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木蓮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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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王端坐在外麵的椅子上,眼光微閃,心裏充滿了期盼,他隻有二十六歲,正是人生好時節……過了足足半刻鍾,裏麵才又響起一聲木魚,廣慈大師伸手從裂口處接了張紙和一個小小的瓷瓶出來,展開看後,把瓷瓶遞給了王爺,說道:
    “施主,木先生說您的病極為棘手,她一時沒有把握,要想一想,這瓶裏有三粒藥丸,您辰正、未正、戊正各服一粒,可暫時壓製體內毒”
    平王聽了,眼底喜色閃過,隻是棘手,那就是說縱然不能全愈,也至少有幾分可治,能保得住命就是萬幸,也就不枉拿出那枚木蓮令了!點點頭,接過瓷瓶,衝簾內鄭重說道:
    “多謝先生費心!”
    廣慈大師目送著青布小轎走得遠了,心中長長的鬆了口氣,青丫頭好象有什麽顧慮?站了半晌,方轉身往方丈院去
    申正時分,棲霞殿診室
    李青坐在椅子上,低著頭,細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椅子的扶廣慈大師坐在李青旁邊的椅子上,溫和的笑著等她說話,
    “老和尚,這平王是中了毒,巫術秘傳裏記著一種陰蠶蠱,大約就是了,幸虧他從小練了股至陽至剛的真氣,也已經大成了,才能與這種極為陰寒的毒物抗衡至”
    聽李青一口斷出了病因,果然不是不能治,而是別的顧廣慈大師眼含笑意,
    “如何治療?青丫頭心裏已經有數了?”
    “嗯,這毒物與他體內的真氣已經糾纏在一處了,隻能用金針順著真氣的運行,拔出毒物,隻有我能施針,還有,施針的時候,他要運行真氣,就必得清醒著,我也要指揮著他真氣合針運行,不能不說老和尚,這針一施,就瞞不得”
    廣慈大師低頭想了一會兒,抬頭笑道:
    “丫頭,倒也無妨,這是慶國,畢竟不是韓地,落雁山也不是平陽府,他要查你的身份,絕非易事,縱然他見了你、聽了你的聲音,一來他治了病就得立即回韓地,與此相隔千裏,二來,他是男人,沒有隨便見內宅婦人的道理,哪裏有認出你的機會?至於皇上和其它的人,如果知道他治好了病,這回去的路上就凶險了,他恐怕是更不願意讓人知曉,以韓地的手段,封住這治病的事不會有什麽問倒也無”
    李青仔細的想了想,雖然知道老和尚這話隻是有些道理,那平王想查她,哪會顧忌什麽內宅外宅,但這病是一定要治的,歎了口氣應道:
    “也隻好如此了,明日就施針,地方換到天一閣吧,那裏也有暗道可以離開,隻能平王一個人進院子,你和苦寂師兄幫我就”
    廣慈大師眼光微閃,青丫頭的醫術兩年前就在他之上了,現如今,又接下了木蓮令,寒穀寺交到她手裏,這醫術必定又要飛進一次,這丫頭的天份不亞於當年的木蓮大師,更何況,還有那支簽……菩薩都安排好了,想到此,聲音溫和的說道:
    “丫頭,收回這枚木蓮令,我想著就把梧桐院交給你”
    李青怔了一怔,定定的看著廣慈大師,梧桐院?老和尚想讓她做這個護法,那個什麽鬼護法,說什麽她也不會去做!幹笑兩聲,說道:
    “老和尚,我不要梧桐院,更不做那個什麽護法,你已經給了我紅果了,兩清,兩清”
    傍晚,曉風院中,
    平王半躺在羅漢榻上,自辰正服藥,疼得不能坐臥的骨節就幾乎不痛了,他竟然沉沉的睡了將近兩個時辰,醒來吃了碗參湯,居然也沒象以前一樣幾乎是立即就泄瀉而出,現在還停留在胃裏,這種胃裏暖和滿足的感覺多久沒有過了?
    他看著窗外花架上明豔的薔薇花,平王府書房外也有一架薔薇,卻遠遠不如這窗外開得燦爛美麗,微微吹進房間的涼爽宜人,他嘴角微微上翹,整張臉也如朝陽般燦爛起
    一個家丁打扮的漢子來到門口,門口侍立的小廝見了他,忙進去稟報道:
    “王爺,趙勇求”
    “嗯,讓他進”
    “”
    趙勇進來跪倒請安,王爺抬手示意他起來,趙勇起來,眼角微微掃過羅漢榻,王爺好象心情極好,趙勇心裏輕輕鬆了口氣,低頭垂手站在旁邊,稟報道:
    “回王爺,爺一離開月華閣,大師就去方丈室靜坐了,一直到巳末去吃了午飯,午正去普濟堂看病,未末申初去棲霞殿,除了診治病患,未見外大師走後,月華殿一直沒看到有人出來,奴才懷疑月華殿內有暗道通往外”
    平王點點頭,這寒穀寺經營幾百年,暗道暗門必定極多,想盯上自然極是不易,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
    “大師,還有木先生這裏,暫緩一緩,你現在調集所有人手,盯緊慶國、晉地、奚地的人,木先生的事,半分也不能流了出去!讓人放出“平王的病治不好了”的話”
    “是!”
    “嗯,你下去”
    “奴才告”
    趙勇深施一禮,聽爺的話意,爺這病竟是要好了!這是林家之福,是韓地之福!趙勇壓著心中的狂喜,腳步輕盈的倒退著出了房
    小廝上前,倒了杯溫水奉給王爺,不一會兒,門口小廝稟道,
    “王爺,孫義求”
    王爺直起身子,
    “叫他進來!”
