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芳菲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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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芳賢和諸葛名揚走出五裏路的時候,古彌甚趕上了他們。三人沉默不言,隻是駕著馬,往前行,連馬都忘了嘶叫,隻顧得上趕路。
這一天是陵墓竣工的日子,依照芳賢對大家說的,在他們那個地方,新修的陵墓一定要放上九九八十一天,不然就接不了地氣,變成不陰不陽的地方,死者會在低下過得生不如死。
所以在竣工以後,所有的工人都喜滋滋的拿著自己掙的大錢回家了。當管家說,要留下一個人做看守,工錢雖然很高。
但是在這種荒山野地裏,四周都是陰森森的,並沒有人願意留下,更何況,有家的還不回去給老婆馬上點禮品什麽的,沒家的自然是往同一個地方去了。
隻有一個老頭子不信邪,他說他反正也一把年紀了,還不如去掙兩個酒錢。
老頭姓高,鎮上的人都叫他高老頭,高老頭是出了名的老酒鬼,每日總要喝上一斤酒。
他那會兒年輕的時候正是因為好吃懶做,好好的老婆跟人跑了,沒有留下一二半女,他就一人孤活到老。
這天晚上,高老頭正哼著歌,喝著寡酒,看著天上的毛月亮。
人老了,咬不動花生米,吃不動肉,那就隻好喝酒鬧著玩唄,搖晃了一下能滿滿裝下一斤的酒壇,高老頭不高興的嚷嚷著,“媽的,就知道欺負老子!這酒能有一斤嗎!賣酒的,你等著,老子明天就去找你算賬。”
絮絮叨叨的說完,有些尿急,高老頭將酒壇放在桌上,起身便去外麵撒尿。
誰知剛撒到一半,就看見一個白影從不遠處飄過,高老頭一陣冷顫,尿也不撒了,大吼了幾聲,卻聽不到任何聲音,高老頭急急忙忙的走回臨時搭建的小棚子。
媽的,這鬼天氣,還真他媽的冷,剛剛喝酒後的燥熱感早已煙消雲散,此時渾身冰涼,冷汗直冒。
高老頭在心裏罵道,一探手準備去拿起酒壇再喝上幾口,壯壯膽。隻一會兒,高老頭便渾身僵硬,嚇得直哆嗦。
媽的!酒壇不見了!
高老頭一下子跳了起來,看著自己剛剛放過酒壇的地方,沒錯,桌上都還有一圈淡淡的水痕。
想著剛剛飄過的那個白影,高老頭終於再也把持不住了,撒腿就跑,剛剛沒撒完的那半泡尿都順著褲管流了出來。
一旁的草叢裏突然閃出一個人影,一身白袍,一陣風吹來,吹散了他的頭發。是個很美的男子,男子表情有些傷心和委屈。
“死芳賢,快點給我滾出來!”一陣咆哮在空曠的原野上飄蕩,不知道嚇壞了多少孤魂野鬼。
“我出來了,幹嘛啊?”
“你幹嘛不讓他來假扮??”美男子指了指站在芳賢身旁的男子。
“他,我和他不熟。”一句話,引來了兩個男子對她的強烈不滿。
“啊……認識了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不幸!”美男子仰天長嘯,樹林裏的狼群也跟著嚎了起來。
所有的人捧腹大笑,美男子氣急了,滿臉的怒意。
“好了,華安,快點著手做正事吧!”一個宛如銀鈴的女子聲音。
“酉酉,連你也不幫我……”蘭酉幹脆的甩了個背影給他,頓時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芳賢承認,華安是真的可憐死了,可是,她沒太多的感覺啦。
“芳賢,好了,他們已經進去開始挖了。”鍾祺從一旁閃身過來。
“哦,好吧,我們,回去睡覺了。華安在這兒看著吧……”
“我……”
“小安安,你……好可憐,可惜我不是憐香惜玉的主,對了,這兒,還有高老頭留給你的酒,慢慢喝,後會有期喲!”蘭酉的話,徹底的將華安打擊得暈倒在地。
這些鍾祺找來的工匠,穿著破爛,手裏拿著的工具掄得旁人都能感覺到一陣風了。
他們就是白天混進鎮裏的那些無家可歸的乞丐,絕對不會被人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這樣便是芳賢所說的天時地利與人和吧。
在那晚過後,再也沒有人敢來到此處,都是那個高老頭回去後造謠,人人都好麵子,他可不想在餘生中被人嘲笑膽子很小。
在餘後的三個月中,地道已經挖到了峽穀裏的屋後。
由於是依山而上,所以地道到後麵就是挖得越來越慢,泥土堆在陵寢裏,那個坑都快被填滿了。
九九八十一天後,芳賢娘親的棺終於被埋入了陵墓,所有的人都在為芳賢悲痛著,親手埋掉自己的娘親,需要多大的勇氣啊,從此以後,是真的隻有她一人了。
若是哪天她想起了以前的事,她能接受這一切嗎?
地道的出口是一塊重達幾千斤的大石,待所有的人都進了地道,留下來善後的芳賢三人將出口封好,仔細的掩蓋掉痕跡。
於是裏麵的人直到死,也再也沒有出來過。
鎮裏的有人傳言說,那些工匠被厲鬼抓去當俘虜了,永世不得超生。
但是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從那邊出來的兄妹兩人,和他們的管家,有的人便不再說話了。
三人爬上山頂,登高眺望,心中各有所想,芳賢隻想天下之大,他們卻隻能藏身於大山中,尋找屬於自己的世外桃源。
如果能建造一座城,城裏的人互相認識,互相關心,夜不閉戶,大家和睦相處,那該多好啊,沒有戰亂,沒有妻離子散,沒有家破人亡,該有多好呀。
如果給那座城取名,她想,她要叫它,芳菲之城。
華安想,若是將幽冥宮搬至這裏,那該是一件多麽開心的事啊。
古彌甚想,若是能一直這樣待在她的身邊,就算放棄了一切又如何呢,他君無能為她做到的,我一定也能做到!
君無再一次回到那個不準任何人進出的密室,再一次看著那張畫紙上的女子,再一次沉思。那天見到的那個背影和她好像。
隻是,李護衛已經和君無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也發怒過,他也下令將那幾個人處死,他也流過淚。
可是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如果能有再一次選擇的機會,他想為了她,過她想過的生活,就算放下著至高無上的地位也無妨。
隻是,她不再給他機會了,也許她連恨都不恨自己了呢?
第二日,諾流國的陛下罷朝三日,隻肯守在密室裏陪了皇後娘娘的畫像整整三日三夜,這三日中,陛下淚流不止,悲痛欲絕。
有太監宣旨,皇後娘娘殯天,舉國佩戴黑布,平明百姓所有人陷入悲痛之中,雖然他們都沒有見過那位體弱多病的皇後。
但是那畢竟是陛下唯一承認的皇後,是陛下深愛的皇後,那也是他們一直愛戴的陛下。
很多年後,直到君無兩鬢斑白,也時常會回憶起,樹上的女子。她笑著,他哭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