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玉華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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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白這副模樣倒是引起了顏墨月的三分興趣,看她這樣子……難不成是相中了誰家少年郎?
顏墨月眼底閃過一道笑意,心裏思量著,任由江月白拉著自己出了學室。
一出門,喧鬧聲便鋪天蓋地的湧來,此刻學室外麵已經聚滿了人,皆是急匆匆地往一個方向跑去。
顏墨月皺眉,問道“小姐公子們的學室不是分開來的麽,怎的有些男子也過來了?”
江月白一隻手拉著顏墨月,也順著那人流向過去,頭也不回地解釋著“上課的時候男子與女子必須分開來,下課之後卻是可以在一起活動的。”
明齊官風開放,會有這樣的規矩倒也不奇怪。
顏墨月隨著江月白不斷朝前快步走去,一連過了三個門廊與四條小道,江月白才停下來,輕輕喘息了幾口,小臉上更紅了幾分,指了指眼前恢弘華麗的院子,道“總算是到了,今兒你雖是第一天來,卻也趕上了玉華法師在學堂停留的最後一日,這可是多少人求也求不得的。”
“玉華法師?”顏墨月的視線在四周掃了掃,沒有錯過不遠處安若兒與郭雲雲火熱的眸光,她心底的疑惑更甚。
法師法師,一個出家之人,縱使名聲再顯赫,也不足以讓如此多的少女們趨之若鶩才是。
然此刻,幾乎所有的小姐公子們都聚集在此處,議論之聲此起彼伏,江月白少見的沒有理會顏墨月,拍了拍自己的小臉,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庭院的門。
好像裏麵能開出花似的。
允兒見自家小姐如此,不由得有些無奈,對著顏墨月行了一禮,才恭敬道“顏小姐,您常年不出府有所不知,這玉華法師乃是明齊第一寺大明寺的第一高僧,更是聖石散人座下的大弟子,傳言陛下對玉華法師極為的信賴,而玉華法師也不複聖望,這麽多年來,屢次憑借著預言替咱們明齊擋下無數天災,是以舉國上下無一不對玉華法師尊敬有加。”
話雖如此,提起玉華法師的時候,就連允兒的心跳也有些加快,臉頰不自覺地染上幾朵緋紅。
彩玉不禁暗中翻了個白眼,心裏並不以為意,不過一個和尚,再怎麽有名,到底是常年住在那寺廟裏,也不知這些小姐們怎麽的一提起他來個個都麵若桃花似的。
顏墨月隻是淡笑,眼神深邃了幾分,扯了扯江月白的袖子,低聲道“你低聲數三下,人就出來了。”
“啊?”江月白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顏墨月的意思,倒是彩玉在心裏下意識地默默數著,正到第三聲,那高大輝煌的院門就“咯咯”地打了開。
所有的喧嘩吵鬧聲一下子停了,眾人都是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院子的大門處。
就連江月白也顧不得去追問顏墨月為什麽會算的這麽準,雙手握緊了衣袖,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地朝著那大門處看去。
然下一秒,顏墨月的臉色就黑了幾分。
她幾乎有種拔腿就走的衝動。
男子一身月白色長袍,赤足而行,一行一進之間衣袍微動,風華天成,麵上是極為精致絕美的銀色麵具,其下,一雙鳳眼微眯,自有三分威嚴,偏生唇角帶了絲令人目眩的笑,惹得不少少女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如此男子,仿若世間最尊貴的存在,讓人心生顫抖與臣服之意。
難以抵擋,更難以駕馭。
“怎麽會是他?”江月白低聲呢喃了幾句,青燁之姿雖無雙,可江月白心裏卻湧上一絲失望。
青燁的出現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直到火一冰冷的聲音響起“再看,都想永遠留在這兒是麽?”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嘩啦啦一片跪在地上,以頭叩地,聲音整齊“叩見攝政王,攝政王千歲。”
