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應……”
    蘑菇頭小女孩強調了這幾個字。
    ……
    “我不知道。”
    露露也有些惱了。
    她的想法就是她不知道。
    ……
    “怎麽會不知道？”
    蘑菇頭小女孩第一次這麽執著的要一個答案。
    “就是你第一次聽到王喆說我說謊……”
    “你是什麽反應？”
    “你覺得王喆在說謊嗎？”
    ……
    啊？
    露露一愣。
    ……
    “你第一次聽到……”
    蘑菇頭小女孩重複，“後麵會發生什麽都不知道。”
    不知道她會因為這件事情而被全班的同學孤立。
    “你怎麽想？”
    沒有害怕情緒的幹擾下……
    露露是怎麽想的？
    ……
    露露神色怔怔。
    她好像終於明白蘑菇頭小女孩的意思了。
    但是……
    露露慢慢的搖了搖頭。
    “我……忘記了。”
    她的答案並沒有什麽不同。
    她的手指用力掐進ji了手背。
    有些痛感彌漫開來。
    ……
    “忘記了？”
    蘑菇頭小女孩睜大眼睛。
    “就這幾天的事情……”
    蘑菇頭小女孩的情緒有些激烈。
    但露露的表情像是一盆冷水迅速的澆熄了她心裏的火苗。
    ……
    露露微微歪了歪頭。
    “嗯。”
    “我忘記了。”
    她伸手按住自己的腦袋。
    關於蘑菇頭小女孩的這個問題，她的腦袋真的一片空白。
    她能記住的……
    是王喆還有同學們開闔的嘴巴還有不算友善的麵容。
    至於她自己的想法……
    也許當時就因為被王喆的表現嚇到……
    而沒有產生任何的想法。
    嗯。
    沒錯。
    就是這樣。
    ……
    蘑菇頭小女孩的嘴唇顫抖。
    她還想說什麽……
    在來的路上，甚至更早，在她一次次的想要跟露露單獨聊聊的時候……
    她想了很多。
    她有很多的話想跟露露說。
    她有很多的問題想問露露。
    但真的到她跟露露單獨聊天的時候……
    她發現她竟然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
    因為露露的表現……
    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比她幻想裏的冷漠太多。
    她努力了十分……
    才換來了露露一分的反應。
    ……
    這已經讓她很沮喪。
    沒有想到露露還能讓她更沮喪。
    就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露露竟然說她忘記了……
    忘記了……
    ……
    她第一次知道……
    露露的記性這麽差。
    明明…..
    在她的印象裏，露露比她的記性好多了。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她一點都沒有忘記……
    比她記性更好的露露……
    卻告訴她……
    她忘記了。
    ……
    “娜娜。”
    今晚見麵以來，露露第一次叫蘑菇頭小女孩的名字。
    也第一次主動開口。
    ……
    蘑菇頭小女孩渾身一個激靈。
    什、什麽？！
    ……
    “你以後在幼兒園裏不要跟我說話。”
    露露認真的道。
    ……
    蘑菇頭小女孩愣住了。
    “……露、露露….”
    半晌，她聲音顫抖的喚對方的名字。
    “你真的……”
    “不要跟我做朋友了嗎？”
    ……
    露露的五官糾結在了一起。
    “….這段時間先不要了。”
    ……
    蘑菇頭小女孩張大嘴巴。
    這、這段時間先不要了？
    是打算看王喆他們對待她的態度再決定自己對她的態度嗎？
    蘑菇頭小女孩迅速的明白了露露的心思。
    她有些想笑。
    僵硬的五官卻讓她的表情看起來像是要哭了一樣。
    ……
    “你不要這樣。”
    露露抿了抿嘴唇。
    “我也不想的……”
    “但我……”
    露露放低了聲音，很低很低，“……害怕。”
    “我真的害怕。”
    “宋娜娜。”
    “你知道的。”
    “我就是一個膽小鬼。”
    “我不想跟你一樣……”
    “被全班的同學孤立……”
    “被全班的同學罵壞孩子……”
    “我沒有你這麽厲害……”
    蘑菇頭小女孩在被這麽對待的時候，還能跟他們據理力爭。
    她……
    做不到。
    她光是遠遠看著，就覺得緊張害怕的喘不過氣來。
    要是她遭遇了這些……
    她什麽都說不出來。
    她隻會哭。
    會一直哭。
    ……
    隻是說出這些話，隻是想象那樣的場景，露露的眼睛就紅了。
    她的聲音裏帶出了哭腔。
    “宋娜娜。”
    “你好討厭。”
    “為什麽一定要讓我說出這些？”
    她本來不想說的。
    她是膽小。
    但她也不想說出自己的膽小。
    為什麽宋娜娜就不能順著她的疏遠，也不再跟她親近？
    宋娜娜不知道現在自己在班裏是“人人喊打”的處境嗎？
    為什麽要拉下她？
    ……
    蘑菇頭小女孩的眼睛也紅了。
    她……她不知道……
    她隻是想挽回自己的朋友。
    她在幼兒園裏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也是最好的朋友。
    ……
    是她……
    自作多情了……嗎？
    蘑菇頭小女孩第一次明白這個詞。
    真的……
    很討厭。
    很丟人。
    很……
    難過。
    ……
    “宋娜娜。”
    露露伸手摸了一把臉。
    紅紅的眼睛不知何時落下了眼淚。
    一直流。
    擦也擦不幹淨。
    露露有幾分懊惱。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你不要找我了。”
    “不要讓別人知道我們還在一起玩。”
    比起跟一個人玩。
    露露選擇了跟更多人一起玩。
    ……
    蘑菇頭小女孩張開嘴巴。
    真的有幾分呆滯。
    她想發出聲音。
    卻始終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她還能說什麽呢？
    看著哭著這麽慘兮兮、可憐兮兮的露露……
    明明受傷的是她……
    被全班同學排斥孤立的是她……
    就在不久前，帶著滿心的期待與忐忑、以為今晚會有收獲的也是她……
    結果……
    真是好大一個“驚喜”。
    她再也不用晚上在床上輾轉反側。
    想著跟露露的種種。
    想著露露避開她、對她疏遠的理由……
    想著露露推倒她、不扶她起身就轉身離開的理由……
    她再也不用絞盡腦汁的為露露想各種開脫的理由。
    此時此刻，她從露露那裏得到了最清楚的答案。
    ……
    該哭的是她……
    不是嗎？
    ……
    怎麽……
    露露哭著像是被她欺負了一樣……
    ……
    不是的啊……
    ……
    蘑菇頭小女孩僵硬在原地。
    臉色蒼白。
    ……
    “我走了。”
    露露垂著眼，含糊的道，“在幼兒園裏你不要跟我說話。”
    “在外麵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