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牌子，上麵用紅油漆寫著“禁止靠近”幾個大字。
    比起上次見到的，這次的話後麵還跟了幾個大大的驚歎。
    裴良、裴優兩兄妹順著蕭驍的視線看向那塊牌子。
    “明明都豎了牌子，家裏的大人應該也提醒過他們很多遍了，怎麽還是會有孩子跑到這裏來玩？”
    裴優的聲音裏透著幾分歎息。
    老實說，她的心裏很不好受。
    她真的以為那是隻好妖怪。
    蕭師傅雖然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但是言下之意不就是認可她的想法嗎？
    而且，她也真切的聽到了妖怪對她發出的邀請，“陪我玩。”
    她一直後悔自己沒有回應那份邀請。
    她甚至矯情的覺得這該是隻寂寞的妖怪吧？
    現在，她隻覺得自己之前的所有想法都不過是一個笑話。
    尷尬、憤怒、傷心、無措種種情緒在她心裏糾纏在一起，讓她有些頭暈眼花、大腦混沌。
    她迫不及待的給蕭師傅打了電話。
    甚至帶著幾分質問的情緒。
    為什麽？
    明明她問過了。
    蕭師傅也說了，那隻是一隻貪玩的妖怪！
    並無惡意。
    那麽，為什麽？
    今天早上從媽媽那裏聽說有孩子溺水而亡的消息後，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當時立即跑了出去。
    紅光閃爍、警報長鳴的救護車從她的身邊呼嘯著駛過。
    她停住了奔跑的腳步，呼吸急促，胸腔鼓噪。
    直到救護車消失在了她的視野裏，她才又跑了起來。
    現場一片喧囂。
    圍觀群眾竊竊私語。
    “真可憐老李家的孫子，才七歲吧？”
    “我記得那孩子是叫豆豆吧？皮得很，就跟個跳豆似的靜不下來。”
    “同行的小崽子們說，豆豆的水性很好，而且總喜歡仗著這點嚇唬他們。”
    “就是突然從水裏冒出來嚇他們一跳。”
    “這次他們也以為豆豆是故技重施、躲在什麽隱蔽的地方準備嚇他們一跳。”
    “但是時間太久了。”
    “孩子們察覺到了不對勁。”
    “後來他們在石頭的裂縫裏發現了已經沒有了聲息的豆豆。”
    “孩子們都被嚇壞了。”
    “真慘。”
    “是啊，但是，說句不好聽的，也是這孩子自己作的。”
    “這麽一塊牌子豎在這裏，家裏的大人應該也說了很多遍了，不要到這裏玩。”
    “這下那些孩子們總算是得到教訓了吧？”
    “不過說來也奇怪，那孩子水性好，又經常來這裏玩，怎麽就出事了呢？”
    “會不會是腳抽筋了？他又因為要嚇人所以藏身的位置比較隱蔽、掙紮的時候就沒有被其他人發現。”
    “哎”
    裴優的耳中一陣嗡鳴。
    一時不察被身邊的人撞到了。
    就在她蹌踉著要倒地的時候，有人伸手扶住了她。
    她抬眼看去，是裴良。
    “哥哥。”
    她喃喃，“怎麽會這樣？”
    不該這樣的啊。
    此時的河邊已經沒有了早上的熱鬧。
    巨大的落差下，讓裴家兄妹覺出了幾分的蕭條。
    幾人來到河邊。
    河水平靜如昔，澄澈幽邃的水麵在風過時泛起細鱗似的波紋。
    蕭驍蹲下身子向水裏望去。
    其他兩人見狀也蹲了下去，睜大眼睛看向蕭驍視線的落處，試圖看出些什麽。
    “救救、命救”
    模糊不清的聲音幾乎消融在微弱的風聲中。
    裴優一愣，她抬頭，頰邊的頭發拂過嘴角。
    她看向一邊的裴良，“哥哥，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什麽聲音？”
    裴良下意識的側耳傾聽，“沒有啊。”
    “可”
    聲音戛然而止。
    女孩恍然間意識到了什麽，顧不上跟滿臉疑惑的哥哥解釋，她猛然伸手搭在哥哥的肩膀上，向另一邊的蕭驍叫道，“蕭師傅！”
    因為過於激動，女孩的聲線尖利得有了幾分的失真。
    “我，我聽到了！”
    蕭驍起身走了過來。
    能讓女孩這麽激動的“妖怪的聲音？”
    “嗯嗯。”
    女孩點頭如搗蒜，雙眼熠熠生輝，“我，我聽到了！”
    “啊！”
    女孩一聲驚呼，滿臉的興奮被焦色取代，“蕭師傅，它在求救！”
    “它”
    “我知道了。”
    蕭驍溫聲安撫慌亂無措的女孩，“別擔心。”
    “小優，沒事的。”
    裴良輕輕拍了拍自家妹妹的肩膀，“我們往後一點，不要打擾蕭師傅。”
    他拉著裴優給蕭驍騰出了位置。
    裴優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目光慌亂的看向水裏。
    卻什麽都沒有找到。
    她突然有種被潑了一盆冷水的感覺。
    果然，她隻能聽見聲音嗎？
    其實，能聽見聲音也不錯啊。
    她安慰自己。
    至少也算是跟妖怪有了點接觸。
    即使隻聞其聲、不見其形。
    總比妖怪就在身邊，她卻毫無所覺的好。
    而且，本以為下次能夠聽見妖怪的聲音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沒想到這個願望這麽快就實現了。
    雖然，內容很是出乎預料。
    她竟然聽到了妖怪的求救？！
    “救、救命”
    聽到了。
    不過，這麽斷斷續續、虛弱的聲音
    蕭驍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頭。
    明明上次分開的時候這隻妖怪還很是精神，一刻都停不下來，滿心想著都是找人陪它玩。
    這才幾天不見，怎麽聲音就這般有氣無力了？
    發生什麽事了？
    “嘩啦嘩啦”
    蕭驍走進河裏，耳裏捕捉著溺鬼的聲音。
    “撲通”
    他鑽進了水裏。
    溺鬼求救的聲音比在上麵聽到的更加清晰了幾分。
    當他循聲找到溺鬼時，眼前有些熟悉的一幕讓他眼底劃過了一絲冰冷。
    “後來他們在石頭的裂縫裏發現了已經沒有了聲息的豆豆。”
    “石頭裂縫裏嗎？”
    蕭驍莫名笑了笑。
    這可真巧。
    眼前的溺鬼也正是夾在了石頭的裂縫裏。
    腦袋在裏麵。
    身子軟軟的垂在外麵，耷拉的四肢呈現不自然的樣子，時不時的抽搐一下。
    “救、救命”
    偶然有模糊的求救聲從裂縫裏飄出。
    “溺鬼。”
    蕭驍出聲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