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鬼的心裏有些奇怪的感覺。
    它習慣了一個人的獨角戲。
    卻一點都不知道要如何應對說好要來的人卻再沒有出現的情況。
    它盤腿坐在當時老人坐的長椅前麵。
    長椅上大部分時候是空著。
    偶然也會有人坐在上麵。
    隻是，都不是那位老人。
    他們看不到它。
    更不會看著它的鬼臉大笑出聲。
    “雨停了。”
    蕭驍喃喃出聲，眼睛看向窗外。
    烏雲散去，半明半昧的天空一下子就被陽光照亮。
    路上的行人收起雨傘，半眯著眼看向天空，麵上都不由得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
    蕭驍走出大廈。
    雨後分外濕潤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讓人頗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隻覺得目之所及的所有都明亮了幾分。
    ……
    琵琶鬼跟在蕭驍的後麵。
    再次想起的久遠的記憶讓它有些懨懨。
    “琵琶鬼，為我演奏一曲吧。”
    琵琶鬼抬眼，發現蕭驍大人不知何時坐在了一張長椅上。
    與記憶中有幾分熟悉的畫麵讓它有些走神。
    蕭驍沒有出聲催促。
    隻是靜靜的看著琵琶鬼難得的恍惚。
    琵琶鬼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衝蕭驍大人笑笑。
    它盤腿坐在長椅前麵的柏油地麵上。
    手指搭在琵琶的琴弦上。
    下一秒，宛轉悠揚的曲調響起。
    不知是否因為浸潤了空氣中充沛的水汽，曲聲如水，潺潺湲湲，清透悅耳如玉石相撞。
    蕭驍雙眼微斂，似在閉目養神。
    周邊因為雨停而再度響起的人聲喧嘩漸漸遠去。
    唯有這首琵琶曲愈發的清晰入耳。
    ……
    為蕭驍大人演奏，琵琶鬼自然不會半途停止。
    直到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琵琶鬼才移開了琴弦上的手。
    它抬眼，便看到蕭驍大人笑著看向它。
    下意識的，它也露出了一個笑容。
    蕭驍嘴角的弧度幾不可見的又上揚了一分。
    “琵琶鬼，很動聽的演奏。”
    每一次聽完琵琶鬼的演奏，他都不會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詞。
    琵琶鬼演奏了這麽多次，可能聽到回應的也隻有寥寥幾次而已。
    若是他的話語能讓這隻妖怪覺得高興的話，他並不介意每次都說一遍。
    何況，琵琶鬼的演奏當得上任何人的讚美。
    ……
    琵琶鬼眯起了眼睛，笑出了月牙狀。
    之前眉宇間淺淺的暗影也消散一空。
    對於琵琶鬼而言，沒有什麽事是演奏一首琵琶曲解決不了的。
    一首不行的話，就兩首。
    而且，雖然演奏琵琶是因為它喜歡。
    但若是有人聽完它的演奏後說上一句“好聽”的話，它也會覺得很開心。
    ……
    看著恢複狀態的琵琶鬼，蕭驍起身。
    還是這個樣子的妖怪看得順眼些。
    憂鬱的畫風不適合這隻天然呆的妖怪。
    “那琵琶鬼，下次再見了。”
    “喝喝”
    ……
    走了幾步，蕭驍回頭，看到那隻妖怪歪著腦袋跟在一個抱著大隻玩偶的女生身邊。
    臉上滿是對那隻玩偶的好奇。
    他不由得笑了笑，轉身離開。
    這次他沒有再回頭。
    ……
    “那隻妖怪的演奏果然不錯。”
    即使不是第一次聽了，卻跟第一次聆聽時相差無幾的驚豔。
    小白狐腦袋擱在蕭驍的手臂上，向後看著琵琶鬼，目光中流露出幾分不舍。
    “嘶嘶”
    白蛇也從蕭驍的手腕上微微抬起了幾分腦袋，豔紅色的豎瞳閃閃發光。
    兩隻平日不對付的妖怪難得的意見一致，，更是動作一致。
    還有眼裏的貪婪……也是驚人的相似。
    蕭驍舉起手，在兩隻妖怪的頭上各敲了一記，麵上似笑非笑，“阿九，阿白，收起你們虎視眈眈的模樣。”
    幸好這兩隻之前當著琵琶鬼麵的時候，還知道注意形象，沒有現在這麽“明目張膽”表現出自己的想法。
    不然，琵琶鬼絕對要被嚇得中止演奏了，
    “不要打琵琶鬼的主意。”
    他提醒兩隻“心懷不軌”的妖怪。
    ……
    小白狐眼微斜，瞥向上方的蕭驍。
    “蕭驍大人，那隻妖怪能被我看上，是它的福氣。”
    小白狐下巴抬起，一臉的倨傲。
    它是誰？
    它可是堂堂大妖九尾狐。
    能跟在它的身邊，不知道是多少妖怪求都求不來的殊榮。
    “嘶”
    白蛇發出一聲嗤笑，豎起的尾巴尖搖了搖。
    “這果然是妖不要臉，天下無敵啊。”
    柔媚的聲線裏是滿滿的嘲諷，隨即白蛇不好意思的眯了眯眼睛，“嘶說錯了，臭狐狸什麽時候有過臉皮這東西了？”
    “嘶嘶”
    ……
    小白狐臉色黑沉。
    它也不跟這條臭蛇作口舌之爭，直接一個尾巴甩了過去。
    早有準備的白蛇沒有一點躲避的想法，在這隻臭狐狸的麵前，它不會退一步。
    它也直接用尾巴針鋒相對的撞了上去。
    雖然兩條尾巴體型相差頗大，卻有著不遑多讓的聲勢。
    就在兩條尾巴就要“短兵相接”的時候，一隻手掌擋在了它們的中間。
    “到此為止。”
    “呐，阿九，阿白，你們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哪裏嗎？”
    “是完全不在意場合就要直接開打嗎？”
    蕭驍眉眼微彎，笑容溫和。
    卻讓小白狐跟白蛇下意識的僵住了身子。
    場麵一時間有些尷尬與寂靜。
    這時，邊上傳來了一個孩子驚奇的叫聲，“媽媽，剛才大哥哥身上的狐狸跟蛇要打起來了！”
    “是嗎？”
    媽媽柔聲回應，“媽媽沒有看到呢。”
    “真的，真的。”
    小孩迭聲強調，“可是現在又不打了。”
    “被大哥哥阻止了。”
    “大哥哥做得對，打架是不好的。”
    年輕的媽媽借機教育小孩，“所以小磊以後也不能輕易打架。”
    “知道了嗎？”
    “嗯，知道了。”
    小孩乖乖應道，隨即又有幾分遺憾的嘟囔，“可是我好想看看狐狸跟蛇是怎麽打架的。”
    “之前都沒有看到過。”
    母子漸漸走遠，聲音被周邊的喧囂淹沒。
    蕭驍微微挑眉，看向兩隻妖怪，“聽到沒有？”
    “打架是不好的。”
    ……
    “嘶嘶”
    白蛇用腦袋蹭了蹭蕭驍的手腕，柔媚婉轉的聲線裏透出幾分委屈，“嘶是這隻臭狐狸先動手的。”
    “嘶嘶人家隻是正當防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