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逢開春，天氣還是十分寒涼，老夫人的屋子裏卻分外的暖和，屋內不時傳來女子的嬌笑聲，夾雜著炭火燃燒的劈啪聲，給人一種閑散懶慢的感覺。

    “祖母這是和四妹在說什麽呢，這麽熱鬧，不若說來也給墨月樂嗬樂嗬。”

    顏墨月的笑聲自門口處響起，打破了這一份祥和。

    顏月抬眼，看到顏墨月的一張小臉，臉頰又反射般地疼了起來，她眼底閃過一道恨意，沒有作聲。

    餘氏一身紫紅，袖口處繡著大朵的牡丹，不顯庸俗，反是富貴，她坐在桌前，正慢斯條理地吃著早飯，一派大家主母的模樣。

    聞聲，餘氏停下筷子，仔細打量了幾眼顏墨月，老眼底閃過一道驚豔。

    往日裏未曾細看，今日仔細一看，顏墨月的眉眼似乎更加成熟了幾分，又含著小女兒家的稚嫩風韻，小臉在披風裏更顯得楚楚動人，讓人一時間移不開眼。

    餘氏不禁笑道“一日不見，我怎麽看著大姐兒更漂亮了幾分。”

    “祖母別打趣我了，”顏墨月小臉頓時紅了幾分，她從彩玉手裏接過食盒，將之放在桌子上，打開蓋子，將粥端了出來，“這是墨月親自為祖母熬的粥，也不知祖母喜不喜歡這口。”

    餘氏有些意外，繼而臉上笑意更濃，接過粥“你有心了。”

    顏墨月但笑不語，催促道“祖母趕快嚐嚐吧，等涼了就不好喝了。”

    顏月立在餘氏身後，不禁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暗罵一聲裝模作樣。

    因著是早上，顏墨月這粥熬得十分清淡，沒有過多的東西，嫩白的米粒混著湯，隱隱散發出一股子清香勁來，餘氏喝了一口，隻覺那種最天然的米香分外舒適，不過一會就將一碗粥喝完了。

    顏墨月見狀，連忙又替餘氏盛了一碗。

    餘氏越看顏墨月越順眼，破天荒地道“你坐下吧。”

    顏墨月乖巧地“嗯”了一聲，就坐在了餘氏身邊，自覺地伸手不斷為餘氏夾菜，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顏墨月夾的菜都是餘氏喜歡的，是以一頓飯下來，餘氏幾乎已經樂得合不攏嘴。

    自顏墨月進屋，餘氏就好像忘了顏月這個孫女兒，從頭到尾也沒有再和她說一句話，顏月站在兩人身後，幾次想要插言，都被顏墨月不著痕跡地蓋了過去，她臉色變了又變，目光好似刀子一般落在顏墨月身上，一遍一遍地挖著。

    顏墨月不以為意，又和餘氏聊了一會，就見喜嬤嬤進屋通報“老夫人，夫人來了。”

    餘氏眉頭一皺，下意識看了眼顏墨月，才冷冷道“叫她在院子裏反省，誰讓她出來的？”

    喜嬤嬤猶豫了一瞬，走到餘氏跟前，輕聲說了幾句什麽，餘氏麵色一變，當下摔了筷子“好啊，宋氏這手還真想伸到我將軍府裏就是。”

    顏墨月靜靜坐在一邊，將喜嬤嬤的話一字不落地聽進耳中，她挑了挑眉，笑的愈發深邃。

    昨夜，安寒梅這一年的寺廟反省改成了半年的院內反省，她竟然還是不滿意，現在宋氏又登門造訪，想來是想將這半年也抹了去。

    安寒梅還最真是沒讓自己失望。

    屋內，顏月也一臉好奇地望著老夫人，不知她這突然的怒火是從何而來，她又看了眼顏墨月，不禁咧出一個陰森的笑容，顏墨月大概還不知道安家昨夜連夜來了人，安寒梅已經不用再去寺廟了，顏墨月努力了這麽久才讓安寒梅有了處罰，也不知她聽了這消息後會不會直接氣死。

    死了最好，省得看著煩心。

    這邊，餘氏又低聲和喜嬤嬤說了幾句話，接著轉過頭來看向顏墨月，無意道“你瞧瞧我這身子，昨夜沒睡好，現在就有些頭疼。”

    顏墨月乖巧地站起身，走到餘氏旁邊“祖母困了，我扶祖母休息一會。”

    餘氏沒有說什麽，任由顏墨月攙扶著自己回了塌上。

    顏墨月替餘氏蓋好毯子，輕著步子走到爐火旁，往裏麵添了幾塊炭，才看向喜嬤嬤和顏月，又看了看門口。

    意思很清楚，餘氏要睡了，所有人都出去吧。

    喜嬤嬤有些驚訝，才一會功夫顏墨月就這麽得餘氏的心，她更加不敢怠慢，率先往門口走去。

    顏月狠狠地瞪了一眼顏墨月，有些不情願地出了門。

    顏墨月跟在顏月身後，剛走到門口，餘氏的聲音就在身後響了起來“如今府裏的管家權主要是你，其次才是白姨娘，今兒若是有什麽事……你便直接和你父親一起處理了吧。”

    顏墨月腳步一頓，臉上並無過多的意外之色，點了點頭，聲音清脆“墨月曉得了。”

    又道“祖母好好休息，晚些墨月再來陪祖母用晚飯。”

    隱約能聽見餘氏“嗯”了一聲，顏墨月不再開口，直接出了門。

    見喜嬤嬤出了門，安寒梅臉上帶了點笑意，剛欲開口詢問，就看到其後而出的顏月和顏墨月，她臉色頓時一沉，眼裏夾了濃濃的狠意，直直地看想要顏墨月“你怎麽會在這？”

    顏墨月微微一笑，步子優雅從容，一行一進之間，墨綠色的裙角甚是好看，陪著銀白的兔毛披風，更顯出幾分別樣的威嚴與美麗來。

    齊嬤嬤看了一眼，心裏有些意外，較之略有些狼狽的安寒梅來說，大小姐的氣質與氣勢上竟是穩穩勝過一籌。

    顏墨月沒有搭理安寒梅，徑直出了院子。

    安寒梅被晾到一邊，不禁怒火中燒，直接追上了顏墨月，巴掌照著顏墨月的臉就打，顏墨月略一閃頭，手順勢在安寒梅身上一推，將她徹底推出齋佛堂，才冷笑一聲。

    這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安寒梅隻覺渾身一僵，來不及反應，顏墨月就到了安寒梅麵前，她抬手，撫了撫披風上不存在的灰塵，這才輕聲道“祖母已經休息了，母親還是早些回去院子裏吧，您私自跑出來，已經是壞了規矩，更不該打擾到祖母休息。”

    安寒梅臉色徹底沉下來，這個老不死的竟然不見自己？

    然，今日的事可由不得她餘氏做主，安家來人，她就不信將軍府會選擇無視。

    安寒梅有些厭惡地後推一步，拉開與顏墨月的距離，才嗤笑一聲“大姐兒，狗就是狗，莫要以為一朝得勢就可以為所欲為。”

    顏墨月回之一個更加燦爛的笑容，聲音輕飄飄的，說出來的話卻差點讓安寒梅吐血“母親對自己的評價如此中肯，祖母讓母親反省，看來母親反省的很用心。”

    －－－－－－題外話－－－－－－

    安寒梅快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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