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問出以後，顧承西那邊安靜了好一會兒，隱約聽得見幾道歎氣聲。

    “……算了，也不早了，叫她好好休息吧。”

    “那好，再見。”

    “再見。”

    電話掛斷，蘇鬱瞧著屏幕上的聊天框，收起手機迅速回過去消息之後，靠在椅子裏開始認真琢磨。照現在這個狀況來看，曼曼姑娘和顧承西，在最近幾個月裏，應該發生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

    依她這麽些年對顧承西的了解，之前在電話裏聽到過的，能讓人著急成那樣去敲門的情況發生的概率可以說小之又小。現在電話又一個接一個地打過來，接不著還找到了她這兒……

    越琢磨越好奇。

    “叮咚……”

    沐浴完畢的曼曼姑娘套著自己帶過來的睡衣，打開門輕飄飄湊過來坐在床邊，兩隻手捧著臉對著蘇鬱開始笑眯眯地討好，“報告蘇蘇大人，你的小可愛已重新上線，剛洗幹淨哦，要不要來蹂躪一下啊……”

    蘇鬱輕笑，聞言下意識抬頭看向她，入眼就是路曼一副撒潑打滾求蹂躪的小模樣。

    曼曼姑娘在她這兒向來口無遮攔無法無天，每時每刻都始終堅持做自己。

    “怎麽，這麽有覺悟，是要為自己之前的‘流氓’行為懺悔嗎？”

    “流氓行為？”

    路曼提高了聲音重複，盤腿坐到床上，看著蘇鬱皺著眉頭相當地認真，“怎麽能叫流氓行為呢？那明明是示愛行為，我們隔了這麽長時間才見麵，我要表達思念的嘛。”

    ‘“示愛行為，原來示愛行為是用來表達思念的啊，長見識。”

    蘇鬱一臉好笑地瞧著路曼，靠在椅子裏左右來回搖了搖腦袋，盡量不經意地問出來。

    “曼曼，你的手機是不是沒開聲音？”

    “嗯？”

    路曼眨眼，臉上笑容不自然僵了僵，反應過來之後隨即看向桌上扣著的手機，“沒開，回來的時候在車上關掉的，怎麽了嗎？”

    聲音仍舊輕快，聽著似乎沒什麽，如果不是足夠熟悉，很難會發現其中刻意隱藏起的情緒。

    見她如此，蘇鬱明白自己沒必要再亂繞圈子，直接問了出來。

    “為什麽，一直不接顧承西的電話？”

    “沒有為什麽，就是不想接。”

    路曼微微垂著腦袋，也不看蘇鬱，聲音傳出來有些悶悶的。熟悉的想要逃避的狀態。

    蘇鬱當即明白，沉沉地歎了一口氣之後，從椅子上坐好沉默了小半晌。熟悉的狀態自然有熟悉的破解方法。

    “剛剛，你洗澡的時候，顧承西的電話打到了我這兒，他說……”

    “說什麽？”

    路曼抬眸看向蘇鬱，聲音沒來由地聽著竟有些緊張，“顧承西說什麽？”

    蘇鬱敏銳地捕捉到她的緊張，很是意外自己會得到這樣的反應，適時地放棄了之前要捉弄人的想法。

    “…也沒說別的，就是問問你到了沒有，因為你的電話一直沒人接，他比較擔心。”

    “哦……”

    路曼聽完下意識點點頭，腦袋又重新埋了回去。

    蘇鬱抿唇，看著人瞧得仔細。

    “不過掛斷之前我還問了他一句，要不要讓你回個電話過去。”

    “回電話？”

    路曼動作迅速抬起頭，看著蘇鬱臉上毫不掩飾的緊張，“要我回嗎？”

    “沒，”蘇鬱搖頭，目光沉了又沉，“他說叫你好好休息。”

    “那就好。”

    路曼不自覺鬆口氣，眼睛觸到蘇鬱的目光之後閃了閃，嘴巴動了動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蘇鬱見狀，也沒急著繼續問，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櫃子旁拿出了衣服，“那，我進去洗澡了。”

    “嗯。”

    路曼應聲，目光一直跟在蘇鬱身上，在衛生間的門被關上之前，突然又出聲叫住她，“蘇蘇，你快點出來好不好？”

