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教學樓有點吵，充滿了讀書聲。

    雖已是冬天，學校的香樟樹還鬱鬱蔥蔥的生長著，一片接著一片，遮擋著淡藍色的天空。

    教學樓就靠在這片香樟樹旁邊，穿過那一片片的樹葉，才看得到充斥著讀書聲的教室。

    因為是早自習，班主任也沒有在，所以教室裏很多同學都在聊天，隻有零星幾個學霸在認真的學習。

    何念穀作為學霸的一員，當然是在認真的修改著昨天老師批改的試卷了。

    看著自己的數學試卷，忍不住皺眉，最後一題又沒有得分，這已經是連著好幾次都沒有得分了。

    她都可以想象的到，今天老師講解試卷時，嘴一刻不離開她的場景了。

    還記得上次時，數學老師站在講台上，第一句話就是，“這個何念穀還是原來的何念穀嗎？”

    何念穀後知後覺的站起來，疑惑道，“啊？”

    數學老師唾沫星子滿天飛，“好好看看最後一道題。”

    何念穀乖乖的低下頭看試卷，不敢說話。

    一會兒，老師就無奈的搖搖頭，讓她坐下了。

    老師也沒有辦法啊，畢竟這是整個一中高二最優秀的學生了。

    皺眉認真的看著最後一道大題，也不是很難，看了答案後也可以做出來，為什麽當時就是沒有想出來呢？

    “何念穀，何念穀。”

    前排的季雲在回過頭來小聲叫她。

    何念穀正煩著呢，頭也沒抬說道，“有事說事？”

    季雲在沒有因為她的態度而不滿，依舊笑眯眯的開口，“穀姐，聽說你周末去北京參加比賽了？”

    說來也奇怪，季雲在是學校裏有名的問題少年，抽煙喝酒燙頭，校規怎麽規定他就怎麽反著來，從來都是特立獨行，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卻獨獨對何念穀言聽計從，廣大同學們在茶餘飯後也都紛紛猜測這其中是不是有一段不可言說的愛恨情仇，但是由於兩個當事人過於高冷而沒人敢去問，所以這件事也被廣大的無聊同學們封為“一中十大不解之謎”之一。

    何念穀淡淡的應了聲。

    本來也不是什麽秘密，再說了，錢文文都知道的事情，大概全世界都能知道吧。

    季雲在撇撇嘴，“那個破比賽你怎麽還去啊？”

    何念穀抬眼冷冷的睨他一眼。

    季雲在趕緊擺手，解釋到，“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不是說你low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一下那個很不公平……”

    何念穀打斷他的話，“我知道。”

    去年就已經知道了。

    季雲在接著解釋，“去年要不是我姐夫在裏邊當評委，就我表弟那個水平，怎麽能拿冠軍……”

    何念穀猛地抬起頭，驚呼出聲，“什麽，去年那個冠軍是你表弟？”

    話音剛落，就傳來了班主任的溫和中帶著嚴厲的聲音，“何念穀，季雲在，你們兩個不好好上課幹什麽呢？”

    季雲在毫不在乎的轉過身子去，拿起手中的筆轉來轉去，絲毫沒當回事兒。

    何念穀有些尷尬的輕咳了一聲，低下了頭。

    畢竟當眾被點名對於一個好學生來說還是一件比較羞恥的事情。

    老師也沒有過分糾結他們的問題，淡淡的說道，“於白間，出來一下。”

    何念穀微微歪頭看來他一眼，有些好奇老師怎麽會突然叫他。

    看著兩個人的背影越來越遠，何念穀才戳了戳季雲在的背，小聲喊他，“季雲在，季雲在。”

    季雲在回過頭，“穀姐，怎麽了？”

    何念穀接著剛剛的話題問道，“你剛剛說李深是你表弟？”

    李深就是去年得冠軍的那個男孩。

    季雲在點點頭，疑惑道，“你也認識他？”

    何念穀苦澀的應了一聲，豈止是認識，甚至想把他父子倆痛打一頓呢。

    季雲在看她這副表情，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瞪大了眼睛，“你不會就是那個倒黴的第二名吧？”

    何念穀攤了攤手，“我就是那個倒黴的第二名。”

    季雲在下意識就爆了粗口，“我靠，真的是你啊。”

    何念穀也很無奈啊，她不是不能接受第二名，隻是第一名的水平實在是……不敢讓人恭維。

    季雲在看她表情不太好，以為自己說的話太狠傷到了她，便安慰她，“沒事的，今年我表弟跟我姐夫都沒去。”

    何念穀不以為意，“反正都過去了。”

    季雲在剛想再勸幾句，於白間就走過來了。

    他便順嘴問了句，“老師叫你幹什麽？”

    於白間一邊翻書一邊淡淡的回應了他一句，“沒什麽。”

    雖然嘴上說著沒什麽，但是看上去心情不好的樣子，季雲在也就識趣的沒有多問。

    何念穀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看他這樣子也知道不是什麽好事，但是剛剛季雲在問了，他說沒什麽，她也不好再問了。

    頓時心裏隱隱感覺到不爽。

    對著正欲說話的季雲在說道，“先上課吧，下課再說。”

    季雲在訕訕的轉過頭去，趴到同桌耳根子底下，不知在說些什麽悄悄話。

    不過這些何念穀都不關心，她有點擔心的是身旁的這個男孩到底怎麽了。

    他一直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此刻臉上卻直接寫著“我心情很差，不要跟我說話”這幾個大字，倒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不知不覺就快要下課了，何念穀心不在焉的對著試卷發了許久的呆。

    眼睛時不時瞟一眼旁邊，擔心他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表達。

    突然，於白間轉過頭來對著她視線，認真的說道，“我姥姥去世了。”

    何念穀心頭一怔，良久，才顫抖著聲音安慰他，“你，你不要太傷心。”

    在心裏幻想過無數種他會不開心的理由，卻獨獨沒有想到是親人去世這一個理由。

    於白間突然淡淡的笑了起來，像是講故事一般，緩緩敘述道，“我從小就沒見過姥姥幾次，因為她常年住在美國，我對她的印象也僅限於手機屏幕或者是電腦屏幕裏，甚至連她的長相都快要忘記了。我以為聽到這個消息時，我會坦然麵對，可是我發現我低估了血緣的力量……”

    何念穀靜靜的聽他講他的家人，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麵前說起家裏人，沒想到卻是以這樣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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