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

    “外婆，我在！”

    金一諾和宋一凡出門後，屋子裏隻剩下金鑫和容世初。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

    從剛才的世初到現在的阿初，代表金鑫對他的認可。

    “諾兒她，看起來獨立堅強，實則心思細膩敏感，我希望你，不要負了她。”

    “外婆，我會的！”

    “嗯！五歲的時候，我把她帶到m國，一直是按照成人的標準來嚴格要求她的。

    作為一個建築設計師，不少人曾經問過我，最滿意的作品是哪個？

    我的官方回答，永遠是下一個。但在內心深處，我最得意的作品，是金一諾。”

    金鑫悠悠的口吻，目光穿過窗玻璃，停留在院子裏的桂花樹上，似是在追憶往昔，久久不曾收回。

    容世初也順著她的目光望向窗外，將開未開的花骨朵掛在枝頭，綠葉滿園，在陽光下婆娑起舞。

    他沒有打斷金鑫的話，聽她繼續說下去：

    “最得意的，同時也是最不放心的。

    曾經，我自認為把她培養的很成功，以她為傲。但最近，每每回想過去，總是在想，對一個五歲的小女孩來說，背井離鄉，跨越太平洋來到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是怎樣的一種心境，又需要克服哪些困難和心理障礙，那時候，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也沒有關注過她這些。

    隻覺得她夠懂事，也越來越自立，都是我的功勞。

    最近，與我的心理醫生聊天，才知道，兒時的心理創傷，可能是一輩子都難以愈合的傷疤。

    她從不曾流露出過這方麵的問題，但不代表沒有。

    她有一個不幸的童年，而我，也是最近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說到這裏，金鑫停下來，收回目光。

    容世初看著她，依舊沒有說話，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不曾流露出過這方麵的問題嗎？

    不，那是外人看到的金一諾，獨立自主、光芒萬丈！

    私底下的她，每到夜晚，入睡困難，睡著了也是噩夢連連，經常半夜醒來再也難以入眠……

    這一切，她知道無力改變，所以從不曾跟任何人說起過。

    “我說這些，隻是希望，你們將來發生一些不必要的矛盾的時候，你，多讓著她一些。

    她是我見過的，這世上最好的女子，對你的感情，每次提到你，她的眉梢眼角都帶著笑。我相信，她永遠都不會負你，所以，請你好好待她這一生。”

    “外婆，我會的！”

    容世初依舊回答了這五個字。

    在金一諾麵前，不管是她曾經顛沛流離的童年，還是現在這個堅強樂觀的女子，以及她對他的愛與嗬護，在容世初看來，所有的語言都顯得蒼白。

    他隻能在心裏下定決心，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今生今世，珍之重之！

    才能隱忍下，現在就衝出去，把她抱緊在懷裏，好好嗬護，將她揉進自己骨血裏的衝動。

    “金外婆，世初哥哥，飯好了。”

    “外婆，阿初，來吃飯吧。”

