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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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阿姨打過來的,小夥子醒了。並且神智清楚!劉薇薇夫妻和繡月高興地歡呼雀躍起來,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就連秦伯伯也高興地連聲說好。

    時間過得極快,轉眼到了約定的日子。一大早,繡月就趕到醫院,詳細問了阿姨,東西準備的情況。

    父子倆經過這幾天醫生精心的治療和調養,基本上已經恢複的很好。老先生已經能下地走動,而小夥子呢,在醫院這四個月治療,骨折早已恢複得差不多了,照這樣的康複速度,最多再有一星期就可以雙雙出院了。

    經過繡月的反複考慮,決定當天晚上,就在阿姨家裏作法事。

    當晚,風清月朗。阿姨家的書房裏,設了一個供桌,桌子上供著大小兩個牌位。牌位前,四盤時鮮供果,一個香爐,若幹冥幣,金銀元寶。一張白紙上放著一根簇新的鋼針。正中一塊兒青絲手帕,白玉手鐲豁然放在了上麵。

    阿姨母女,繡月和劉薇薇夫妻。五人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亥時到來。

    母女二人緊緊的靠坐在一起。劉薇薇緊挨著繡月坐著,秦二哥,抽著煙不說一句話,屋裏的氣氛很是壓抑。

    繡月呢,看見大家都不說話,知道他們心裏很緊張。可是她也沒有心情安撫大家,她滿腦子在想柳耕煙可悲可歎的一生。她一定要成功送她們母子走向輪回之路。畢竟她們被封印七十餘年,一縷殘魂從未曾到陰曹地府去報道。而她未出生的胎兒更是一抹血魂,殘缺不全。

    如何順利凝魂聚魄,不能有半點閃失。繡月在心裏反複的重複著法事流程和注意細節。

    大家一看繡月閉目沉思,如同入定一般,愈發地緊張,更是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時間在慢慢地流逝,離亥時越來越近。大家除了繡月以外,都緊張的盯著自己的手表,生怕錯過了時間。十分鍾,五分鍾,三分鍾,一分鍾……

    “妹子……”,

    “哎呀,阿月妹子……”

    “小師父……”

    “……”

    “時間馬上到了!”眾人異口同聲。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然後長舒一口氣,深吸一口氣說道:“好,你們隨我來。”

    眾人神情肅穆,心中帶著緊張,隻有劉薇薇另有一些興奮與期盼。

    隻見繡月引大家走進書房,示意劉薇薇夫妻男左女右各自站在供桌兩旁。吩咐母女二人雙雙跪在桌前。

    繡月轉身點著兩支素白蠟燭後。取出一支香,在蠟燭上兌著。雙手舉香過頭頂,口中念念有詞。

    祝完香後插入香爐,繡月轉手從身上取出早已準備好的符紙蓋在放在桌子上的那個手鐲上。

    隨後她又從身上拿出三張符紙。分別整齊地放在供桌上。隻見她快速走向,事先準備好的有八卦圖案的地墊。盤腿坐在上麵,左手拂塵,右手隨著口中的咒語,變換著不同的手勢。劉薇薇夫妻屏住呼吸,睜大眼睛靜靜地看著。而跪在地上的母女早已緊張的冷汗淋淋。

    “咄!”繡月突然的一聲斷喝,書房內竟出現了無比詭異的一幕:

    先是桌上的三個符紙“唰”地一聲,一齊騰空而起。如同有人控製一般,整齊地懸在半空中。

    隨著繡月嘴裏咒語不斷地加速,第一張符紙突然自燃!周圍瞬間刮起一股陰冷的寒風。眾人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第一張符紙燃燒殆盡,繡月停止念咒語,發出一聲斷喝,第二張符紙點燃!供桌上的蠟燭燭光搖曳,幾欲熄滅。劉薇薇夫妻按著事先的囑托,趕緊各自護住自己跟前的蠟燭。隨著第二張符紙的灰燼落地,她用左手的拂塵卷向第三張符紙……

    那符紙就像有知覺一般,迅速飛躲在一邊。繡月一看,眉頭一皺。左手的拂塵二次卷向符紙,口中低喝一聲:“塵歸塵,土歸土,陰陽不同路……”這次那符紙並沒有再四處亂躲,而是直接飛向供桌,撲到了蓋在手鐲的符紙上,瞬間就把鐲子上的符紙也引燃了。

    隨著火苗冉冉升起,繡月長出一口氣,隨即,就見供桌上,一道紅影從鐲子裂痕中衝出,隨後,一縷青黑之氣從玉琢的裂縫中,鑽了出來,緊跟著又一縷淡淡的,似有若無的青黑之氣也飄了出來。兩縷青黑氣匯聚一起,互相纏繞。上下嫋嫋。

    繡月趕緊又從兜裏掏出了兩個紙糊的小人兒,兩個小紙人一大一小。大的有兩寸多高,小的隻有一寸左右。

    兩個小人被分別置於香爐兩側。這時,就見兩縷清黑之氣分別從紙人的頭頂上鑽入紙人體內。

    大的紙人搖搖晃晃竟然動了起來,而小的紙人卻毫無動靜!

