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淮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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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望淮陽遠,一路騎馬踏殘紅。

    此行差不多兩百裏,朱從之給的時間是今天去,明天回,事成後在淮陽城外交接大印,不用掰手指就算得出來,辦事時間就是一晚。

    洪師爺臨時起意的一個念頭,就讓人冒此大險,許江樓心底裏其實是有些不高興的,但是看著朱從之興致勃勃的樣子,她也不好說什麽,隻能寄希望於張三那能夠成功。

    對於王子的處境,許江樓比張三更了解,王府裏,那是比江湖更險惡的地方,一不留神就是萬劫不複。

    大夫人無比強勢,要不是二夫人也同樣出自名門,朱從之連現在的風光也沒有,至於其他的弟弟妹妹,頂著王子和公主的光環,其實就是比尋常小孩多幾個錢花而已,要論自由舒適,有時反倒不如尋常百姓家。

    張三沒想那麽多,他就是有點擔心冰川天女,一路來都是他親自照顧的,這一走一天半,但願不要出什麽意外才好。

    采花采花,張三終歸是有些下不去手,照著在盜門時師傅吳良傳授的思想,那是花開堪折直須折,依著師兄田伯光的教導,更是人生得意須盡歡。

    不過在荒島遇見王陽明之後,到後來這一路的人情冷暖,眾生百態,他的想法又有所動搖,其實他本來就不是能把姑娘推倒強上的人,不然也不至於遲遲不能出師。

    還是像呂婉那樣的最好,你情我願,一拍兩散,歲月無憂,心底無念,張三心裏默默想道。

    “怎麽不說話,還皺著眉,是擔心麽?”兩馬並行,許江樓側頭問道。

    “沒有,就是馬跑太快,怕抓不穩。”張三一笑說道。

    “反正快到了,要不你坐我後邊來?”許江樓麵帶關切。

    “好啊!”張三欣然從命。

    捉著許江樓的腰,那比牽馬韁繩要強太多了,夏日薄衫,略有汗出,灼灼耀陽當空掛,一品淡香天地間,張三坐在許江樓身後,手上,鼻子上都享了福。

    要不是心裏還存了幾分廉恥,張三都想把臉貼人後背上了。

    “你手要麽重點,要麽輕點,這樣弄得我好癢。”許江樓前頭說話。

    張三聞言,臉皮一厚,心下一橫,直接攔腰抱個滿懷,飛吧,讓馬兒跑得更快些。

    午後剛過,兩人就進了淮陽,一路繁華景象,但都不是兩人關注的重點,就盯著衙門口朝哪開。

    淮陽城大,主管民生賦稅的是知府,知府上邊還有人,文官是布政使,武官是都指揮使,兩者之上就是最大個的巡撫,統攬軍政。

    官最大,衙門口也最大,占地足有六七十畝,張三和許江樓到了門前時,門口正熱鬧非凡,人擠得裏三層外三層的。

    湊近一打聽,原來是巡撫大人在辦案。

    普通的案子自然是到不了巡撫衙門的,知府那就解決了,到這的要麽是大案要案,要麽是案情複雜,知府那不能結案的。

    細一打聽,其實案情並不複雜。

    城裏有個“大江米行”,掌櫃的姓劉,是淮陽米業中的一個大東家,在城中有好幾家門麵,財雄勢大,手下幾十個夥計,其中西街店裏有個夥計叫春生,前些日子春生的老婆來看他,莫名的就死在了米行的後院。

    春生懷疑是劉掌櫃的二兒子**不遂導致慘禍,因為這劉二公子素來品行不端,多有惡跡,當日恰好在那間鋪子,而且無端打發春生去總店倉庫送米,當時店裏的存米也不多,當春生回來時,媳婦就一命嗚呼了。

    春生一紙官司告到了衙門,劉二公子拒不認罪,知府於友道反複審查,召夥計們詢問,過了幾遍堂,終是認定劉二有罪,差役們也放出風來了,然而就要宣判的時候,於知府突然病了,這一病不要緊,案情就此擱置了下來。

    眼看劉二繼續在外麵風流快活,春生就又告到了巡撫這,越級上告,先挨了二十大板,打了個半死不活,隨後巡撫以證據不足為由判了劉二公子無罪。

    春生心中不忿,將養了幾日,待身子略微康複之後就身藏菜刀闖進了劉家,春生老父眼看兒子風風火火出門,知道不好,一路跟隨,到了劉家把兒子攔住了。

    不想劉家家丁搜出了春生身上菜刀,便把這父子二人齊齊一陣毒打,春生年輕,還能抵住,老父卻是被打了個半癱,躺床不能下地,現下春生又背著老父來告劉府打人,百姓們就都擠在門口等結果呢。

    還有這事!張三和許江樓也好奇,看不遠處有個茶攤,要了兩碗茶,就坐在那和百姓一起等,看看到底是怎麽個結果。

    半天也沒人出來,張三坐不住,他心裏藏著事呢,就巡撫大院外兜了一圈,此時府裏的兵丁和衙役都在前門,後邊還真有點空子,張三溜著牆角攀上去一看,對院裏的格局掌握了個大概。

    大白天進去肯定是不行,心裏有了點醞釀之後便跳了下來。

    回到前門,剛好看到一個年輕後生背著老父站在衙門口,一臉的苦大仇深,百姓們簇擁著問長問短,應該是春生,不遠處還有個年輕公子在家丁的簇擁下離去,想必就是劉二。

    “都散了,圍在這是想聚眾鬧事麽?是不是沒挨過板子?”衙役拿著水火棍驅散人群。

    “蒼天無眼,你們就把我打死在這算了。”春生聲音裏帶著悲憤哀嚎的腔調。

    衙役一瞪眼,“你這人怎麽不識好歹,老爺念你老父孤苦,對你持刀行凶不予問責,你還想怎地?”

    春生要再辯駁,被百姓們推著勸阻著弄走了。

    “怎麽樣?這春生官司又輸了?”張三看著從百姓隊伍中擠出來的許江樓問道。

    許江樓點點頭:“看來這譚巡撫未必是什麽好官,判的是春生意圖持械傷人,劉家防衛無罪。”

    張三雖然和春生無親無故,聽聞此結果也有些莫名的感傷,恨不得自己升堂問案,給劉二判個斬立決。

    “走!”許江樓忽道。

    “去哪?”張三疑惑。

    “跟著那春生。”許江樓說道。

    兩人一路跟隨,七拐八拐的進了一個胡同,看著春生推了一扇門要進院,這時旁邊突然竄出了幾個人,麵目猙獰,其中一個手裏似乎是持了匕首,直接頂在春生老父腰上。“還要不要你老爹活命了?”

    聽這話似乎是不能殺人,兩人便沒走近,就一堵牆後藏了起來,留著耳朵聽。

    春生的話聲小,兩人聽不見,隻聽那歹徒又說道:“要命就老實點,以後閉上嘴,要是再聽到任何閑言碎語,你就和你老爹一道去找媳婦吧。”

    不知春生如何作答,聽到腳步聲響起,遠去,兩人出來,隻見春生呆呆的立在門口,一臉迷惘。(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