    聲音軟軟的，人也淺淺地笑著，像小孩子撒嬌一樣。

    蘇鬱瞧得心裏一軟，靠在門邊上對著路曼歪了歪腦袋，“好，很快就出來。”

    看著門關上之後，路曼愣了有一會兒才收回目光。她從床上下來，走到桌邊低頭看著桌上自己的手機，手指尖點著後殼敲了一陣又一陣，兀自糾結了好半晌，最終還是忍不住拿了起來。

    未接電話統共有六條，除了她的小助理撥過來的一條之外，其餘全都來自於顧承西。如果再把之前車裏被她掛斷的那條算上，破了長久以來的記錄，前所未有的數量。

    手機電量已經告罄，她從包裏找出自己的充電器，繞到床邊插上了電源。

    將近十一點，她的小助理作息向來規律，應該已經睡了。顧承西那邊又不需要她回，明明是有兩個人的未接，最後卻像是什麽都沒收到一樣。

    她放下手機爬上床，裹在被子裏來來回回滾了滾，突然想起箱子裏來時精心準備的禮物還沒拿出來，又下床去翻箱子。

    蘇鬱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路曼扒著箱子翻得正起勁。

    “在幹嘛？這麽晚還要找什麽東西？”

    “啊？”

    路曼回頭，手上動作也隨之停了下來，“就是禮物啊，我給你準備的禮物。”

    蘇鬱輕笑，坐上床對著人搖了搖頭，“禮物先不著急，明天再看也沒關係，現在有比禮物更重要的事情。”

    “什麽事啊？”

    路曼站起來，慢慢悠悠走到床邊坐下，對著蘇鬱眼神澄澈，“有什麽更重要的事啊？”

    戲精曼再次上線，妥妥的演技實力派。

    蘇鬱閉口不答，唇邊笑意勾起，看著路曼眼睛眯了又眯。

    兩人不動聲色僵持片刻，路曼首先抵不住開始動搖，看出苗頭之後蘇鬱及時拋出一個台階。

    “坦白局，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呐，組織上……”

    “好了好了，”路曼等不及出聲，盤腿坐起來對著蘇鬱撇了撇嘴，“我坦白，我坦白還不行嘛，求組織上給個機會。”

    “嗯哼，準了。”

    蘇鬱笑眯眯點頭，跟著盤腿坐起來，做好了聽故事的準備。

    路曼撐著手肘，開始組織語言。

    “不想接顧承西的電話，其實是因為我們之前吵架了。”

    “吵架？”

    蘇鬱皺眉重複，“那，那天電話裏他著急敲門找你，也是因為這個？”

    “是。”

    路曼點頭肯定，“那天我們聊了很長時間，說了很多，但問題一直都沒有得到解決，而且現在也解決不了。”

    蘇鬱靜靜聽著，順勢問下去，“什麽問題，為什麽說解決不了？”

    “嗯？”

    路曼恍了恍神，被蘇鬱的聲音拉回思緒，“顧家家裏的問題，牽扯到很多，比較複雜，我現在都沒完全捋清楚。”

    顧家的大概情況蘇鬱是知道的。照以前的說法來講，顧家算是他們那邊根基紮得很深的大戶，生意一直做得很好，據說清朝那會兒就開始了，是一代代傳下來的。自然，既然是家族企業，就避免不了會產生內部糾紛，蘇鬱記得當初幾個人還上學時就能在學校裏聽到些消息，不過大多傳上一陣就慢慢散了，顧承西在他們麵前從來不會主動提起，所以其中具體如何蘇鬱是不清楚的。

    “好了，我坦白完了。”

    路曼鬆了鬆發麻的腿，伸直了整個人躺了下來，順帶拉著蘇鬱也一起躺下。

    兩人平躺著安靜待了半晌，蘇鬱準備起來關掉房間裏的燈時，被路曼抱住了胳膊。

    “怎麽了？”

    “蘇蘇。”

    路曼笑眯眯湊上來，抱著蘇鬱的胳膊搖了又搖，笑得人畜無害，兩隻眼睛卻越來越亮。蘇鬱瞧著，頓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坦白局，不能隻有我一個人說是不是，你也該坦白一下到底是怎麽從閨蜜升級為嫂子的啊……”

    果然，曼曼姑娘是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八卦的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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