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姐，主子讓屬下來提醒你不要忘了明兒去找他，時間是午時，主子有言，若是顏小姐不守時，他便將顏小姐扒光了扔到大街上去。”

    顏墨月一愣，沒想到看著老實的風一會說出這樣的話，她的臉色瞬間黑了幾分，眼底滿是冷意，冷冷道“說完了？”

    “啊？”被顏墨月這麽看著，風一心裏莫名的有點發毛，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說……說完了。”

    話落，風一才反應過來，不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而已，他幹嘛結巴啊。

    顏墨月才不管風一的反應，眼前浮現出青燁那張妖孽禍國的臉，心裏隱隱有著一絲惱羞之意。

    “說完了，麻煩你告訴你家主子，就說墨月知道了，等明兒我定會‘好好’招待你家主子的。”顏墨月唇角露出一抹微笑，這樣的場合下，卻更顯了幾分詭異。

    聽得這話，風一打了個冷戰，隻覺和這個看著簡單的小姑娘對話壓力實在是太大，隱約間，風一似乎在顏墨月身上看到了一絲青燁的影子。

    他點了點頭，心裏嘀咕著難怪火一說什麽也要自己來送信，他一刻也不想再停留，對這顏墨月努力扯出一抹和善的微笑，身影就消失在窗外。

    順手還好心地關上了窗戶。

    “嘭——”

    木質的窗框相碰，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恰巧這時，彩玉推門進了屋，她看到顏墨月一人站在窗邊，不由得有些疑惑，低聲問道“小姐，您怎麽在這兒，是不是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奴婢去做便是。”

    “無事，剛剛有隻野狗在外麵，我起來看一看。”顏墨月搖頭，淡淡道。

    彩玉更加不解“野狗，這院子裏這麽多丫鬟看守打掃，又哪裏來的野狗？”

    “許是從外麵跑進來的吧。”

    顏墨月轉身回到桌邊，隨手翻著還沒看完的賬冊，心底有些煩躁。

    想起上次在房間裏和青燁的對話，她隻覺心口有什麽東西在躁動。

    北寒的消息……難道……真的會是墨家麽？

    顏墨月深吸一口氣，控製著自己不去胡思亂想，想了想，才低聲問道“前些日子那個打掃時候受了傷的丫鬟可養好傷了？”

    彩玉的眼神閃爍了幾下，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煩惱，道“那丫鬟傷了根骨，卻還不老實，每日想著出來幹活，奴婢正頭疼著呢。”

    “看起來還真是個願幹的，既然是在咱們院子裏幹活受了傷，我也該去看看才是。”顏墨月心底有一絲驚訝，那人竟然這麽快就能活蹦亂跳了。

    彩玉應是，從一邊拿起個手爐塞進顏墨月的手裏，才帶著顏墨月朝著丫鬟下人住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不少在打掃的小丫鬟見到顏墨月均是心裏感到奇怪。

    這下人住的地方可不比小姐的閨房，這地方整日裏都是陰森潮濕不少的，一般來說，除卻主子跟前得臉的大丫鬟住的好一些，其餘丫鬟的住所條件都是一樣的惡劣。

    顏墨月一個正得寵的風光主子，怎麽會來這種地？

    顏墨月無視一路上各色的眼神，隻是默默跟在彩玉身後，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麽。

    “小姐，到了，那丫鬟就是住的這一間。”彩玉停下步子，恭敬地對著身後的顏墨月道。

    顏墨月抬眼，看著麵前這平庸得不能再平庸的房門，示意彩玉將門推開。

    彩玉會意，扯著嗓子衝著裏麵喊了一句大小姐來了，便將門微微推開了條縫。

    顏墨月閃身進去，彩玉連忙將門關上，四下看了兩眼，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守起了門。

    顏墨月的腳步很輕，一進屋就不禁皺了皺眉。

    房間是破舊的，四處都是蛛網與灰塵，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更顯得這房間陰森寒冷。

    床上，那女子聽見聲音，無力地抬了抬眼皮，直到看清了顏墨月的臉，不禁抿了抿唇，沙啞著嗓音開口“大小姐……你來了。”

    顏墨月看著那女子，情緒並沒有太多的變化，隻是道“這地方太差了，你若是想好了，明日就讓彩玉將你接回落雪閣住。”