    管事打扮的孫義忙進來,行了禮,滿臉喜氣的稟道:
    “回王爺,奴才去見了大師,大師說木先生診出爺是中了一種叫陰蠶蠱的毒,本來這陰蠶蠱極毒,是天下至陰之物,中的人熬不過七天,但爺練的至陽至剛的先天真氣,恰能克製這蠱,爺的先天真氣和這毒氣在經脈間抗衡糾纏,這毒氣又牽動痹症,引得關節間如刀刮骨,腹中泄瀉不
    如今要治,須得用金針順著爺真氣的運行,拔出毒氣,在爺平時練功的時辰用針最木先生說明天就施”
    第二天一早,天一閣底樓,四麵都掛著白棉布簾子,閣正中放著張榆木榻,除此別無他
    卯時剛過,廣慈大師迎在藏書院門口,平王下了轎,文慈大師上前扶了平王進去,管事、小廝和其它人都遠遠的退
    平王在榻上坐下,
    “木先生還有什麽吩咐,大師請”
    廣慈大師麵色鄭重,雙手合什道:
    “木先生從不與人診治,如果不是木蓮令,木先生斷不會破例,還希望王爺,第一,任何時候不能對任何人說起今日診治之事,第二,王爺不能探查木先生的身”
    平王微微有些驚訝,這木先生真是古怪得很,但仍麵色鄭重的承諾道:
    “本王答應大師和木先生:第一,任何時候不對任何人說起今日診治之事,第二,本王不會探查木先生的身”
    廣慈大師點點頭,天一閣後門,簾子掀起,一個全身黑色的人走進來,隻見她身上穿著寬大的黑色紵絲袍子,用黑色紵絲布包著頭臉,隻露出兩隻眼
    平王愕然的看著進來的木先生,雖然裹得這樣嚴緊,可依然看得出體形纖瘦,在層層包裹下居然透出種極其柔軟的感覺來,步伐從容輕柔,長長的睫長下籠著雙沉靜幽深的眼睛,這分明是個美麗的小女子!怪不得規矩如此之多!
    李青走到榻前,看著榻上坐著的男子,約摸二十四五歲年紀,個子很高,隻是過於瘦削,麵部輪廓清晰,眉眼間顯得極為幹淨,竟是個極帥的帥哥!隻是眼神過於淩厲,此時正滿含震驚的看著她,周身隱隱散發出一種陰冷的煞氣,讓她感覺到一種刀鋒般的寒意,他殺過多少人?才能透出這樣的陰寒之氣,“真是可惜了這份英俊!“李青腹誹道,下意識的挺直了後背,對著他眼中的驚愕,微微抬了抬下巴,說道:
    “把衣服脫了!嗯,褻褲不用脫”
    聲音溫婉甜糯,咬字略有點含糊,帶著嫵媚的尾音,這聲音讓平王想到了黃鶯初啼,還要更嫵媚些,這和他想象中的木先生是天淵之別!他震驚的看向廣慈大師,見廣慈大師衝他微微點頭,心中愕然、不解更甚,就算看不到麵目,他還是直覺般感覺到這是個嬌滴滴的小女子,她哪來的如此醫術?
    平王微微閉了閉眼睛,平息著心緒,抬起手臂,有些艱難的脫起了衣
    片刻,平王穿著褻褲,盤膝而坐,雙手結了尊勝手印,輕放在兩膝
    廣慈大師打開地上放著的紫檀木盒子,取出密密放著長短粗細不一的無數銀針的針盒,又從盒中取了十幾個鴿蛋大小的藥球,用炭火點了放在銅盤中備
    “就象平時一樣運功,不過,真氣要盡量的慢行,越慢越”
    李青頓了頓,
    “嗯,越慢就越痛,你要忍一”
    “木姑娘隻管放心施”
    平王語氣溫和的說道,竟然擔心他怕痛,小孩子心態!
    “嗯,那就開始”
    李青說道,平王閉上雙眼,緩緩得運行起真氣來,李青垂下眼簾,集中精神,感受著真氣的運轉,取出一根根銀針,飛快的刺入平王身上的穴道,有的輕輕撚著針尾,有的在針尾插上燒著的藥不時提點平王的運功:“略快一快,”“好,慢下來,越慢越好,”“走膻中,”“避過大椎”“入氣”
    平王忍著劇痛,強行運氣,刺入穴道的銀針讓他的真氣或凝滯或順滑,幾處大穴竟似有一股宏大的暖洋洋的氣息不停湧進來,真氣沒有象以前那樣,連一個周天的運轉也無法完成,而是在銀針的幫助下,重新匯聚起來,那讓他痛徹難當的陰寒之氣在真氣的擠壓和銀針的誘引下,一點點被引了出以往充滿力量的感覺一點點回到體內,慢慢的,他在耳邊那個甜糯嫵媚的聲音的導引下,進入了空明狀
    過了差不多兩個時辰,李青開始一根根拔出平王身上的銀針,扔進榻腳邊盛著水的銀盆中,拔完了針,又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來,從中倒了粒白色蓮子米大小的丸藥來,
    “張開“
    平王立即張開了嘴,李青把藥丸放進平王嘴裏,
    “含著,運功五個周天,把這藥化行完了功,就沒什麽大事了,這半個月裏麵靜心養著,飲食上精細些,辛辣和大葷不要用,嗯,也不能受涼勞”
    說完,李青有些踉蹌的慢慢走到後門,掀簾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