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看著顧辰溪僵硬的背影，李若曦微微顫抖了一下眸子，隨即緩緩閉上不再看她。

    腳步聲漸行漸遠，開門聲，關門聲，隨即恢複原本的靜寂。

    沉默的半響，李若曦才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頭頂天花板上的歐式花紋，淚水不爭氣的自眼底匯聚。

    漸漸的，順著臉頰的弧度流出，由溫熱最終變成冰涼刺骨。

    而此刻醫院中的韓諾，因為沒有看到顧辰溪開始大鬧，不肯吃飯也不肯打針，說什麽都非要顧辰溪立刻出現在她的身邊。

    看著如此令人不省心的韓諾，韓陽也漸漸的冷了臉，但是礙於醫生都在場不好發作，隻得拿出手機朝著顧辰溪的號碼撥了過去。

    “諾諾，你怎麽又不聽話？”看到韓陽的電話，顧辰溪幾不可察的皺了皺眉，推門而入的同時掛斷了電話。

    “爸爸。”看到顧辰溪，韓諾立刻停止了手上扔玩具的動作，眼底的欣喜顯而易見。

    “你來了。”原本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忙音，臉色微微有些不悅的韓陽，見到顧辰溪推門而入，眼底迅速閃過一絲欣喜。

    “恩。”顧辰溪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後沒再看她緩步朝著韓諾走去。

    “爸爸，我很聽話的。”看著顧辰溪臉色有些不善，韓諾本能的後退兩步，隨即將手邊自己扔出去的玩具一一撿了回來。

    然後獻寶似的看著顧辰溪，似乎就是在等他的誇獎。

    “自己扔出去的，自己撿回來本來就是你該做的。”對於韓諾的舉動，顧辰溪不由得覺的這是一種錯誤的教導方式，自己扔出去的東西自己撿回來有什麽值得邀功？

    “哦。”韓諾悶悶的應了一聲，隨即臉上明顯有些不悅，但是也並沒有繼續摔東西，而是一件一件的撿起來。

    然後抱在懷裏，按照位置一一的放回屬於它們的盒子。

    “聽說今天歐洲來人了？”看著一側始終保持觀望態度的韓陽，顧辰溪沒有選擇坐到她身邊的沙發上，反而是陪著韓諾坐在了病床上。

    在韓諾看來，這是顧辰溪疼愛她的表現，而在韓陽看來，他這是分明不願意跟自己坐在一起。

    聽到顧辰溪的話，韓陽稍微猶豫了一下，緩緩開口道：“恩，尼特萊德，他們在Ｂ市有一個跨國公司，據說是來視察工作的。”

    “尼特萊德叔叔啊，今天尼特萊德叔叔給諾諾買了好多好吃的呢。”一聽見尼特萊德，韓諾的眼中就忍不住冒金光，說著起身便想到櫃子裏去給顧辰溪拿他的零食。

    “諾諾。”看著韓諾一臉的興奮，韓陽瞬間冷了臉，語氣中微微帶著一絲的警告之意。

    “恩。”收到韓陽警告的的眼神，韓諾再也不敢造次，安安靜靜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小嘴微微撇著以示不滿。

    對於韓諾的小動作，顧辰溪自動無視，略微思考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決定：“等諾諾的傷好了以後，我給你一筆錢你帶著諾諾離開B市。”

    一番話，顧辰溪從頭到尾都沒有用問句，而是直接用陳訴的語氣說著自己的決定。

    語氣雖不是那般的不容置疑，但是也沒有給韓陽留下可以商量的餘地。

    聞言，韓陽先是明顯一怔，隨即眼底滿是難以置信，看著顧辰溪眸間帶著怒氣道：“你剛剛說什麽？再說一遍！”

    “哇，爸爸不要我了。”看著情緒明顯有些失控的韓陽，韓諾也明白了顧辰溪剛剛話裏的意思，當即嚎啕大哭起來。

    而顧辰溪，卻沒有像意料之去哄他，反而是任由他在那裏哭，心中卻強迫自己不去看。

    不能去哄，萬一再次開了這個例子，那麽自己下次再說送走韓陽和韓諾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魚和熊掌不能兼得的道理誰都明白，所以他在韓陽母子和李若曦之間，隻能選擇一個。

    而他的選擇，是李若曦，是那個願意陪伴他一生的女人。

    若是四年之中沒有遇到李若曦，對韓陽負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沒有愛情也不能夠虧欠了孩子。

    可是現在，他說什麽也不能將韓陽和韓諾留下，他現在若是留下了他們便是對他們的不負責任，給不了幸福何必耽誤。

    “顧辰溪，你就這麽狠的心？”韓陽第一次直呼顧辰溪的名字，卻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之下，顫抖著手指指著顧辰溪身子不可抑製的有些發抖。

    而韓諾，此刻被兩人徹底無視著，哭得更加的凶了。

    一些醫生護士被這裏的動靜吸引過來，但是感受到滿屋子的低壓之後，紛紛繞道走，恨不得越遠越好。

    “我不會走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韓陽快步上前將哭鬧韓諾抱在懷裏，目光堅定的看這顧辰溪絲毫不示弱。

