞?
“你想到哪去了,我略懂岐黃之術,看看有沒有希望恢複她的意識。”我隻能胡編個理由,不然,被這八卦和警惕的大胸妹給掃地出門。
“就你?我不管你想做什麽,一會兒過來,要是你還在這,我就叫保安。”郎蔚撇撇嘴,一副看不起我的模樣,就好像我這輩子沒長醫生那種臉,她才不信一個昏迷中還想那惡心事的色痞,會懂什麽可笑的醫術。
“燕北北,是你嗎?”我心裏害怕,不知道揭去臉皮的鬼,是什麽模樣?
小心地往前走了幾步,我聽到一句喃喃自語:“我的臉丟了。”
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很想問一句,你的臉丟哪了?
忽然,這睡裙女鬼突然消失不見。
轟隆隆地傳來一陣雷聲,烏雲快速遮蓋了整片天空,風雨欲來的壓抑,讓我喘不過來氣。
哢嚓!
一道從天而降的閃電,轟地落在那棵枯幹的歪脖柳樹上。
我看得很清楚,被閃電擊穿的樹身,竟然開始往外淌血。
炸雷的聲音,差點把我耳朵震聾。
歪脖柳樹搖晃著自己枯幹的枝丫,好像憤怒地劍指蒼穹。
樹身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骷髏鬼相,想要掙紮著逃出去,可歪脖柳樹就好像塗滿了萬能膠,把這些可怖的骷髏鬼魂緊緊地黏在一起,像密密麻麻糾纏在一起的蛇窟。
我從小就有密集恐懼症的毛病,一看到整棵枯柳身上掛滿了不斷掙紮的骷髏鬼魂,心裏怵得厲害。
眼睛猛地掃到一顆血紅色的骷髏頭,從萬千骷髏山上浮現而出,好像嘶吼著不甘的宣言,我看得清楚,那骷髏腦袋長出了兀自跳動的筋肉,難道說這棵枯柳樹在吞噬醫院死去的亡靈,進而凝聚自己的肉身?
哢嚓!
又是一道粗大的火紅閃電撕裂了蒼穹,準確無誤地劈在紅色骷髏上。
咆哮的靈魂呐喊,噶然而止。
紅色骷髏直接被閃電撕碎成粉末,枯柳也燃起了熊熊大火,連接踵而來的暴雨,都澆不滅冒著腥臭黑煙的火焰。
成千上萬的靈魂瀕死怒吼,被嗶啵作響的大火舌,舔得幹幹淨淨。
枯柳燒沒了,原地留下了一個直徑五六米的大坑,已經有人撐著雨傘去查看了。
這天地雷威的恐怖,我總算是見識,太可怕,那無邊無際的陰氣和怨氣,竟然刹那間就毀壞一空。
我不想待在這,這的氣氛太沉重,漫空的臭味,火辣辣地熏燎著眼睛,一扭頭,就跟一個纏滿繃帶的腦袋撞在一起,麵對麵,臉貼繃帶,鼻孔瞬間就傳來一種血腥味和藥味混雜的奇怪味道,瞳孔猛然放大,她……她怎麽跑下床了?
我眼一翻,就嚇暈過去,最後的念頭不斷旋轉,後背永遠不要空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