    兩道清脆悅耳的女聲，打斷了金鑫和容世初沉浸在各自難言的思緒裏，無法自拔的情緒。

    看著走進門來準備攙扶自己的女子，精致的五官，明亮的眉眼，溫柔帶笑的眼神……

    金鑫為她自豪的同時，心底深處，也有一絲深深的愧疚之意！

    當然，兩個人都是隱藏情緒的高手。

    容世初和金鑫並沒有讓金一諾發現，他們剛才內心那紛繁複雜的波動。

    飯後，幾個年輕人又陪著金鑫在院子裏的桂花樹下散了會兒步，在青石桌上吃了一些水果和茶點。最後，容世初還陪著黎叔，在另一個石桌上下了盤棋，才起身告辭。

    離開的時候，已是下午三點，算算時間，晚上八點到濟陽，也不算晚。

    可誰知，容世初剛開車出了市區，金一諾就接到了何成澤的電話。

    說讓他倆等著，他要見他們一麵。

    沒辦法，他們隻好又返回城區，找到與何成澤約定的最近的咖啡館，與他碰麵。

    何成澤與容世初說了什麽，金一諾沒聽。

    她帶宋一凡到附近的商場逛了一圈，又給她買了一些小禮物和零食帶回去。

    半個多小時後，容世初帶著何成澤送來的兩瓶茅台，以及給金一諾外帶的咖啡和宋一凡外帶的熱巧，叫上逛商場快忘記時間的兩個女孩子，再次啟程。

    上了高速，走到半路，晴朗的天空逐漸陰雲密布，繼而雷電交加，風雨大作。

    驚醒了熟睡中的宋一凡和一直在假寐的金一諾。

    喝一口涼掉的咖啡，金一諾抬眸，掃了一眼正在專心開車的男子。

    他明顯已經將車速慢下來了，但她絲毫沒感覺到，便轉頭去看窗外，豆大的雨點砸落在窗玻璃上。

    容世初的車技，金一諾一百二十個放心。

    她追他的時候，就從何成澤那裏得知，這人還是平京某個高端賽車俱樂部的成員。

    當時她還在想，看起來那麽溫潤內斂的一個人，怎麽會對賽車感興趣呢？

    後來她當然知道了，溫潤隻是他的掩護色。

    這個男人內心的剛硬與狠戾，沒有體會過的人，永遠不會知道。

    而那些體會過的人，永遠不想再來第二次。

    這是京都那些紈絝子弟挑釁他之後，給她的反饋。

    不過，百煉鋼也能化成繞指柔，就像他之於她。

    最終，他還是沒能逃過她柔情似水的攻勢和軟硬兼施的魔掌。

    關於這一點，嗬嗬，想想都開心。

    “諾兒，幫我接電話。”

    因為一路上雨勢較大，容世初將車速放得很慢，他們不趕時間，安全第一！

    金一諾的目光從窗外回轉，她剛才的腦子裏，都是他曾經的模樣。

    這個男人，她怎麽就這麽喜歡呢？！

    他就在她的身邊，她的腦子裏也全是他！

    “喂，江河。”

    “嫂子，世初呢？”

    “他在開車，你等一下，我幫他接個藍牙。”

    ……

    “江河，什麽事？”

    ……

    “雨勢還有點大，估計到濟陽就晚上十點多了。”

    ……

    “酗酒？宿醉？從昨天下午到現在？”

    容世初重複了莫江河幾個字，臉色明顯不善了起來。

    ……

    “用冷水把他澆醒，醒不了就送到醫院洗胃。投資方那幾個人，有事你先幫著招呼一下。我回去就去看他。不像話！”

    不知道莫江河又說了幾句什麽，容世初掛斷電話。

    轉頭看到金一諾正在看他，冷厲的眼神瞬間柔和下來，抬起右手摸一下她的頭，“沒事，別擔心！”“哦，發生什麽事了嗎？”

    “世初哥哥，怎麽了？”

    宋一凡一路上除了吃零食和糕點，就是在睡覺，現在也不禁出聲問道。

    “是白朗，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江河說，他從昨天中午開始喝酒，喝了一下午，喝到大晚上醉死過去，今天醒來又接著喝，喝到現在，也不怕喝死。不讓喝就在那裏哭，整個一慫貨！”

    說到最後，容世初還是忍不住又罵了一句。

    “白哥哥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呀？醉酒不難受嗎？”

    宋一凡摸著有些吃撐的肚子問道。

    下午走的時候，黎嬸帶了好多今天新做的點心給她。

    她吃著好吃，就貪嘴了一些。

    瞄一眼快要被吃空的食品袋，小心翼翼地往金一諾的方向瞧了一眼。

    然後悄悄地，把袋子往角落裏塞了塞。

    金一諾和容世初對視一眼，不用猜都知道，白朗這樣是因為誰。

    隻是，容世初心裏想的是，溫小玉不知道又做了什麽？

    金一諾想的是，小凡的問題不好回答。

    “可能心情不好吧！莫哥哥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喝酒，不過，醉酒一定會很難受就是了。”

    “哦，白哥哥好可憐，不過，我是不會同情他滴！”

    小姑娘到現在，也沒完全原諒白朗曾經對金一諾的不尊重。

    盡管，他後來的態度改變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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