    麵對韓陽的堅持，顧辰溪一時間有些意外，直直的看著韓陽的眼睛想要從中得到一些他想知道的信息。

    對於韓陽，四年未見他根本不知道她現在究竟打得什麽主意，若是為了錢她大可以早就提出要求來，可是她一次也沒有。

    若說還有感情，那很抱歉，他沒了，早在當年韓陽不辭而別的時候就沒有了。

    “我給不了你想要的，隻能保證你們母子後半生無憂。”看著麵前抱著孩子一臉堅定地韓陽，顧辰溪也實在說不出別的話來，也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我自己有錢。”對於顧辰溪的話，韓陽嗤鼻一笑，顯然是覺得顧辰溪剛剛的話太過於可笑。

    要錢？她韓陽最不缺的就是錢，多少男人跟在她身後趨之若篤，她還愁自己的後半輩子沒有著落？

    若不是還念著舊情，即便是你顧辰溪腰纏萬貫如何，富可敵國她韓陽也照樣不會看一眼。

    “那你想怎麽辦，留下來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對於韓陽強硬的態度，顧辰溪也沒辦法強製性逼迫她什麽，但是不能夠的腿部也絕對做不到。

    “我說過，諾諾需要一個爸爸，你必須對他負責任。”見顧辰溪態度堅決，絲毫不肯退步，韓陽無奈隻好搬出韓諾來。

    希望顧辰溪看在韓諾的麵子上，能夠不把他們趕走，隻要是顧辰溪答應自己留下來，她就一定有把握趕走李若曦。

    韓陽這邊盤算的很是完美，但是顧辰溪不是傻子，在聽到韓陽說要負責任的時候，眸色漸漸冷了下來。

    看著對麵一臉慈愛的哄著韓諾的韓陽，冷聲道：“你若是真的心疼韓諾，當初為什麽懷著他的時候一聲不響的離開？”

    驀地，顧辰溪聲線猛地提高，繼續質問道：“你當初離開的時候怎麽沒有想過，你對我有沒有負責任？那個時候你怎麽沒想過責任是什麽？”

    韓陽被顧辰溪問的啞口無言，懷中的韓諾竟也漸漸停止了哭泣，見自己的母親被顧辰溪一頓猛吼，當即心下騰起一股怒火。

    垂在身側的粉拳緊握，朝著顧辰溪張嘴罵道：“你是個壞人，幫著那個壞女人一起害媽媽，她是個賤人，你們都去死！”

    小孩子脫口而出的話，往往最能反映他的心理，當他的話脫口而出的時候，顧辰溪猛的一怔。

    隨即看著同樣一臉驚愕所謂韓陽，冷聲道：“果然是你教出的好兒子，你就是這麽在他麵前詆毀若曦的？”

    顯然是沒有料到韓陽居然會這麽做，顧辰溪眸間除了難以置信，更多的則是滔天的怒意。

    對於一個小孩子而言，那些肮髒的字眼若不是從大人的口中得知，恐怕他是說不出來的，更何況這麽明顯的針對性。

    這讓顧辰溪很難安慰自己，這隻是韓諾聽到別人說話，自學的。

    “我沒有。”韓陽顯然是有些慌亂，抱著韓諾的手也情不自禁的緩緩收緊。

    “媽媽，痛，我幫你打那個壞女人，你不要凶諾諾好不好。”對於韓陽反常的反應，韓諾顯然是很是害怕，一想起自己剛剛說的話，又害怕韓陽會罵自己。

    當即，一邊說著，一邊在韓陽的懷裏哭了起來。

    顧辰溪冷然的看著眼前的母子兩人，此刻而心中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麽心情，原本僅存的同情也被韓諾的那句話，打擊的一幹二淨。

    “我會給你們準備好回程的機票，若是你們想去別的地方，現在可以說出來。”對於韓諾，顧辰溪始終不得不承認他是他的兒子。

    即便是以後的漫長歲月裏，韓諾再回來B市，他依舊是他顧辰溪的兒子，這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事實。

    但是，若是想要留在他的身邊繼續生活，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管是韓陽還是韓諾都必須要離開這裏。

    當初，是你毫不留情的說走就走，現在，也絕不是你說留下就能留下的。

    “我不會走，也不會讓你們好過。”知道顧辰溪心意已決，韓陽大笑兩聲，臉上的神色微微有些猙獰。

    她韓陽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顧辰溪你不讓我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到哪裏去。

    聽出韓陽話中濃烈的恨意，顧辰溪眸間閃過一絲無奈，幾不可察的輕歎一聲，隨即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韓諾一眼，緩緩道：“這幾天好好休息，走之前爸爸陪你去遊樂園。”

    對於韓諾，顧辰溪始終是有著虧欠的，之所以答應帶他再去一次遊樂園，也是想盡了能的彌補他一點兒。

    “嗚嗚，我不要什麽遊樂園，我要爸爸。”看這顧辰溪離開的背影，韓諾哭的撕心裂肺，掙紮著想要從韓陽的懷中下來，但是卻反而被抱得更緊了。

    “媽媽，你放我下來，我要去找爸爸。”實在是掙脫不開韓陽的胳膊，韓諾哭喊著，語氣中帶著一絲乞求。（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