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陌生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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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鴿坐在飛機靠窗的位子,說不清心裏到底是一種什麽感覺。

    榕城。

    白鴿摩挲著機票上這個名字。她從未去過那裏,也從未關注過那座城市裏的任何一點信息。可是此刻,她看著這兩個字,卻莫名地覺得越發地順眼起來。她想象著那裏的草木、街道、風景、建築,心裏覺得莫名的親近。

    那是她的籍貫,她出生的地方。以至於她還沒有踏上那片土地,就對它有了家鄉般的依戀。

    在飛機巨大的轟鳴聲中,白鴿的航班起飛了,變做了天空中一閃一閃的一個點。而此時的候機廳裏,白雲鶴正仰頭看著那一點一點的光暈,看不清楚臉上到底是什麽神色。

    “我這就回去,她說周末會過來。你準備一下,等我回去再說……嗯,就這樣。”

    掛了電話,白雲鶴看著沒有一絲雲的夜空,天上的飛機一閃一閃,竟有那麽一晃神的時候覺得像天上的星辰。

    白鴿並沒有告訴任何人此次的行程,連白雲鶴也沒有說。她答應周末回去,但想趁著出院在家休息,提前兩天過去看看。用她自己的眼睛,用她自己的腳步,去丈量那個從此不再普通的城市。

    以至於,白雲鶴和她的航班僅僅相差了四十分鍾。

    坐在飛機上的白鴿,落下了眩窗,閉上了眼睛。一種隱隱的期待,一種對突如其來的幸福隱隱的擔憂,讓她覺得一陣陣的患得患失。

    她有了親人。和她有血脈聯係的親人。太不真實了,她需要時間去將這種感覺實化。

    可是也許命運是一種奇妙的東西。

    正如這架夜航的飛機一樣,帶著我們前往一場又一場不可知。

    ……

    江城。

    裴母急的每天長籲短歎,裴思源已經將自己關在房間裏好幾天了。不吃不喝,也不說不笑。下巴上覆滿了一層胡茬,頭發亂糟糟地也不見打理。

    “思源啊,你心裏有什麽事情和媽媽說,不要憋在心裏啊。”裴思源隻是搖頭,看著書桌上,他和白鴿的合影發呆。

    “你不要去想那個小賤人了,你現在已經訂婚了!”不提還好,一提裴思源又氣起來。氣母親的勢利,也氣自己的軟弱。

    “我就不明白那個白鴿哪裏好,帶著個拖油瓶,我和你爸爸都不求你為咱們裴家找個多麽助力事業的兒媳婦兒,但起碼得拿得出手吧!怎麽著也得門當戶對!你跟我說說你是不是和沫鄰吵架了,媽給沫鄰打個電話,叫她來陪你吃飯。”

    說著裴母就去拿裴思源的手機。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看著辦的!”這是裴思源今天麵對裴母的喋喋不休說的唯一一句話,說完就憤憤起身朝屋外走去。

    一直自誇於有一個乖順的兒子從不忤逆自己的意思的裴母,愣住了。裴思源從沒對自己說過這麽生硬的話。

    一時間斷定,自己拆散兒子和那個賤人真是太對了。還是沫鄰有事業又知書達理,關鍵是門當戶對。

    ……

    裴母心裏認為的門當戶對,其實,是一廂情願。

    因為沫鄰的父母並不像她自己說的那樣一直在國外,反而僅僅是普通家庭,並不能為她的事業帶來什麽助力。更不可能在眼下幫助她擺脫困境。

    沫鄰在家等了幾天,裴思源還是沒有動靜。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這段時間在家裏哪也不去,她分明地感受到了時間的流逝。她有一種感覺,如果再等下去,她將會變成明日黃花。

    娛樂圈本就是一個瞬息萬變的地方,尤其是個冷情的圈子。你好你紅你是熱點的時候,人們捧著你供著你,一旦你跌下那個位置,人們都一哄而散。而觀眾更是無情,他們會忘記你。

    那是沫鄰無法接受的。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坐以待斃。沫鄰拿出手機打給了星宇傳媒的藝人總監。

    “Eva,我是沫鄰,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一起去做水療啊?”沫鄰調整好狀態,用最甜美無害的聲音說。

    “我一會要開會,抱歉晚點再說。”對麵匆匆說了這一句就掛斷了電話。

    沫鄰當然知道,“晚點再說”的這個“晚點”,並不是Later,而是Never。這隻是成年人客氣的拒絕。

    在通訊錄找了一圈,又撥通了一家時尚雜誌的主編。

    “Dyn,是我。上次你說有一個專訪……”

    不待沫鄰說完,對方忙不迭地打哈哈,“沫鄰小姐的時間金貴,排不開,我就安排了別的小藝人,真是太可惜了,等以後有機會的……”這位主編的話未落音,沫鄰就聽到了一個女聲。

    “Dyn,人家今天推掉了所有事情陪你,你答應人家要上十月刊的封麵……”

    電話裏傳出來的嬌嬌嗲嗲的聲音比沫鄰有過之而無不及。

    嫩的掐出水的女生永遠排著隊的等著機會。

    沫鄰不再是幾年前出道時候的小女孩了,她今年二十五歲了。

    誰也不能永遠二十歲。

    但是永遠有人二十歲。

    比如現在Dyn懷裏的小妖精。

    啪——

    沫鄰氣急,胸口鬱結著,用力將手中的電話向牆上摔去。

    碎裂的屏幕還亮著,在地板上發出慘白的光。碎裂的紋路像一張蜘蛛網,圍繞著一個點,層層環繞。

    沫鄰的人生中,最先壞掉的那個點,就是那個叫白鴿的女人。

    沫鄰恨她恨的牙癢癢。她目光歹毒陰狠,“白鴿,”她咬牙切齒說出這個名字,“毀了我,沒那麽容易。我也毀了你!”

