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好陽台的門，蘇鬱又扯了扯兩邊的窗簾，全部都給掛起來才回到餐桌。

    連聞語握著筷子，看到她過來抬頭微微笑了笑，和剛才相比笑容之下略有牽強。

    “是路知的電話？”

    “是，”蘇鬱點頭，覺出她的變化，但因為不知道具體情況不好直接問，隻好說別的，“麵還可以嗎？需不需要熱一下？”

    “嗯？”

    連聞語恍然抬頭，眼睛裏盛了些看不透的東西，好一會兒反應過來才慢慢散去，“哦，不用，剛剛好。”

    她說完，挑了口麵吃下去。動作看著一頓一頓的，整個狀態和明顯和之前不太一樣。

    蘇鬱瞧著，估摸著是剛剛那通電話的原因，默默喝著牛奶等人主動往外倒。

    她等得倒也不著急，隻不過沒想到人能熬這麽久，兩個人在廚房裏收拾好東西挪到客廳時連聞語都還沒提。以蘇鬱目前對連聞語的了解，能讓她擱在心裏不舒服還硬擱著的事情，一定會是個大故事。

    “要看電影嗎？”

    蘇鬱打開電視下麵的櫃子，翻出曼曼姑娘給她留下的那箱子影碟來。

    自上次路知“不小心”看到那部熱切而濃鬱的電影之後，她找了個時間挑了挑這箱東西。大多都是外文，看不懂介紹的她就百度，總算找出幾部稍稍正常點的電影來。雖然也有一定尺度，但都可以接受，基本在脖子以上。

    “什麽電影？”

    連聞語從沙發那兒過來，隨手抽了一張看了看。

    蘇鬱目光追著她手裏那張，確認屬於“脖子以上”的範圍才悄悄鬆了一口氣，“嗯…基本是些愛情電影，朋友留下的，看一下我們放哪個？”

    “朋友留下的？”

    “嗯，前一段時間我們一起住。”

    蘇鬱直起身子，打開了手邊的設備。

    連聞語晃了晃手裏的那張影碟，湊過去遞給蘇鬱，“就這個吧，我好像有好幾年都沒看過碟片了，一直都用手機電腦速食。”

    “我也不常看，”蘇鬱笑笑，“我那位朋友比較喜歡這個，說看著更容易投入，有感覺。”

    連聞語幫著把碟片外殼收好放在桌上，“那你這位朋友想必很有品味。”

    “算是吧。”

    蘇鬱稍稍考慮了會兒，最終給出了一個還算客觀的評價。曼曼姑娘在很多方麵一直都很出色，眼光相對獨特，品味偶爾會掉線，大多情況下都是很有指導性的。

    影碟放進去之後，兩人站起來回到沙發上坐下，薑絲兒仍舊在那塊小地毯上懶洋洋地躺著。

    蘇鬱接了兩杯水端過來，連聞語伸手接下，電影正式開始之後就認真看了起來，一直也沒再說話。

    曼曼姑娘確實很有品味，之前那部是她隨手拿的，這一部是連聞語隨手拿的。雖然尺度上相比上一部收斂了不少，但內容上可以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電影時間比較長，大概有三個小時。進度條走到大概三分之一的時候，電影裏出場的每一位角色之間，男男女女的關係就已經亂成了一鍋粥。蘇鬱看得格外認真，一點都沒漏掉，卻還是沒弄明白男女主兩個人在一起算不算得上有違倫理。

    外麵太陽越來越大，陽光照在身上隱約開始發燙，薑絲兒也往一邊挪了挪。

    蘇鬱站起來去放開了窗簾，遮住陽光電影效果也更好了些。

    兩個人安安靜靜又看了有半個小時，連聞語突然起來把一邊的酒箱推了過來，蘇鬱摸出遙控器調低了聲音。

    “沒有酒，有酒杯嗎？”

    “有酒杯，我去給你拿。”

    蘇鬱站起來往廚房裏走，走到一半又退回來，“不過，我這兒好像沒有開瓶器，你怎麽打開？”

    連聞語慢條斯理挑著，聞言悠悠指了指沙發上自己的包包，“沒事，我自己帶了。”

    “有備而來。”

    “當然。”

    蘇鬱讚賞地點點頭，到廚房拿了隻高腳杯出來之後，又回去捎了隻玻璃杯。她可是看過連聞語拿喝水用的杯子直接喝白酒的，今天那箱子裏也有白的，說不定就用到了呢。

    她把杯子放在茶幾上，從沙發上拿下來兩隻靠墊放在地上拍了拍。

    連聞語瞬間明白，坐上去先打開了一瓶紅酒。她這紅酒看著和蘇鬱平常見過的那些不太一樣，酒瓶尺寸相對小一點，顏色也更深。

    “就這麽直接喝嗎？”蘇鬱倚著沙發，看了眼電影進度，目光挪過來放在連聞語身上，“需不需要配點東西吃？櫃子裏的吃的你可以……”

    她話還沒說完，連聞語已經站起來走了過去，“知道，我可以隨意嘛，那我自己拿嘍。”

