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文光塵和張端麵麵相覷的時候胡文終於是回來了，攤開手中一冊書卷就給兩人看。

    張端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說道：“我不識字啊。”

    文光塵就照著冊子上的念著，可念了幾句就停了下來很震驚的看著胡文，張端聽到文光塵念的都是劉懷以往進攻擄掠的邸報再見文光塵一臉震驚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有什麽問題嗎？”

    胡文看文光塵看他的眼神很是受用，得意的摸了摸下巴的山羊胡須：“這是我在衙門裏的一點小心得，無論是再怎麽深不可測的人物把他的言行記錄下來總能找到一絲規律。就以劉懷這個流寇來說，別人看他四處出擊，可真要把他的活動規矩一串聯就知道這小子是個穩重的人。幾次出擊雖然有時候甚至深入南麵幾個縣裏，可每次深入之後必定立馬回退到潤州象州邊境。”

    文光塵驚訝於胡文一個土著竟然都會點最基本的數據分析，不過既然知道劉懷的習慣接下來也就好辦了：“劉懷上次作案在咱們南麵的南泉縣，按胡巡檢總結的經驗應該來說會馬不停蹄的來到兩州邊境的桐柏山也算正常，桐柏山離南泉縣最近的一個地方是”文光塵在地圖上找了找：“這黃泥穀！”

    張端一聽這名字當場就笑了：“這什麽名字這麽俗。”可眼神也沒停下來：“哦，這個地方我路過過，再往前走就是比較有名的分岩溝，從上到下就這一條道，很適合伏擊。”

    張端一邊得意洋洋說著一邊看向兩位巡檢，胡文端坐著說道：“我是文人出身不通軍務，這事還得你們商量。”

    張端又把目光瞧向文光塵，文光塵本來盯著地圖看，感受到一股目光盯著自己一抬頭卻是正好看見張端盯著自己，心裏有些好笑，張端見文光塵輕易立功升遷心思也是有些動搖，可文光塵卻並沒有遂張端的意思，搖了搖頭：“不能在分岩溝埋伏。劉懷能屢次逃脫我懷疑他手中應該有本地地痞流氓之類的，分岩溝這種危險的地方就連你這種老郡兵都知道，穩重的劉懷沒有可能不小心。”

    張端張了張嘴又閉上了：“那我們應該去那伏擊？”

    文光塵敲了敲桌子：“這個地方，河灣處水流緩慢，河水隻有膝蓋深，是那一片進入桐柏山最好的地方。”

    既然起了頭後麵就好辦了，文光塵和張端又商議了一下具體事宜。最後的結果是胡文領四十兵卒留在巡檢司，文光塵和張端帶著三隊六十人去河灣埋伏。

    第二天一大清早文光塵就把兵卒都叫了起來，一百多號人在一片空地上站的整整齊齊，文光塵心裏滿意的說：“大家都是桐柏山上的鄉裏鄉親，有的我得喊聲叔伯，有的我得喊侄子外甥，我也不瞞著大家有股流寇要進犯桐柏山，方向我們推斷是南麵河灣那裏！”

    文光塵咽了一口氣，既是給所有人接受的時間又害怕兵卒交頭接耳有恐慌情緒：“說什麽呢？有什麽話大聲說出來。”

    見底下鴉雀無聲，文光塵滿意的說：“河灣進來就是黃泥穀，邵耀光，我記得那是你家；再往下走就是黃可、黃軒你們家；再往下就是王鬆、江瞎子你們幾個的村長，你們能忍受自己家被那幫流寇燒殺搶掠嗎？”

    “不能。”聽著下麵人聲鼎沸，文光塵回頭對胡文說道：“巡檢有什麽話想說？”

    胡文撫了把胡子：“鄉人守鄉土軍心可用啊！我就不說什麽廢話了。”

    桐柏山本就不是什麽名山大川，既不高大雄壯也不是富庶地方，丘陵之地趕起路來說快不快說慢不慢剛剛好在河灣一帶趕上吃中飯的點。

    文光塵望了眼河灣處的草木還在心裏就安下心，張端跟在後麵卻是皺起眉頭：“文巡檢，這一馬平川，就算是剛剛開始成功半渡而擊，可平原地貌劉懷收攏敗兵容易我們未必能守住劉懷接下來的攻擊。”

    文光塵一聽這話卻是才反應過來，劉懷手下按邸報上的說法人數不少於三百，雖說是烏合之眾被半渡而擊，可剩下一百五十人也不是巡檢司六十人能搞定的。

    正暗自苦惱頭一次領兵經驗不足可麵上還是一片平靜，張議卻是跳了出來：“我猜文大人的想法是半渡而擊之下本就已經驚惶的劉懷匪賊一定不敢再渡河。”

    張端有些詫異的問出文光塵想問又不好說出口的問題：“為什麽？”

    張議一臉認真的指著河水道：“不管劉懷再怎麽狡猾他歸根到底是沒有基礎的流寇，一朝折損過半就知道我們不是好欺辱的，在拚下去他就算是能勝也是慘勝，麾下兵不過百他拿什麽去和源源不斷的官兵作戰？普通流民可以抓來做炮灰，可核心的流寇主力又從何說起？”

    張議這番話讓大家很是信服，就連文光塵看張議的眼神也是不一樣了——之前算他不過十人之豪的樣子，如今觀察他的談吐卻是不像是僅僅能管理十個人的樣子。

    文光塵還想細看，派出去的老郡兵探子卻是踏水過來低聲叫道：“劉懷軍馬已經過來了，看架勢不下四百人，後麵輜重也不少！”

    張端一邊把新兵按伍為單位驅趕進灌木樹叢後麵一邊有些憂心忡忡道：“對麵兵馬是不是太多了，七倍於我軍啊，要不躲入黃泥穀中？”

    文光塵卻是麵色有些蒼白，他是徹底明白兵危戰凶的意思，隻有真上戰場才明白不確定因素太多了：“來不及了，平原上他們能很遠發現我們還不如在河灣伏擊恫嚇住劉懷，再者我們好歹是吃飽喝足的官軍！對麵是至少忍饑挨餓過的流寇而已！”

    文光塵這一記蒼白的回答卻無疑是給有些惶惶的巡檢兵一記強心劑，本就是鄉人守鄉土，張端雖然提出幾個問題可將是兵的膽，文光塵臉上麵無表情雖然讓這幫菜鳥有些猜不透文光塵的心思，但都是桐柏山鄉親，文光塵沒露出害怕的表情新兵自然不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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