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方澤試圖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再一次的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血了？
    他還想捂住自己的鼻子。
    水流的灌入讓他的鼻子又酸又漲，漸漸的又生出了劇烈的痛感。
    連帶著他的眼睛也酸酸漲漲的，淚水不停歇地流了出來。
    可是，他的雙手、雙腳都被水流束縛住了。
    他根本掙脫不得。
    即使他發了瘋似的掙紮。
    他向來引以為豪的力量卻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他想放任自己沉淪。
    不知道是身體的求生本能？還是心裏對死亡的恐懼？
    他根本無法讓自己停止掙紮。
    直到精疲力竭。
    這次也不例外。
    單方澤掙紮著，腦海裏卻是在大罵特罵著蕭驍。
    都是那個該死的家夥讓他睡覺。
    虧他還信了。
    結果遭罪的還不是他？
    他每次做噩夢都痛苦在得心裏狠下毒誓。
    他下次再也不會睡覺了！
    但是，下次他還是承受不住周公的召喚而入睡了。
    明明每次想到睡覺他都恐懼不已。
    但是，心裏的抗拒終究抵不過身體的疲憊。
    這次，雖然說是蕭驍讓他睡的。
    雖然他現在在大肆怒罵著蕭驍。
    其實，他知道的。
    他不過是順水推舟。
    他也真的是很想睡了。
    他的心裏也抱著萬一的期待。
    萬一蕭驍真的有辦法呢？
    感受著胸腔一陣陣的窒息感，他知道，自己果然是奢望了。
    他全身掙紮的力度在漸漸變小。
    他知道，他快要醒來了。
    帶著滿身的疲憊。
    但是，單方澤的身子突然一震，他倏的睜眼看向自己的胳膊。
    那裏有一隻不屬於他的手。
    他一臉驚愕。
    直到一股力道從胳膊上傳來，直到自己的身子被拽著往上升去，他才反應過來。
    他被人救了？！
    是誰？
    竟然能在他的夢中救了他！
    他感受到四肢中似乎有絲絲的暖流流過。
    然後，曾經讓他絕望的、猶如藤蔓般纏繞在他四肢上的水流，無論他如何拚勁全力也無法擺脫的水流，寸寸斷裂。
    他甚至產生了幻聽。
    他好像真的聽到了水流斷開的聲音。
    “啪”
    “啪啪啪”
    複雜的情緒洶湧而來。
    一方麵，單方澤愣怔於自己竟然就這麽的逃出生天了？！
    另一方麵，鋪天蓋地的喜悅猶如浪潮般幾乎淹沒了他全部的心神。
    頭頂的光越來越亮。
    其實也隻是一點幽暗的光。
    但是比起水中，單方澤卻覺得明亮了無數倍。
    近了，近了。
    從未有一刻，單方澤覺得自己離光明是如此的近！
    猶如濃墨般的水中，蕭驍黝黑的雙眼似乎在發著光。
    他微微斂目，耳朵微動。
    在那裏。
    蕭驍毫不遲疑的向一個方向遊去。
    水流的汩汩聲愈發激烈了。
    很快，蕭驍就發現了緊閉著雙眼、滿臉痛苦的單方澤。
    對方扭動著身軀，在竭力掙紮。
    蕭驍微微眯起雙眼。
    然後，他看到了單方澤四肢上的透明鎖鏈。
    難怪。
    單方澤並非不通水性。
    之所以每次飽嚐幾欲淹死之苦，是因為他被n了行動。
    任泳技再好的人被捆縛了四肢也無法在水中施展自如。
    蕭驍伸出右手抓住單方澤的左胳膊。
    他能感受到對方胳膊上肌肉的緊繃與堅硬。
    顯然對方在拚盡全力。
    他體內靈氣流轉，左手五指微微用力。
    嗯？
    蕭驍有些驚訝於流水鎖鏈的“毫發無損”。
    看來這隻妖怪的妖力不弱。
    但是，蕭驍嘴角勾起鋒銳的弧度。
    “阿煜。”
    “是，吾主。”
    比之前更加豐沛的靈氣湧向單方澤的胳膊，鋒芒直指禁錮其身的“鎖鏈”。
    “哢嚓啪”
    單方澤左手上的流水鎖鏈崩裂成了碎片。
    蕭驍如法炮製。
    “啪”
    單方澤右手的流水鎖鏈炸裂開來。
    還剩兩隻腳上的“鎖鏈”。
    蕭驍垂眼看去，腳尖看似漫不經心的輕點了兩下，卻是迅捷如雷，勢若千鈞。
    “啪啪”
    接連兩聲，單方澤兩隻腳上的流水鎖鏈“分崩離析”。
    既然阻礙不在，蕭驍沒有拖延，直接拉著單方澤向水麵遊去。
    對方明顯已經憋不住氣了。
    蕭驍帶著單方澤破水而出。
    沒有水花四濺，水麵也是寂靜如昔，根本沒有因為兩個鑽出水麵的人而產生任何的聲響。
    對此，蕭驍真心覺得有些別扭。
    畢竟，自己一直習慣的事情突然沒有了，任誰都會覺得少了什麽而有些撓心撓肺的難受。
    從水麵出來的一瞬間，單方澤有種自己終於擺脫了什麽的感覺。
    這樣全身輕鬆的愜意感他真的很久沒有感受過了。
    久到他都差不多忘記這種感受了。
    久到此時的他竟然有些眼眶發熱。
    單方澤狠狠的眨了幾下眼睛。
    散去了眼前的模糊。
    他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猛然轉頭看去，隨即他的眼睛、嘴巴都張到了最大。
    “蕭，蕭驍？！”
    “是我。”
    蕭驍聞聲轉過頭來，嘴角微微勾起，“單方澤，你的噩夢結束了。”
    隨著蕭驍話落，不待單方澤開口問出什麽，這方黑暗的空間突然裂開了一道道的口子。
    有光照了進來。
    單方澤下意識的眯起雙眼。
    一陣劇烈的動蕩席卷而來。
    這個空間正在崩潰。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單方澤的意識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這次，再沒有噩夢的侵擾。
    單方澤緩緩睜開雙眼，剛睡醒的迷蒙加上室內的昏暗讓他看不清任何東西。
    他的心不禁一跳，眼睛倏然張開。
    眸底瞬間一片清明。
    這裏是？！
    隨即，他緊繃的身子緩緩鬆懈下來。
    這裏是他的臥室。
    幸好，幸好。
    他差點以為自己仍在噩夢中。
    等等。
    單方澤現在才反應過來幾分不對。
    這種久違的酣睡過後的舒適感
    啊，他想起來了。
    之前發生的一切！
    蕭驍！
    是蕭驍救了他。
    “單方澤，你的噩夢結束了。”
    這句話在他的心間回響，一遍又一遍。
    “竟然是真的嗎？”
    單方澤不由得喃喃自語。
    “結束了？”
    他呆呆的看著自己攤開在身前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