    落雪閣是顏墨月獨立的院子，落雪閣的下人自然都是住在落雪閣的下人居所處，雖然條件算不上太好，卻比之這裏強了千倍。

    床上的女子似乎仍然十分虛弱，聞言，女子的眼眶有些發紅，強撐著從床上坐起來，就要下來給顏墨月行禮。

    顏墨月上前兩步，阻止了女子的動作，視線落在她精致的小臉上，淡淡道“你可要想好，我不需要你報什麽恩，隻是若你執意要留下來，我也不會太過拒絕，你可要想好了，一旦進了我落雪閣，以後你就是另一個人，至少在顏家，你再也不是你自己。”

    顏墨月的聲音很低，卻足夠女子聽清自己的話。

    那女子眼底閃過一道迷茫，繼而堅定地點了點頭“瑩兒不知道自己是誰，若是小姐願意收留，瑩兒以後就是小姐的丫鬟。”

    床上這女子赫然便是瑩兒。

    那日她和顏如雪被帶了下去，顏如雪能逃得一命，顏心元卻不可能再放過一個下人，他滿腔的怒火繼續一個宣泄口，是以他命人將瑩兒帶下去，狠狠地折磨了一番，才吩咐讓人處理掉。

    瑩兒隻覺頭暈耳鳴，昏昏沉沉地被破草席卷著往外拖，本以為命喪於此，再睜眼之時，自己已經躺在了這間房子裏，更有丫鬟每日帶著各種療傷藥來替自己上藥，雖然所有丫鬟都戴著麵紗遮著麵，瑩兒心底卻隱隱有了猜測。

    直到今日見到顏墨月，心裏的想法才被徹底證實。

    眼前的這個女子……又救了自己一命。

    瑩兒不禁有些羞愧，因著自己的錯認，給顏墨月帶來了不小的麻煩，顏墨月卻還願意收留自己，瑩兒心裏滿是感激，眼眶更紅了幾分，跪在床上，給顏墨月重重地磕了個頭“請小姐收留瑩兒，瑩兒願伴小姐左右。”

    顏墨月眼底這才有了一絲真正的笑意，她沒有阻止瑩兒的動作，直到她一禮畢，顏墨月抬手，手心處靜靜地躺著一粒紅色丹藥。

    “這是能改變人外貌的毒藥，服下之後，你的臉會變得極為猙獰可怖，這將軍府裏再沒人能認得你。”

    瑩兒看著顏墨月手心處那粒大紅色的藥，似是下定了決心，一把抓過顏墨月手心的藥，一把吞了下去，目光灼灼“瑩兒願意。”

    顏墨月一愣，沒想到這女子如此烈性，她微微點頭，這才扶起了瑩兒，聲音裏的冷意去了些“今晚就會有人來接你，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吧。”

    瑩兒眼底閃過一道感激，連忙應了聲，她重傷未愈，此刻又做了如此大幅度的動作，不禁粗喘了幾口氣，額頭滾下豆大的汗珠來。

    顏墨月見狀，也沒有再多留，囑咐瑩兒好好養身體，便離開了房間。

    見到顏墨月出來，彩玉鬆了口氣，對著顏墨月道“小姐，這段時間沒什麽人過來，便是有那想要靠近看熱鬧的小蹄子，奴婢也已經將之攆回去了。”

    顏墨月點點頭“你就在此守著，晚些時候將瑩兒接回咱們院子裏去。”

    沒想到顏墨月這就要將瑩兒留下了，彩玉心裏不由得有些吃味，覺得顏墨月太過看重瑩兒了些，顏墨月的命令她自是不會反對，隻彩玉心裏到底有些不服氣，她還是喃喃道“小姐，瑩兒曾經幫著二小姐陷害您，就算她最後反悔收了手又能如何，咱們落雪閣裏的哪個丫鬟也不比瑩兒差，您完全美白要冒著被老爺發現的風險將她留下來。”

    顏墨月自然沒有錯過小丫鬟眼底的異樣情緒，她抬手在彩玉額頭敲了一下，看著她吃痛地撅起了嘴，才笑道“你們幾個各有所長，都是我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鬟，瑩兒武功高強，她留下是給咱們落雪閣加一道保障，你們以後要好好待她，知道嗎？”

    彩玉這才明白顏墨月的用意，想起那日瑩兒在院子裏與顏墨月過招的情形，心裏的不適去了些，能多一個人保障小姐的安全她自然是高興的。

    “奴婢省得了。”彩玉吐了吐舌頭，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顏墨月肯將這些告訴自己，說明在顏墨月心裏，是真正信任她和彩蓮這兩個後進府的大丫鬟了。