    這時,就見屋內陰風大作。那個大的紙人竟似發了狂一樣,跌跌撞撞,踉踉蹌蹌在供桌上來回折騰。眾人耳邊隻聽著有女子淒厲的呼號和尖叫聲。幾人嚇得兩股戰戰,幾欲昏死過去。

    繡月心裏明白,這是柳耕煙的孩子魂魄沒有聚齊,柳耕煙發狂了。

    沒敢怠慢,她撲向供桌,拿起手鐲和旁邊的一根新針。走向年輕美女跟前,

    毫不遲疑地抓起她的右手中指。咬牙刺了下去,隨著一滴滴鮮血的滴入玉鐲裂痕中,桌子上的小小紙人終於動了起來!

    隨後,她又從身上掏出了最後一件東西,一個紙做的小橋。小橋做得特別的精致,隻有三寸來長。她把小橋,放在了香爐前。

    她顧不上擦拭額頭的冷汗,急匆匆重新坐回八卦圖案上,依然左手拂塵,右手手勢,口中念念不停……

    片刻之後,那個小小紙人竟然跌跌撞撞向小橋走去,像是一個正在學走路的嬰孩一般,蹣跚彳亍,好幾次差點跌倒。站在供桌兩邊的劉薇薇夫妻,雙雙緊盯著小紙人,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生怕他過不去。好在小紙人幾經險情,終於走了過去,然後就像抽了筋一樣,倒在了紙橋的另一端。

    大紙人就像知道小紙人安全過橋一般,竟興奮的抖動起來,隨後也走向小橋,毫無阻力地走過小橋,倒在了小紙人身旁。

    繡月大喜,忙拿起玉鐲,放在小橋上。然後拿起供桌上的冥幣和疊好的金銀元寶,交給母女二人焚燒。

    大家眼看著燃燒殆盡時,都不禁長出一口氣。誰都沒注意,桌子上的玉鐲竟然自己彈跳起來,生生的落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

    一個星期後,又是深秋時,繡月辭別在火車站送行的眾人。依依不舍地踏向回家的路。坐在火車上,等著發車。她又一次揮手向車外的劉薇薇夫妻,還有剛剛認了幹媽的母女倆告別……

    時間過得真快,來廣州將近一年,雖然每次父母都是在信中報平安,但她真的不放心啊。

    陽春三月

    桃李爭豔楊花飛

    飛落人間隨流水

    化作浮萍點點淚!

    天涯路零落人

    殘月如鉤廖星辰

    此番心事無須說

    恰似古井深潭微波紋!

    ……

    滿城風雨近重陽,

    剪落桐葉入目傷。

    樓旁君憐桂枝青,

    階前誰惜菊花黃。

    眼中滿目皆零落,

    心頭縈懷俱彷徨。

    非關病酒不是愁,

    隻為情斷晚庭芳。

    她在火車上閉著眼睛,心裏反複的吟誦著剛剛些就的詩。火車一路向北,車窗外的樹木越來越蕭條老家這個時候應該是初冬了吧。

    繡月心比火車跑的快多了,淚眼模糊中好像已經看到了,二老爹娘盼著她回家的身影。

    同時,她又想到了程慕華,那個如詩如夢的文雅的男孩。哦不,應該是男人了,他結婚了,新娘不是她!記得去年見他時,他的妻子懷孕了。現在他應該做爸爸了。她不敢想象,他抱著孩子,和妻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情景,太紮心了。她恨自己格局如此小,她應該祝福他,不是嗎?可是她真的做不到啊!

    一路上風塵仆仆,終於到了省城。她還要再坐七個多小時的客車,才能到老家的小城。再從小城坐車一個多小時的小客車才能到家。她盤算著時間,到小城已是天黑了,根本就沒有去老家的車了,隻能在小城找個旅館住下了。第二天再走,因為從老家村子路過的那輛小客車下午兩點才發車,她到家最快也要下午三點多了。

    果然,趕到家鄉的小城時,天已經黑下來了。在車站附近找了個旅館,安置好後。繡月不顧疲憊,高興地背著挎包走向大街。一是吃點晚飯,二呢,她離開家鄉將近一年了,夢裏都想著小城的大街小巷,鄉音特產。

    她走在大街上,都想好了。明天回老家,大後天就還回小城,找好友冰蕊。她們經常通信,知道冰蕊懷孕五個月了。所以她特意從廣州千裏迢迢給她和她未出生的寶寶買了好多稀罕禮物。

    她渾然不知,在廣州將近一年她的著裝打扮,早已經被潛移默化了。

    如今的她,長發披肩,婷婷玉立。一身乳白色的西裝,外套駝色的羊絨大衣。戴著茶色變色眼鏡,高跟鞋輕輕叩擊著小城的水泥路。她聘婷而來,臉上顯出成熟的嫵媚。

    這哪裏還是那個看似活活潑潑的小姑娘。分明是一個從大地方來的都市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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