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初入民國_第三十章 波濤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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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狂風呼嘯,大雪紛飛。

    大帥府會議廳裏,坐滿了東北政府軍界和政界的各個要人。

    一身戎裝,腰懸手槍的張學良筆挺地站在主席台上,年輕俊美的臉威嚴而肅穆。

    知道我為什麽要在這個風雪交加的日子裏把大家叫來這裏嗎?”張學良淡淡地問,犀利的目光刀子般掃過眾人的臉。

    眾人的麵色微微變得凝重了些許,回想起剛才蘇聯大使來訪的事情,心中慢慢地有了答案。

    少帥此舉,百分之八十是為了蘇聯大使的事。

    但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說話,槍打出頭鳥的道理誰都知道,特別是在官場,穩定中庸才是王道。

    少帥此舉應該是為了中東鐵路的事吧。”一個陰陽怪氣的男中音輕輕地飄入張學良的耳際。

    張學良定睛一看,發現說話的是一個四十三四歲,麵部圓潤,身子發福,穿著一件黑色棉襖的中年人。

    他的目光中帶著諂媚的笑,渾身上下彌漫著一種酸溜溜的腐儒氣息。

    張學良知道,這個人就是如今的中東鐵路督辦呂榮寰,這個家夥曾在江蘇省立法法政專門學校學過法律,之後在奉天的師範、法政、工業等專門學校執教,還當過律師。

    但這家夥並不是什麽正直的文人,而是一個骨頭很軟的家夥,他在“九一八”之後投降日本關東軍,先後做過偽哈爾濱市市長、偽北滿特別區行政長官公署長官兼哈爾濱特別市長,偽濱江省省長,偽業務部部長,駐汪偽大使等職務,是個不折不扣的漢奸賣國賊。

    所以,張學良對這個人沒什麽好感,不過,他還是問了一句:“那呂先生對於這件事有什麽高見呢?”

    依卑職之見,我們現在就把中東鐵路的主權完全收回來,實在不行就動用武力,狠狠地教訓教訓老毛子,我們中國人應該揚眉吐氣了。”呂榮寰高舉握緊的拳頭,一副慷慨激昂的樣子。

    不過,怎麽看他都沒有那種豪氣衝天的樣子,他那圓溜溜的身子晃動幾下後險些跌倒,說不出的滑稽。

    如果不是在這樣一個如此嚴肅的會場上,估計很多人都要笑了出來。

    張學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便沒有再說話。

    呂榮寰的主張是發自內心的,但他的動機並不是像他說的那麽高尚。中東鐵路每年都有很多盈餘,蘇方局長主張把那些錢用於建設,而這家夥卻想著收入私囊,如果張學良成功收回了中東鐵路的主權,那麽他就可以用那些盈餘中飽私囊了。

    少帥,我也讚成呂督辦的建議,中東鐵路乃是中國主權,不容忽視!”又一個大義凜然的聲音傳來。

    順著聲音的方向,張學良看到了一個五十歲左右,白淨斯文,帶著副金邊眼鏡,身著長衫馬褂,有著幾分儒生的文雅的中年人。

    兩道細密的尾毛微微翹起,狹長的眼睛不時地散發出一種令人難以琢磨的光。

    這個人,張學良也認識,他叫張景惠。

    這個張景惠,早年曾和張學良的父親張作霖共同起家,中東鐵路事件爆發時,逮捕蘇聯工作人員的急先鋒,“九一八”之後投降日本關東軍,先後任偽參議府議長兼東省特別行政區長官、偽軍政部總長、偽滿國務總理大臣等職務,成為日本的忠實走狗,“八一五”光複後,被關押在撫順戰犯所。

    他的所作所為,和呂榮寰相比可謂是一丘之貉。

    他主張收複中東鐵路的目的,大概也是為了真金白銀吧。

    你的想法很好,但是,如果戰端一開,我們東北軍能打得贏蘇聯嗎?”張學良揚眉輕笑,頗有深意地問。

    當然可以,蘇聯內部空虛,邊防部隊不堪一擊,連年糧食欠收,軍餉供應不足,再加上少帥這半年整軍興武,東北軍的戰鬥力比大帥在位時期有了質的飛躍,戰端一開,勝利必然屬於我們。”張景惠毫不猶豫地說,還不忘恭維張學良幾句。

    張學良眉毛微微抖動了兩下,揮手示意他坐下,頗有深意的目光慢慢地掃過一張張東北政府大員的臉。

    各位,還有什麽別的意見嗎?”

    少帥,我反對。”一個高亢的男中音傳來,顯得十分的中氣十足。

    聽聲音,張學良知道,這個人是個內家高手。

    說話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一身戎裝,粗獷彪悍的中年人。

    兩道濃密的眉毛宛若用毛筆畫上去的一樣,一雙眼睛幽陰深邃,不時地散發著攝人心魄的寒光,渾身上下無比彌漫著一種殺伐決斷的氣息。

    這個人,就是張作霖的把兄弟,張學良的輔帥張作相。

    對於這個張家的忠臣,熱忱的愛國人士,張學良在後世的時候就十分地敬佩。

    於是,他微微一笑,和顏悅色地說:“輔帥有何高見,請講。”

    蘇聯地大物博,有著難以估測的戰爭潛力,他們的領袖斯大林是個雄才偉略,精明強幹的人,如今,在斯大林的領導下,蘇聯的軍事,民用工業都在飛速發展,武器裝備也在不斷地改善,蘇聯紅軍的戰鬥力更是在不斷地增強,反觀我們東北,偏安一隅,雖然在少帥的努力下,兵員素質,武器裝備,都有了較大的改觀,但如果輕起邊釁,我們未必能取勝。”張作相神色凝重地說。

    張學良輕輕地點了點頭。

    輔帥,你怎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呂榮寰氣呼呼地說,像一個被人搶了棒棒糖的小孩。

    住口!我還沒說話,什麽時候輪到你說話了!”張學良厲聲嗬斥道。

    張作相的話是有一定道理的。

    畢竟,東北軍的戰鬥力才剛剛增強,而,蘇聯,卻早已不是當年的沙俄了。

    但是,張學良還是決定,中東鐵路必須收回,此戰,該打就打。

    因為,隻有經曆過戰火洗禮的部隊才能成為嗷嗷叫的部隊!

    況且,經過他的努力,如今的東北軍,已經不是曆史上原來的東北軍了,再加上,他還擁有了白俄軍這把尖刀。

    所以,他決定打好這一仗,狠狠地教訓教訓老毛子,同時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震懾一直對東北垂涎三尺的日本關東軍!

    輔帥心係東北東北安危,忠心可嘉,但是!張學良話鋒一轉,目光忽地變得無比的冰冷與肅殺。

    自鴉片戰爭以來,我中國一直被列強淩辱,宰割,還記得甲午旅順大屠殺嗎?還記得庚子賠款嗎?那條貫穿東北三省,與俄國西伯利亞大鐵路相連接的中東鐵路,就是當年沙俄通過腐朽的清政府攫取特權,利用中國廉價勞動力修築的一條鐵路,每一根鐵軌上,都有中國人的鮮血,可以說,那是一條用中國人的屍山血海堆成的鐵路!為了當年慘死在沙俄刺刀下的同胞,為了我們的祖國,我張學良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把這條鐵路的主權收回!”

    張學良說得熱血上湧,深邃的眼睛,漸漸地燃燒起熾熱的火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