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抱著小黑貓的雙手下意識的收緊，無意間失了輕重。
    小黑貓慘叫一聲，在陳母的尖叫聲中抓花了女孩的臉。
    女孩痛得哇哇大哭。
    雖然小黑貓的行為事出有因，但是愛女心切的陳父、陳母還是把女兒受傷的責任都歸咎在了這隻小黑貓的身上。
    小黑貓被送走了。
    麵對女兒的哭鬧，陳父、陳母沒有妥協。
    經過這件事他們才反應過來。
    讓看不見的女兒養動物實在太危險了。
    小動物畢竟不通人性，女兒的情況又如此特殊。
    一不小心，女兒就會受到傷害。
    “現在想想，我們當時的做法可能錯了。”
    陳父拿下眼鏡揉了揉自己的鼻梁，然後把眼鏡又帶了回去，擋住了眼底的黯然。
    “雖然我們認為那樣做是為了小曦好，也為了這件事跟小曦解釋了很多遍。”
    “但是，我們大概低估了那隻小黑貓對孩子的重要性。”
    “在小曦最難受的時候，是那隻小黑貓帶她走出了自我封閉的世界。”
    “那孩子甚至願意為了小黑貓走到了陽光下。”
    “我們之前怎麽跟孩子說，那孩子都不願意離開房間的。”
    陳母苦笑的開口。
    “對孩子那麽重要的小黑貓被我們送走了……”
    陳父喃喃，“那孩子當時鬧了一段時間，知道小黑貓真的回不來了才放棄了。”
    “那之後又過了一段時間，小曦又能看見了。”
    “那孩子很開心。”
    “我們也很開心。”
    “一直以來的努力沒有白費。”
    “我們都以為關於小黑貓的事就這麽過去了。”
    陳父搖頭，“畢竟也過去那麽長時間了。”
    “小孩子忘性又大。”
    “沒想到”
    陳曦再次失明後，相比第一次的又哭又鬧，她安靜得不可思議。
    醒來後，睜著無神的雙眼，她隻說了一句話，“啊，又看不見了。”
    陳母急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卻還是泄出了一聲哽咽。
    泛紅的眼角，眼淚奪眶而出。
    “小曦。”
    她模糊的叫道。
    這樣好似心死認命的女兒讓陳父、陳母擔心得不得了，也心疼得不得了。
    就在他們絞盡腦汁想讓女兒展露笑顏卻一籌莫展之際，女兒對他們笑了。
    久違的開心的笑靨。
    他們又驚又喜。
    那天正是他們要出院回家的日子。
    關於女兒的眼睛，醫院早已告知他們，以現在的醫學技術，“沒有辦法。”
    醫生一臉遺憾，身上的大褂白得讓陳父、陳母覺得有幾分刺眼了。
    他們怔愣當場。
    怎麽會呢？
    上次明明就治好了。
    這次怎麽就不行了呢？
    他們不願意相信。
    醫生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說他們可以去別處試試。
    陳父、陳母沉默了。
    真的沒有一點希望嗎？
    陳曦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
    這是陳父、陳母的要求。
    他們也是擔心女兒的眼睛會有什麽突發情況。
    女兒的精神狀態也讓他們憂心。
    不管怎麽說，住在醫院裏，萬一有什麽事也方便處理。
    不會延誤了時間。
    但是，他們也沒有住太久。
    醫院病房有限。
    女兒也問過他們什麽時候回家？
    說不喜歡醫院裏的味道。
    再為女兒做了一個全身檢查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後，除了仍舊看不見的眼睛，陳父、陳母決定回家了。
    畢竟，醫院再怎麽方便，又哪裏有家裏好？
    在看到了女兒的笑容後，夫妻倆不禁後悔。
    早知道回家能讓女兒這麽開心，他們早就接女兒回家了。
    看到女兒的笑容，陳父、陳母這幾天沒有舒展過的眉眼也彎起了柔和的弧度。
    “小曦，我們回家。”
    但是，當他們做好一切離開的準備，回頭看向女兒時，他們怔住了。
    之前女兒坐在病床上他們還沒有發現。
    現在女兒就這麽站在他們身邊，他們才看見了女兒姿勢的不對勁。
    “小曦。”
    陳母遲疑的開口，“你的手是怎麽回事？”
    “怎麽像是抱著什麽東西？”
    “手哪裏不舒服嗎？”
    想到這個可能，陳母的音量不由得放大了幾分，聲音裏滿是著急。
    “噓”
    陳曦看了陳母一眼，隨即低頭看向自己的懷裏，似乎是確認了什麽，緊張的麵色緩緩輕鬆了下來。
    嘴角微微翹起，帶出了一抹笑意。
    “小曦？”
    女孩舒心了，陳父、陳母互相看了一眼，本來因為看到女孩的笑容而舒展了幾分的眉頭又緊緊皺了起來。
    “爸，媽，你們差點吵醒了歡歡。”
    女孩鼓起了腮幫子，有些抱怨。
    “歡歡？”
    “吵醒？”
    陳父、陳母看了看陳曦空空的懷抱，又互相看了一眼對方，心裏不約而同的咯噔了一下。
    “小曦，你在說什麽啊？”
    陳母笑得有幾分僵硬，“睡糊塗了嗎？”
    “小曦，歡歡是誰？”
    陳父沉聲問道，“這裏還有別人在嗎？”
    這麽問著，他不禁抬頭環視四周。
    一無所獲。
    為了讓女兒有個不受打擾、安心休息的空間，他們要的是單人病房。
    陳曦以比他們更加驚訝的眼神看過去，“沒有人。”
    她有些奇怪陳父怎麽會問出這麽沒頭沒腦的問題？
    陳母鬆了一口氣，卻又更加奇怪了，既然沒有人，那麽，“歡歡？”
    “這就是歡歡啊。”
    女孩低頭看向自己的懷裏。
    “歡歡是貓，又不是人。”
    理所當然的姿態與話語讓陳父、陳母心裏的不安愈發的強烈了。
    “小曦。”
    陳父加重了幾分語氣，“你的懷裏哪裏有什麽歡歡？”
    “你的懷裏明明什麽都沒有？”
    “啊？”
    女孩抬頭，一臉的茫然，“什麽都沒有？”
    “不是有歡歡嗎？”
    “歡歡就趴在我的懷裏睡覺啊。”
    她壓低嗓音，對於陳父剛才的音量有幾分不滿，“爸，你聲音輕點。”
    “不要吵到歡歡了。”
    陳父的聲音有些不易察覺的顫抖，“小曦。”
    “你看清楚，你的懷裏真的有貓嗎？”
    “小曦，你是不是有些累了？”
    “還是身體哪裏不舒服？”
    “是啊，小曦，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爸爸媽媽說。”
    陳母不知何時兩隻手緊緊握在了一起，“不要一個人忍著。”
    “現在需要媽媽叫醫生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