男人的笑容擴大了幾分,沒有一絲波動地看著這些京中的年輕子女,隱約能感受到不少人心底的不屑,憤怒,甚至屈辱。
而在這些複雜的情緒之下,又帶著顯而易見的恐懼。
青燁的視線飄向了火一。
火一會意,聲音夾了內力,清晰地響起“攝政王有旨,眾位小姐公子們上了一個時辰的課,視力不太好,腦子也不甚清醒,特地恩準所有人在這雪裏跪上一時半刻,也好提神醒腦,更能促進接下來的學習,以便為我明齊效力。”
氣氛一窒,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這麽冷的天兒,在這尚未完全化開的雪地裏跪著,隻怕小命都要去了半條。
顏墨月的眉頭也跟著一皺,努力將身子埋得更低,默默祈禱著那人不要看到自己。
“青燁哥哥,要我說呀,這些個失禮之人,在雪地跪一天一夜都不為過。”一股奇香撲鼻而來,女子小巧明媚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顏墨月微一側頭,暗暗打量著這隨後而至的花季少女。
這女孩年紀看著不大,已有了傾國之姿,一張小臉魅惑天生,聲音卻格外童真輕軟,好似孩童,如此奇異的組合配在一起,自有一股難掩的風味,使得不少在場的公子們心頭一蕩。
正是齊妃之女,當今陛下頗為寵愛的三公主禦輕語。
感受到隱隱投來的火熱視線,禦輕語厭惡地撇了撇嘴,心頭又有點小得意,不由得悄悄看向身旁的青燁,見他臉色並無過多的變化,忍不住咬了咬唇,一副懊惱的模樣。
青燁沒有接禦輕語的話,反倒火一直接開了口,她的臉色依舊冷冷的,並沒有因為對方是一國公主而有所改變,隻道“請三公主回去仔細更衣打扮,準備回宮的事宜。”
回宮?
顏墨月倒是想起來了,這次的狩獵,出席的隻有皇子們,而公主們則是早在半年前就一同去了大明寺進修,現在先是青燁出現在此,三公主也跟著出來,如此看來,公主們的進修已經結束了,今日青燁在此也是為了接各位公主們的了。
禦輕語撇撇嘴,滿臉不情願,又似乎有些害怕火一,終究沒有說什麽,低聲嘟囔了幾句,就轉身進了院子。
如此,院子裏便又剩下了青燁和火一,以及跪了一地的世家少年姑娘們。
江月白跪在地上,心底的失落愈發明顯,難道今日那人不出來了麽……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所有人仍舊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然,不少身子弱的女兒家已經開始微微發抖起來,就連江月白的身子也有些不穩,這樣的天氣跪在地上,時間久了,身子落下病不說,膝蓋第一個就受不了,若是得不到好的醫治,以後隻怕路都走不了。
顏墨月仍舊低低地伏下身子,保持著一慣的沉默。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第一個承受不住昏過去的竟是兵部尚書之子吳安。
吳安一昏過去,眾人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他身邊的男子立刻高聲道“攝政王,吳安昏過去了。”
火一同情的眼神立刻到了那高聲呼叫的男子身上,隻見她纖手一揮,那男子連同吳安就被不知從何處出現的黑衣侍衛帶到了青燁麵前。
院門口,青燁躺在一鋪了虎皮的楠木椅上,正眯著眼喝著茶,那兩人被帶到腳邊,他眼都不抬一下,一副慵懶至極卻妖嬈英俊的模樣,讓不少一直暗中觀察的女兒家紅了臉。
半晌,男人輕柔的聲音方才響起“堂堂兵部尚書之子,身子怎的弱的跟個蟲子似的,看來吳進這教子不曾有方,需要本王幫著調教一番了。”
說罷,青燁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紫衣侍衛,那侍衛不發一言,直接將吳進拖了去,看那方向,明顯是帶回攝政王府去了。
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蠻橫無理又囂張至極,不少人眼底的厭惡之色更濃,卻是緊緊低著頭,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至於這個吵哄哄的玩意兒……”青燁看也不看那大聲喧嘩的男子,直接一擺手,“拖下去宰了,澆花兒。”
火一步子一個踉蹌,這大冬天的,上哪給您去找朵花來澆?
