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被嬤嬤扶著起身。
    “芊芊這事……”
    老太太環視一圈。
    “誰也不要再提了。”
    老夫人的目光淡淡的，卻頗具威懾力。
    ……
    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是。”
    ……
    自此，六姑娘就成了一個不可言說的存在。
    六姑娘的婚事也迅速的換給了七姑娘。
    男方家沒有意見。
    六姑娘、七姑娘都是庶女。
    年齡相近。
    男方家想保有這門婚事。
    六姑娘不在了。
    那就換個新娘。
    反正都是盲婚。
    男方家沒有堅持六姑娘的理由。
    ……
    時間向前。
    六姑娘就此被留在了過去。
    ……
    直到高僧的上門……
    本以為被遺忘的六姑娘……
    又在五夫人的記憶裏鮮活了起來。
    那也是自己的女兒啊。
    五夫人怎麽會真的不在意？
    隻是，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
    她不能再失去一個女兒。
    為了蓉蓉……
    芊芊隻能成為記憶裏蒙塵的部分了。
    ……
    既然都跟高僧說了這麽多了，五夫人也不介意多說些了。
    “……其實我也想過……”
    “若是我早點叫您過來……”
    若是她有勇氣拒絕老夫人的做法、堅持跟高僧的約定……
    是不是有可能……
    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是不是…..
    那孩子還好好的活著？
    ……
    可是沒有如果。
    五夫人很快搖了搖頭。
    “不管如何，事已至此……”
    五夫人沉沉的歎了一口氣。
    神色悵惘。
    但是下一秒，五夫人就收起了這份悵惘。
    “是那孩子命苦。”
    “……怎麽就得了瘋病呢？”
    ……
    “她不是瘋病。”
    高僧開口。
    ……
    五夫人一愣。
    她有幾分呆呆的看著高僧。
    不是瘋病？
    那是什麽？
    那孩子莫名其妙、瘋瘋癲癲的表現還不是瘋病嗎？
    若不是瘋病的話……
    那是什麽？
    ……
    高僧答不上來。
    本來他想通過跟六小姐的第二次見麵或者更多的見麵來解開這個疑惑的……
    但是……
    沒機會了。
    真相隨著六小姐的殞命也成為了永遠的謎題。
    ……
    “你怎麽就那麽確定？”
    五夫人不解。
    ……
    “不。”
    高僧搖頭。
    “貧僧不確定。”
    “所以才需要驗證。”
    “你們呢？”
    高僧的眼神清澈而深邃。
    “你們為什麽這麽確定？”
    ……
    五夫人張了張嘴巴。
    他們為什麽這麽確定？
    不。
    他們也不確定。
    大夫說孩子沒什麽大礙。
    大師說孩子不像是瘋病……
    但他們就是覺得……
    孩子得了瘋病。
    要不然無法解釋孩子奇怪的表現……
    …..
    五夫人抿嘴搖頭。
    “……芊芊其實走了不也是不好……”
    “若是她的病沒有辦法好.”
    若是芊芊在夫家暴露了自己的這個病……
    她無法想象這孩子會遭遇什麽？
    ……
    帶著這樣一個病……
    這孩子是沒有辦法得到幸福的。
    還不如早早投胎。
    希望下一世，這孩子擁有一個健康的身子。
    ……
    高僧有些想笑。
    嘴角略微動了動。
    並沒有翹起來。
    一條人命……
    就因為這樣的理由……
    被輕易的放棄了。
    ….
    明明……
    是可以避免走到這一步的。
    但凡五夫人對六小姐多些上心……
    讓六小姐即使看到可怕的東西也沒有那麽的害怕……
    讓六小姐不用自己一個人撐著……
    讓他過來看看六小姐……
    讓六小姐對自己的娘親多一些信任…..
    一切都會不一樣的吧？
    ……
    高僧不確定。
    也許改了很多……
    命運的車輪還是會滾滾的開向既定的方向……
    …….
    “好了。”
    五夫人有些疲憊。
    她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額頭。
    “大師，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
    “謝謝你對那孩子的關心。”
    “……若是你願意的話，希望你能為那孩子誦誦經……”
    好讓那孩子更快的過奈何橋，有一個好的投胎。
    ……
    高僧微微抿了抿嘴唇。
    他點點頭。
    自然。
    他會的。
    ……
    事到如今，他沒有什麽要問的，也沒有留下的理由了。
    六小姐很可惜。
    她的家人做出了選擇。
    而她……
    不是被選擇的那個。
    ……
    高僧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打擾了。”
    ……
    高僧轉身就要離開。
    ……
    “大師。”
    五夫人站起身子。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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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高僧回頭。
    麵露詢問。
    ……
    “你上次過來的時候是不是給芊芊吃了芝麻餅？”
    五夫人問道。
    ……
    高僧有些意外的挑眉。
    真是一個出乎意料的問題。
    他點點頭。
    “是。”
    “當時六小姐肚子餓了，貧僧就把身上的芝麻餅給了六小姐吃。”
    ……
    “……她很喜歡。”
    五夫人笑了笑。
    “大師。”
    五夫人看著高僧。
    “若是您有時間，願意去看看芊芊的話……”
    “您能給那孩子帶些芝麻餅去嗎？”
    ……
    高僧微微一愣。
    芝麻餅？
    ……
    五夫人微微歎氣，“那孩子很喜歡您上次給她的芝麻餅。”
    “想要再吃……”
    “我就派人給她買來了芝麻餅。”
    “挑的是城裏最好的芝麻餅店。”
    “但她覺得買來的芝麻餅跟您給她吃的味道不一樣。”
    “她不喜歡。”
    “她想吃您給她的芝麻餅。”
    孩子生前，五夫人沒有幫孩子實現這個小小的願望。
    孩子離開了……
    她希望能稍微彌補一下孩子。
    ……
    高僧眼神微動。
    “……好。”
    他點頭。
    “貧僧會帶芝麻餅去看六小姐。”
    ……
    五夫人笑了。
    “謝謝您，大師。”
    至此，五夫人從那孩子離開後始終懸浮的心總算安定了一點。
    她也算是為那孩子做了一點事。
    她的能力有限。
    那孩子……
    下輩子找個更厲害的娘吧。
    還有……
    不要再生瘋病了。
    ……
    高僧告辭離開了。
    五夫人一個人在屋子裏坐了良久。
    ……
    直到丫鬟敲門。
    ……
    “什麽事？”
    五夫人出聲問道。
    聲音有些沙啞。
    她摸了摸自己的喉嚨。
    清了清嗓子。
    ……
    “九小姐找您。”
    丫鬟躬身道。
    ……
    “蓉蓉？”
    五夫人頓時一掃麵上的暗色。
    她起身。
    聲音也變得高亢了幾分。
    “她在哪裏？”
    “帶我去，”
    ……
    五夫人走出屋子。
    眼前的光線由暗到明。
    明媚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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