    電影差不多快要結束的時候，連聞語已經喝出來一隻空瓶子。紅酒喝完之後又開了瓶黃的，黃色這瓶聞著味道甜甜的，蘇鬱不了解，不知道是什麽酒，也沒興趣問。

    茶幾上小零食也開了三四包，可看著卻沒吃多少，尤其跟地上放著的那隻空瓶子相比。

    連聞語一手托著腦袋，一手端著酒杯，看起來依舊清醒。

    蘇鬱看了眼牆上的掛鍾，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間。

    “還要喝嗎？該吃午飯了。”

    連聞語托著腦袋換了方向對著蘇鬱，喝過酒之後平添一份迷人媚態，蘇鬱忍不住眨了眨眼。

    “要喝，不想吃午飯。”

    莫名帶著點撒嬌的語氣。

    蘇鬱輕笑，站起來從沙發上找到手機，打開外賣軟件，“還是點一份吧，說不定送來你又想吃了。”

    連聞語撇撇嘴，托著腦袋又挪回到原來的方向，“隨你吧。”

    外賣送來的很快，是蘇鬱常吃的一家店，最喜歡他們家的牛肉咖喱和芝士玉米濃湯。

    “你確定不過來一起吃？”

    蘇鬱一份份擺好之後，過去到客廳再一次誠意邀請。

    “確定。”

    連聞語淡淡瞄了眼餐桌，目光重新放回了自己麵前的酒上。

    “好吧。”

    蘇鬱回到餐桌，隻動了自己那份，吃完把連聞語那份好好收了起來。

    吃過飯她從臥室拿了電腦出來寫東西，連聞語還是慢慢喝著酒。桌上的小零食倒解決了一批，換了幾包新的。

    蘇鬱敲著鍵盤時不時往旁邊看一眼，發現人仍舊麵不改色喝得還有些享受。

    在集齊了紅黃白三種顏色之後，連聞語終於放下杯子停了下來。

    “你還好嗎？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電腦下角的時間已經快要四點半，早上她們吃早飯那會兒不過八點左右，現在已經快要過去八個多小時，而且人又一直在喝酒。蘇鬱漸漸不擔心她會喝醉，擔心她的胃會受不了。

    “我很好啊。”

    連聞語靠上沙發，笑著碰了碰地上的空酒瓶，“這才多少，喝不醉的。”

    明明是在笑，眼睛裏卻越發晶瑩。

    蘇鬱適時遞上紙巾，“要吃點東西嗎？我給你熱一熱。”

    “不想吃。”

    連聞語搖頭，接過紙巾輕輕蹭了蹭眼角。酒過三瓶，終究忍得難受。

    蘇鬱關上電腦，不忍心看到她這幅模樣，想安慰卻又不知怎麽開口。雖然她隱約猜到跟誰有關，但依然不知道具體情況，說錯話說不定還會有反效果。

    她安靜陪著，跟著愣了大概有二十分鍾，連聞語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蘇鬱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邊人已經迅速起身拿到了手機，神情略顯焦急，可在看到屏幕的刹那神色明顯暗了下來。

    是於涵舒，說要過來接連聞語回去。

    蘇鬱報出自家地址，提前下樓去接人。

    她站在公寓門口，發覺於涵舒下來的那輛車上，駕駛位置上坐著的人的臉她好像在哪裏看到過。

    距離稍稍遠了點，她周末也不習慣戴眼鏡。之前在網上搜賀東林，賀家的成員有很多，她隻是大略過了一遍，印象不深，更加無法確定車裏那位是不是。

    兩人進公寓之後，蘇鬱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車已經轉頭開遠了。

    於涵舒一直很抱歉，說本不應該去約會的，竟麻煩蘇鬱一個不喝酒的人陪了一天。

    蘇鬱幫忙收著連聞語包裏的東西，大方笑笑，“沒關係的，不麻煩，她也喝不醉，一直挺乖。”

    “嗯，我很乖的。”

    連聞語笑著重複，把空酒瓶又放回了箱子裏，“蘇鬱，這些酒我就不帶走了，你給我放著好不好，下次來省得再搬來搬去的。”

    “好，我給你放著。”

    蘇鬱把她的包遞過去，這會兒才覺出人喝下去的酒稍微起了點作用。臉上透著不正常的紅暈，眉眼間也爬上了醉意。

    於涵舒挽著連聞語的一隻胳膊，慢慢帶著人往門口走，蘇鬱帶上鑰匙跟在後麵送下樓。

    電梯裏，蘇鬱站在前麵，突然被身後人扯了扯衣袖。她以為是連聞語開玩笑，回過頭去才發現是於涵舒。

    “怎麽了？”

    於涵舒瞄了眼身旁眯著眼醉意更盛的人，刻意壓低了聲音，“她有沒有跟你說為什麽要喝酒？”

    “沒有，什麽都沒提。”

    蘇鬱如實回答，末了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知不知道怎麽回事？感覺好像對她影響挺大的。”

    於涵舒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昨天打電話就隻跟我說想喝酒。我說有約會，後來問她是不是有事她也沒說。”（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