心裏默默吐槽,火一動作卻麻溜利索,直接一隻手點了這男子的穴,手一翻,一把匕首就出現在掌心,她拎豬崽子似的將這人拎起來,左瞧瞧又看看,似乎是在掂量著從哪裏下刀。
那人早已嚇得臉色煞白,渾身發抖,他強忍著恐懼,看向青燁,聲音不斷顫抖“攝、攝政王,求攝政王饒命……”
他急著讓攝政王收回命令,不用再下跪,卻忘了攝政王最是討厭聒噪之人,此刻死到臨頭他才後悔無比,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他幹脆狠狠一咬牙,死死瞪著青燁,嘶啞著嗓子喊道“你這個逆天行事的狗賊,早晚有一天不得好死,碎屍萬段——啊——”
一聲慘叫。
話還沒說完,火一的刀已經直直地刺進了男子的脖子,再以用力,一道血口子就隨之形成,血“呼啦啦”地噴出來,那人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全場寂靜無聲,所有人都恨不得將自己的頭埋進脖子間,卻阻擋不住那瞬間彌漫而來的血腥。
有嚇得花容失色的女子想要嘔吐,偏偏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也不敢吐出來,身子一次又一次地上下翻動,那模樣極為的詭異與恐怖。
畢竟,誰也不想成為下一個無故死去之人。
角落裏,顏墨月也有些意外,心底搖頭。
若是她感覺不錯,青燁一開始是沒有太多殺意的,火一拿出刀並沒有立刻下手,隻怕也隻是在嚇唬這男子,順便拖延幾秒的時間,如此,這男子才能免於一死,因為那個人一定不會允許青燁如此隨意的殺生。
要怪也隻能怪這男子太過沉不住氣了。
顏墨月的視線不著痕跡地掃向那半開著的院門,那裏,一道細微的腳步聲正略帶幾分急促地往這裏走開。
下一刻,腳步聲大了起來,緊接著,一道純白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作孽啊……作孽……”
來人雙手合十,垂眸看著一地的鮮血,不由得歎息幾句,對著那死去的男子默默念了一段往生咒。
這人一出現,幾乎所有人的身子都動了幾下,不遠處,江月白小臉上浮現一抹欣喜,偷偷抬起了頭。
顏墨月也隨著那男人的出現而移開了視線,默默打量著男子,眼底閃過一道驚豔。
好個俊美出塵的男人。
輪廓分明,劍眉星目,麵如玉,容似雪,唇若塗脂,長身玉立,端的是優雅非凡,自一眼看去,宛如九重山上所落下的神人。
現世男子都以長發為美,偏偏這男子頭上什麽也沒有,一身白衣,手執一白色折扇,整個人極為引人注目。
顏墨月隻掃了一眼,就底下了頭,視線落在了江月白身上,臉色不由得一沉。
此刻的江月白小臉已經漲的通紅,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不遠處突然出現的男人,甚至於眼底流淌出一絲極其細微的傾慕來。
顏墨月暗道不好,剛要開口,頭頂就傳來一道冰冷而傲慢的聲音“好個不知羞恥的東西,如此直勾勾的盯著玉華法師,不知是哪家的小姐,也真真是讓本公主開了眼。”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這裏轉來,自然,也包括青燁。
視線落在那道披著銀白色鬥篷,露出一抹狡黠的水藍色裙角的女子身上,青燁的唇角忽而勾起一抹危險的笑容。
江月白的視線被突然出現的女子擋住,她心裏一急,聽得那女子接下來所出之語,小臉一下子變得煞白,眼眶跟著泛起了紅色,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可真是有規矩,見到本公主,為何不行禮?”
那女子再次開口,一眨不眨地盯著江月白,滿眼的殺意。
江月白一噎,連忙起身,再重新跪地行禮“臣女江月白,叩見六公主。”
“本公主可不敢受你這等子不知廉恥的東西的禮。”六公主小手撫摸著自己懷中的黑貓,語氣徒然尖銳起來,“小小的刑部尚書之女,也敢懷著那等子不可捉摸的齷齪心思,真是叫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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