    安靜的房間裏,回蕩著她惡狠狠的話,還有牙齒咬的硌硌作響。

    不要怪我了,是你們逼我的……

    ……

    第二天一早,陸元赫就飛去了英國。英國的合作方突然出了變故,此行至少要一周才能結束行程。飛機起飛前,陸元赫又撥了一遍白鴿的手機,依然是關機狀態。

    於是打給韓彬,交代他照顧好少奶奶後,陸元赫就打開了電腦,投入了忙碌的工作狀態。他要在飛機落地前,將合作力挽狂瀾。

    此時,白鴿正在酒店的房間裏。醒來後伸手去摸手機,才發現自己昨天下飛機後忘記開機了。

    榕城是一座旅遊城市。遠看像蘑菇雲一樣的大榕樹,是這座城市的標誌。

    這裏氣候潮濕,樹木都生得舒展肆意,空氣裏滿是植物的清香味道。這個季節,江城已經快要入秋,榕城卻依然還是夏天的天氣。白鴿在市區裏漫無目的地走,先後去了美術館,博物館,和榕城公園。

    逛的累了,回到酒店附近,想著買點東西,進了一家超市。在貨架上拿水的時候,突然聽見門外一陣喧嘩。

    “那個就是慕一辰吧!真人比電視上還帥!好想給他生小猴子!”

    “我老公好像又瘦了真擔心他勞累過度啊!”

    “他倒是慢點兒跑啊究竟哪兒去了,我可是後援會的副會長啊!我要集齊七個簽名的!”

    白鴿聽到慕一辰的名字,心裏一驚。在她心裏,這個混世魔王太可怕,唯恐天下不亂。

    正想著,一轉臉,突然就在旁邊幾步遠的地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慕一辰正貓腰躲在貨架後,悄悄朝外張望著。

    咦?

    白鴿剛出了一聲,慕一辰反應快,立刻將大手覆住了白鴿的嘴,另一隻手衝著白鴿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白鴿立刻安靜了下來,瞪著眼睛看眼前的慕一辰。

    他今天一身休閑裝打扮,戴了一頂鴨舌帽。沒有片場看起來那麽咄咄逼人的氣場。樣子多了一點慵懶。

    他正緊張兮兮地隔著貨架觀察著外麵的人群,心裏一陣後怕。剛剛要是被狂熱的粉絲圍上了,一時半會兒都脫不了身。他這次是來榕城是來錄一檔真人秀節目的,是趁著新戲這兩天戲份少,偷偷溜來的。要是新聞裏出現了他現身榕城的消息,可就不好辦了。

    他額頭上出了細密的汗,看起來剛剛跑的很急。身上並沒有噴香水,就是洗衣液混合著一股陽光的味道。

    因為混血的緣故,他的發色較淺,還帶著卷曲。這個發型去年還上過熱門微博,一時間各大美容美發造型都推出了慕一辰同款燙染係列套餐。可是,慕一辰卻是如假包換的自來卷,如此近看都看不到皮膚毛孔,白鴿不禁心裏感歎,有些人天生就是吃演員這碗飯的。

    等到確認粉絲走遠了,慕一辰才放下手來。他歪著頭,邪氣地牽了嘴角:“白小姐,又見麵了。”

    這個遊戲人間的痞痞的樣子,讓白鴿隻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她其實應該為上次在酒店他踹開房門拉開了裴思源道一聲謝,可是她無論如何開不了口。

    但慕一辰顯然還沒有結束的意思:“白小姐受傷了,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明明是一句關懷的話,但是從慕一辰口裏說出來白鴿覺得莫名的不舒服,帶著一股戲謔的味道。就好像在提醒著你,他見過你最不堪的時刻。

    慕一辰這個物種,好像不知道什麽叫尷尬。

    白鴿局促地點了點頭,轉身就去冷櫃拿了一瓶牛奶,想了想又拿了一瓶綠茶,一盒曲奇,一盒冰淇淋。想著這下慕一辰應該已經離開了吧,這才拿去收銀台。

    結果……

    慕一辰正站在收銀台旁,朝她招手,邪魅一笑。然後轉向收銀員說:“一起的。一塊結。”說著指了指收銀台上堆成小山一樣的袋裝薯片。

    “喂,我自己來,不需要……”慕一辰竟然要幫自己結賬,是他覺得自己之前一直以來都太無理了嗎?

    慕一辰熱心的直接從白鴿手裏接過購物筐,放到了收銀台上,“沒關係的,一起結吧。”

    “一共一百九十六塊八毛。”收銀員算好了賬,慕一辰卻麵不改色地朝身後一指:“給這位女士結一下賬。”

    接著側身對著白鴿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還眨巴眨巴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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