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殉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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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為何不早告訴我?”唐瑟大吼。

    “告訴你有用嗎?你身為妖界執法使,一心振興妖界,將來定然會與冥界為敵。父親本欲將你除掉,是因家姐苦苦哀求,才動用鎖魂繩,將你禁錮在潭牢之中,等冥魔兩界聯合事了,再放你離去,可你卻要殺盡非天宮,殺盡冥界,父親怎敢將你放出。”

    “啊……”唐瑟恨了這麽久,怨了這麽久,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這三萬年就當是贖罪吧,現在他隻想去北靖看看她過得好不好,“我……我要去北靖,我要去找她!”唐瑟雙目無光,死氣沉沉。

    “不必了!”宗靈正色道,“當年家姐為了救你,與父親對抗,甚至大大出手,父親一怒之下將她關進地煞結界。你知道,地煞結界每三個時辰生無間冥火,隨風而旺。每九個時辰生噬魂亂鞭,直打到皮開肉綻。”

    地煞結界!唐瑟心中隱隱作痛,這正是他的傑作,卻用來對付他心愛之人,這是何等的殘忍。

    “烏尚真狠,竟如此待自己的女兒!”

    想到此,宗靈眼有淚光,“家姐那時已懷有身孕,哪裏受得了這樣的酷刑。父親終是不忍,將家姐放了出來,可是卻落下了病根,傷了家姐的根基。生下宮揚後,家姐一病不起,終撒手人寰。”

    “你說什麽!”唐瑟突然衝過去,搖晃著宗靈的肩膀,“你再說一遍!你快告訴我,她沒事,她就在北靖!”

    “已經三萬年了,家姐去了三萬年。”宗靈心有不忍,淚水直落下來。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她為何這樣傻,就算與我為敵又如何啊!如今將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世上,還有什麽意思!”

    唐瑟心中積鬱著一股力量,突然從體內爆發,隨著一陣巨響,他的身子如落葉般搖搖欲墜,倒了下去,眼中淚光點點,“我……我怨了你三萬年,我……我恨了你三萬年,可是,我每時每刻都想著你,黛兒,等我,我這就去陪……陪你!”

    宗靈急忙衝過去,可為時已晚,唐瑟奄奄一息,他的目光落在宮揚身上,宮揚呆坐在地上,雙目無神,唐瑟眼角的淚珠滑落下來,伸出手,嘴唇翕動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宮揚,快叫父親!”宗靈大喊。

    宮揚愣愣出神,他至始至終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他想張開嘴,卻始終喚不出來。

    唐瑟已然等不下去了,手緩緩的墜下來,閉目而逝。一滴淚從眼角滑落下來,隨即他的身形化為一隻灰色巨狼,巨狼騰空而起,一聲狼嘯,飛向天跡,最終什麽也沒有留下。

    “父親!”宮揚淚如雨下,聲音哽咽著。

    唐瑟,他的生父,竟一句話也沒有和他說,而他也沒來得及喚他一聲,就這樣結束了。

    花未早已大哭起來,唐瑟與滄黛的愛情已深深地觸動了她,她忍不住,實在忍不住,眼淚嘩嘩地流著。

    北濯麵無表情,木納地站在那裏。

    不知過了多久,宗靈走過去,將跪在地上的宮揚拉了起來,“孩子,”宗靈輕聲說道,“你的身體裏流著天狼族的血液,你是天狼。”

    “父親!”宮揚大喊起來,憋了這麽久,他終於喊出來了,“父親!”接著宮揚化作一頭天狼,仰天而嘯。

    天空中傳來陣陣狼嘯聲,似是對他最好的回應。

    “當年你母親生下你,將你托付給你外公。但非天宮在酆都位高權重,若此事傳揚出去,定然引來笑話。你外公那張老臉還是要的,便將你記在我的名下,對外宣稱你是我在外的私生子,以堵悠悠之口。好了,這便是當年之事,你已全然知曉,何去何從,我決不阻攔!”

    天狼仰視著,他如此傲慢,如此桀驁不訓,如此英姿颯爽。

    良久,天狼化形,宮揚恭敬地跪下來,哽咽道:“您養我育我三萬年,恩重如山,您就是我的父親,我仍是您的兒子。”

    “好孩子,好孩子,快起來。”宗靈眼有淚光,上前扶起宮揚。

    他看著宮揚長大,早就將他當作自己的孩子,此時聽到宮揚如此回應,心裏頗為欣慰。

    “上仙,此事已經解決,請上仙和花未姑娘到紫塵殿一述。”宗靈行了一禮,臉色十分凝重。

    北濯想了想,“恭敬不如從命!”

    言畢,北濯便扶著花未離開山洞,經過冥竹林時,已毀去大半的冥竹林已沒有來時的那般風景,但別有風味。

    離開冥竹林後,宮揚回了紫煙殿,畢竟他傷得不輕,需要調養。而北濯與花未隨宗靈來到了紫塵殿的大廳之中。

    “上仙,花未姑娘,請坐。”宗靈伸手示意。

    北濯回禮,坐定後,直截了當地說:“宮主有話不妨直言,不必這般客氣。”

    宗靈頓時麵有難色,猶豫了片刻,開口道:“說來慚愧,此事乃非天宮醜聞,雖過了三萬年,但往事仍然曆曆在目。非天宮今日不比往昔,冥界勢力不穩,非天宮實在漩渦之中。在此宗靈懇請上仙與花未姑娘,莫將此事宣揚出去,來日宗靈定然重謝。”

    北濯本就不願參與冥界權勢之爭,當即道:“北濯雖為冥外之人,但道義懂得幾分,此事就算宮主不提,北濯也不會透出半句。至於藏於非天宮的探子,那就無法保證了。”

    此意再明顯不過,他與花未決不會透露此事,但如果走漏了風聲,那就與他們無關了。

    宗靈笑了笑:“合虛上仙一言九鼎,宮靈豈會有所懷疑。”

    “如此甚好!”北濯拱了拱手,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問:“既然滄黛已故,那北靖王那邊令尊是如何安排的?”

    宗靈笑容突然僵住,緩緩地說:“賜婚的是舍妹紅奪!”

    “也就是說,你們欺騙了滄黛和唐瑟?”花未直言不諱,心中甚是憤怒。

    北濯頓然明白,當年冥帝賜婚,烏尚正是借此機會,除掉了妖界執法使唐瑟,致使妖界無人主持大局,無法兼顧後來的伐天之戰,真可為深謀遠慮。

    “令尊好手段,佩服佩服!”

    宗靈苦澀地笑了笑:“家父一心為冥界。”

    “好了,就此告辭!”北濯站起來,強忍著一口氣向花未遞了個眼色,花未跟著站起來。

    “兩位傷勢不輕,不如在非天宮養好傷,再行離開也不遲!”宗靈做著最後的努力。

    “不必!”北濯義正言辭。

    宗靈重重地歎了口氣,“好吧,兩位請便。”

    北濯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花未行了一禮,急忙跟了上去。

    剛踏出非天宮,花未便問:“你明明傷得很重,完全可以留下來養傷?”

    北濯用疲憊的眼神白了花未一眼,提了口氣:“區區小傷,何足掛齒!”

    說著,便往前走去。

    “唉,真要麵子!”花未心中嘀咕著。

    北濯已然走遠,她加快腳步,急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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