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三章 小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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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那孩子的時候,他大叫著對我說,找他幹嘛,他會自己回去的。”
    “後麵也的確是這樣。”
    “這孩子也許隻是需要一個不被打擾的空間自己待一會吧。”
    “最遲不會超過九點,那孩子就會自己回來的。”
    “我知道,他不舍得我太擔心。”
    說到這裏,女子笑得很溫柔。
    “蕭驍。”
    女子看向年輕人,“瑞瑞不是一個壞孩子。”
    “也許出於單親家庭的緣故,他從小就比較要強,自尊心也比一般的孩子要強。”
    “心思敏感,有時候會鑽牛角尖。”
    “不喜歡示弱,也不喜歡求助他人。”
    “驕傲得不得了,卻也很脆弱。”
    “別人的一點否定即使他自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裏卻會在意很久。”
    “這次想要去偷錢,真的是這孩子的一念之差。”
    “不然憑這孩子的性子,他這麽要麵子,是決然做不出這樣的事情的。”
    女子突然笑了笑,“也許在你聽來,這隻是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的自吹自擂吧?”
    “不會。”
    蕭驍搖了搖頭。
    “我隻是希望你不要討厭這個孩子。”
    “我想,這孩子是相信你的甚至是有幾分喜歡你的,所以他才會向你求救。”
    女子話語誠摯,目光透著幾分殷殷之意。
    “我不討厭他。”
    人總會犯錯。
    大錯不論,若是隻是犯了一個小錯便否定了一個孩子,他還沒有這麽的嚴苛。
    “是嗎?”
    女子眉眼舒展,“那就好,那就好。”
    “蕭師傅,我們現在是去買做草莓蛋糕的材料嗎?”
    她換了一個輕鬆點的話題。
    本來就隻是她們的家事,卻牽扯到這個年輕人,她的心裏不是不抱歉的。
    隻是為了孩子,有些話她卻必須要說。
    “你要做草莓蛋糕?”
    “不是我,是你。”
    “啊?!”
    “我為什麽”
    女子滿臉的不解。
    “阿姨。”
    蕭驍停下了腳步,“您對小時候的事情還記得清楚嗎?”
    “小時候?”
    女子愣住了。
    “您還記得曾經的一個玩伴嗎?”
    “一個很特別的玩伴。”
    “您跟它說你們要做好朋友。”
    “您還說您要把自己做的第一塊蛋糕給它吃。”
    女子的臉上有一瞬的迷茫,但是隨著蕭驍的話語,她的眼底漸漸漫出了恍然的神色。
    她想起來了。
    她是曾經有過那麽一個玩伴。
    紅色的刺蝟。
    這麽獨特的樣貌,本該怎麽也不會忘記的。
    她竟然忘了這麽久。
    明明在過去循規蹈矩的生活裏,小赤是她唯一可以肆意嬉鬧的玩伴。
    是她最重要的朋友。
    當年她走得太匆忙,都沒有來得及跟小赤道別。
    這件事就算現在想起來,她也是滿心的後悔。
    “小赤。”
    女子低聲喚道。
    它會很生氣吧?
    它絕對會很生氣的。
    等等,她猛然抬頭望向眼前的年輕人,“什麽意思?”
    “蕭驍,你問我的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你說的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小赤嗎?”
    蕭驍笑了笑,沒有賣關子的打算,言簡意賅的把大致的情況跟女子說了一下。
    “小赤來找我了?!”
    “我看不到小赤了?”
    “小赤果然很生氣。”
    “所以說,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是小赤對我不守承諾的懲罰?”
    女子瞠目結舌的聽完了蕭驍嘴裏極具衝擊性的事實。
    嘴唇開闔,與其說是反問,不如說是她太過吃驚下的自語。
    “唔,可以這麽說。”
    接收到女子看過來的詢問目光,蕭驍給出了肯定的答案,“你之前的確是生病了。”
    “卻不是那麽嚴重的病。”
    “但是有了小赤的影響,你的病始終反複無法得到根治。”
    “人的身體是很脆弱的,這麽長此以往下去,就算小赤的本意不是真的要你的命,你的身體也差不多要真的崩壞了。”
    “這點,我想你自己也有感覺了。”
    所以才會這麽著急的要為韓瑞安排好後麵的生活。
    甚至不惜低聲下氣的祈求自己的父母。
    就為了兩位老人能在自己走後照顧韓瑞。
    “原來是這樣嗎?”
    女子嘴角溢出了苦笑,“這一切都是我的自作自受嗎?”
    “我當年是真的錯了嗎?”
    “那時的因竟造成了今日的果。”
    “偏偏這惡果不但應到了我的身上,還應到了我的孩子身上。”
    她的瑞瑞差點就要成為小偷了。
    她知道,若是沒有眼前年輕人的伸手阻止,事後清醒過來的瑞瑞會記這事一輩子。
    “發生的事無法改變。”
    蕭驍的聲音清清淡淡,讓女子一個激靈、失神的雙眼漸漸恢複了焦距。
    “而現在有了彌補的機會。”
    “小赤還記得你答應它的蛋糕。”
    “雖然它吃不到你當時許諾它的你做的第一個蛋糕了。”
    “但是,隻要是你特意為它做的蛋糕,它都會接受的。”
    “它說了,它要裝滿草莓的蛋糕。”
    “是啊。”
    已經發生的過去無法改變,無論對錯,她不後悔。
    就算是她的年少輕狂吧。
    她一生唯一一次的任性。
    否定了它,就是否定了她到目前為止的人生。
    “裝滿草莓的蛋糕嗎?”
    女子笑了起來,“小赤還是這麽喜歡吃草莓。”
    從離家後,過去的記憶就被她刻意封存在了角落。
    今天,因為小赤,一些被封存已久的泛黃記憶漸漸恢複了鮮亮的色彩,在她的腦海裏清楚的浮現。
    她記得,她跟小赤一起吃草莓的時候,她們總是為了最後的一顆草莓“大打出手”。
    誰成功吃到了最後一顆草莓,就會得意忘形的像個笨蛋。
    她吃什麽都慢,唯獨吃草莓的話可以吃得很快。
    這都是跟小赤較勁時鍛煉出來的。
    想到當年的畫麵,她之前得知事實的沉鬱心情突然就一掃而空了。
    是啊,那是小赤啊。
    她最好的朋友,也是被她拋棄了的朋友。
    即使那不是她的本意。
    當年她的不告而別就結果而言就是這樣。
    是她有錯在先。
    那麽,受到懲罰是應該的。
    她有什麽生氣的權利?
    而且,小赤一如她記憶中的嘴硬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