    彩玉為自己剛剛心裏所想而感到微微的羞愧，默默低下了頭。

    顏墨月失笑，也不再多做逗留，囑咐了彩玉幾句，就離開了原地，徑直去了顏心元的書房。

    明日中午不能回府，總該有個理由，顏墨月早就跟江月白打好了招呼，就說去江月白府上拜訪，顏心元聽了不由得意外地看了自己這個女兒一眼，心裏也跟著高興了幾分。

    不論怎麽說，看上去，顏墨月總算是在這京城裏交到了一個朋友。

    顏心元自是沒有不應的道理，還特意讓管家挑了許些禮物給顏墨月背著，連連囑咐去別人府上的規矩，才放了顏墨月離開了書房。

    出了書房，顏墨月又回了趟落雪閣拿了些大補的藥材，才帶著花兒一同去了齋佛堂。

    餘氏仍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隻是較之昨日，餘氏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臉上也有了血色，說起這事，喜嬤嬤不禁老淚縱橫，雖說餘氏明日便有可能醒來，但想起裏她還是一陣後怕。

    喜嬤嬤跟了餘氏幾十年，感情早已深厚無比，此番餘氏差點一命歸西，喜嬤嬤心裏有種劫後餘生的喜悅，同時暗暗地將顏如雪也恨上了。

    顏墨月在餘氏床前坐了一會，心底湧上一抹複雜的情緒來。

    那日禦宏安百般羞辱自己，唯有餘氏站起來為自己說了句話，也是餘氏的那一舉動，顏墨月才借著扶餘氏坐下的緣由向餘氏體內輸了一絲內力，盡最大能力地護住了餘氏的心脈。

    不論餘氏從前如何對待自己，至少那個時候，顏墨月感受到了來自自己這個祖母的一分真心。

    她終究還是做不到鐵石心腸。

    從落雪閣出來天已經黑了，顏墨月嗬花兒一路回了院子，才一進屋，就見得桌邊占了個窈窕的身影。

    這女子帶著一張白色麵紗，亭亭玉立的模樣極為引人注目，透過那雙飽含靈氣的眸子不能想象出這麵紗底下是一個怎樣美麗的麵孔。

    見到顏墨月進屋，那女子連忙湊近，行了個禮，緩緩摘下了麵紗。

    身後，花兒不禁驚呼一聲，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

    隻因那張臉實在是太過醜陋不堪。

    女子左半邊的臉光滑如玉，肌膚賽雪，然，右半邊的臉竟是布滿了一條條醜陋的疤痕，更甚至在那疤痕之下還靜靜立著一個拳頭大小的胎記。

    這右臉太過突兀，直直地破壞了這道完美的臉龐，本該是絕色的小臉，此刻看一眼就叫人覺得惡心。

    見到花兒這般反應，女子微微垂下了眸子，卻沒有什麽過多的情緒。

    在鏡子中看到自己的這張臉時，她也曾一度難以接受，然……這就是自己選擇的路，她並不覺得後悔。

    “你若是覺得可怕，我這就將麵紗重新遮上。”女子看向花兒。

    這聲音有些耳熟，花兒一愣，繼而瞪大了眼，指著那女子，結結巴巴地道“你……你是、你是瑩兒！”

    “是。”

    “你怎麽……”花兒捂住了嘴，看了看顏墨月，想起香兒和自己所說，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在心裏歎息一聲，一時啞口無言。

    瑩兒的臉她曾經也是見過的，便是比大部分的京城小姐都要美上幾分，可是現在……

    顏墨月的視線也落在瑩兒的臉上，眸底閃過一道微光。

    這毒並非無藥可解，她的確存了利用瑩兒一身功夫的目的，然顏墨月不會一直待在將軍府，等她離開將軍府的那天，自然就是瑩兒的臉恢複正常的時候。

    瑩兒微微伏下身子，隻是淡淡地笑了笑“瑩兒是小姐院子裏新提拔上來的二等丫鬟瑩兒，恰巧與二小姐院裏曾經的丫鬟撞了名字，請大小姐賜瑩兒新名字。”

    顏墨月的視線落在瑩兒身，卻是出乎意料地道“就用你原來的名字便可。”

    瑩兒一愣，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時間很快就到了第二日，顏墨月起了床梳洗完畢，剛打開門，風一略顯僵硬的臉便再次出現在了門口。

    見到顏墨月出來，風一揚了揚手裏的盒子，硬著頭皮道“主子說顏小姐的衣服都太破，沒來的汙了他的眼，所以請顏小姐去的時候換上主子為顏小姐準備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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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還是因為會議的事有些忙，先欠著，明天努力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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