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下的生活雖也適應，但得知終於要上岸回到陸地，蘇笑妘才發現自己究竟有多麽期待，才知道自己究竟是有多麽迫不及待。

    然而都說東海龍宮靠近人域，與人域相近，可用最快的速度在一千丈海下前進，中間沒有半分耽擱，元力在不停的透支、恢複，可這一遊就是一個半月！並且還沒到！

    “不是說東海龍宮離人域很近嗎？”她感覺都能橫跨一個凡俗了。

    “查到些線索，不過那個人和我們走了兩個方向。”

    “發現敖零的蹤跡了？”

    “嗯，我們差不多要上去了。”安無憂抬頭向上看了看，如果沒有敖零這個事，他們在海下至少能再待一年。

    蘇笑妘跟著往上瞧了瞧，終於要上去了。

    不到三天，他們開始上遊，光線漸漸明亮起來。鑽出海麵，就看到天邊彩霞相迎。

    蘇笑妘在海裏轉了一圈，大海和陸地，這是晚霞！

    雙腳落地，這種實實在在腳下厚實的感覺是海中不會有的，除非是在龍宮。

    見到像親人一樣的土、草、花、樹，還有道路，那邊還有幾個船隻，淡淡還有幾道晃蕩的人影……原以為所有的心情都已經在這一個多月中消耗完了，現在發現根本就不是這麽回事。

    “我都快以為自己要忘了陸地是什麽樣子了。”

    看起來很陌生，但更多的是熟悉感。

    蘇笑妘突然背朝安無憂蹲下，一手撥土一手刨泥，然後抓了些泥屑的手往臉上抹……

    安無憂：“……”

    這是她自創的慶祝方式嗎？

    蘇笑妘突然轉身起來，小髒手疾速伸向安無憂白嫩嫩的俊臉，偷襲在即將成功的一刻，手腕被抓住。

    安無憂仔細看了看黑暗了一層的手掌，良久後覺得，幸好他後來說服了龍王，以至於沒有直接在天毒門上岸。

    “把手和臉都洗幹淨。”

    “我不要！”

    這是一種懷念，她是在山林中闖蕩長大的孩子。

    安無憂把臉貼上手：“我幫你洗。”

    靜了靜：“有沒有覺得大地母親溫柔的撫摸，充滿了愛意？”

    安無憂臉色僵住，什麽玩意？

    蘇笑妘看著這臉色，連忙解釋：“土啊，大地啊，那什麽君子以厚德載物，我洗我洗，我也幫你洗。”

    “沒大沒小！”

    安無憂把蘇笑妘的手抓平了，從海中勾起一束水。

    這個人性情不穩定，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不過蘇笑妘笑嗬嗬的，反抓著安無憂，拉著來到水邊，撩起裙子蹲下，剛要把手伸到海水中，突然被倒影中的臉吸引住。

    伸手捏了捏自己，水中的人影也做著一樣的事……讓她想想，多久沒照水了。

    “我應該十六歲半了。”

    安無憂在一旁沉默，突然莫名的想到，十六歲，如果在凡俗已經嫁人了吧。

    蘇笑妘一回頭就看到別樣的目光：“無憂？”

    “快洗，洗完我們還要趕路。”

    “我感覺你從海域出來不太情願，你是妖族又不是水族，這麽迷戀大海是為的什麽？”

    “既然看出我心情不好，那你可以少說幾個字嗎？”

    哇——他一個妖族幹嘛這麽不樂意上陸地來？不會也是被追殺的吧，所以在海下……這是人域，對哦是人域！

    “不要用海水洗臉。”

    安無憂默默的從空氣中聚集水汽，在蘇笑妘麵前形成一團。

    “你把臉轉過去。”看著安無憂比劃著道。

    安無憂側過臉。

    蘇笑妘沾了水給他去掉泥屑，好滑好舒服……

    兩人都有點出神，心思有些飄，良久安無憂先起身，走到後邊。

    蘇笑妘眨了眨眼，那一團水還繼續飄著，拍著水簡單的抹了幾下，站起來理了理衣裙，人模人樣的走到安無憂麵前，伸著手拍著臉道：“洗完了。”

    安無憂看著大陸方向：“和海下一樣，遇到的困難問題全部自己解決，除非有生命危險。”

    “無憂？”

    “嗯？”

    蘇笑妘想說，你說話營造出來的氣氛太嚴肅了。

    猶豫了會，把狐柔的事講了出來：“我在凡俗認識一隻狐妖，特別可愛，人形的時候長的很漂亮。她和凡俗的一個男子兩情相悅，可是在他們成親那天被師父棒打鴛鴦了……後然她決定以自己白狐的真身本體陪著她愛的男子身邊。無憂，你說他們以後會有情人終成眷屬嗎？”

    安無憂收回目光看著蘇笑妘天真求知的臉：“白狐？知道她具體是什麽狐嗎？”

    蘇笑妘愣了愣，這好像不是核心意思：“他們最後能不能在一起難道還和狐種有關嗎？”

    “每一隻純白的狐族，都有強大的血脈，抓走敖零的可能是隻白狐，心瞳隱白狐童語。”

    “妖族？之前不是說人族嗎？”

    “也可能是人族偽裝成妖族。”

    “人族偽裝成妖族再扮成人族去抓敖零？好複雜啊！”這是誰想出來的餿主意，不多此一舉嗎？

    “你這小腦袋瓜，別想了，終於回陸地上了，就不好奇人域和凡俗有什麽不一樣？”

    “今天可不可以住外麵，我們不去城裏。”

    “然後呢？”

    “看星星，看月亮，等著明天早上看日出，反正今晚你打算進城就沒計劃著趕路對不對？”

    “你今晚是打算繼續打坐修煉了？”

    “在海下習慣了，你不說我都忘了現在已經不需要體內換氣了。”

    “時時刻刻運轉元力對你修煉有幫助，這個習慣不用改。”

    “嗯，我聽你的。”

    現在太乖了。

    這夜月隻有細細的一彎，但漫天星辰卻很耀眼。蘇笑妘把安無憂抓過來一塊看，望著望著，又想到了狐柔的故事，身體稍稍後仰，雙手後撐，偷偷看著安無憂的側臉，是他故意避而不談還是真不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麽？

    你想讓我一直在海下，因為敖零失蹤你決定回陸地。說是不給龍族添麻煩，可是海域這麽大，不在東海龍宮還能去西海龍宮、北海龍宮；回陸地順便查查是不是有人對龍族不利，可你在海下時就已經有了敖零的蹤跡。

    你根本不是真心想離開海域，但無法拒絕東海龍王的要求，說明敖零失蹤你有責任，你推不掉，有人在逼你出海。這是人域，別人的底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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