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軒麵上露出了幾分好笑的神色，“因為覺得那隻動物好可憐。”
    “畢竟我能收到不少的聖誕節禮物，它卻一個都沒有。”
    “所以，我決定從我收到的聖誕節禮物中分一個送給。”
    說到這裏，曹軒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的麵上露出了幾分遲疑與不確定，“哎，我最後有沒有把禮物送出去？”
    “有點想不起來了……”
    曹軒用力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對，我沒有送出去！”
    “我跟那隻動物玩得累了。”
    “小孩子畢竟精力有限，我後來應該睡著了。”
    “我醒來後有跟爸爸媽媽講這件事。”
    “但是，一隻像是麋鹿一樣的動物趴到了六樓的窗口這樣的話怎麽聽都有些像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語。”
    “家長自然不會當真。”
    “何況他們回來時看到的我在睡覺，就更加覺得我大概是把夢境當現實了。”
    曹軒攤了攤手，“我一開始不相信那是我的夢，但是我找不到那隻像是麋鹿一樣的動物。”
    “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它來過家裏。”
    “幾番嚐試無果後，我也懷疑起自己了。”
    “也許那隻像是麋鹿一樣的動物的確是我的夢境而已。”
    “我也有跟爸爸媽媽說過我答應在聖誕節那天要送那隻像麋鹿一樣的動物一個禮物。”
    “然後，媽媽逗我，說本來那天要帶我出去玩的，還有帶我去吃大餐，既然我說要送那隻動物禮物，那我們就留在家裏吧。”
    “我一聽就不樂意了。”
    “小孩子嘛，有的出去玩誰還願意待在家裏？”
    “而且，那時候因為爸爸媽媽工作的關係，一家人出去玩的機會並不多。”
    “所以，一聽到聖誕節那天一家人要出去玩，而且我也差不多相信了爸爸媽媽的話，關於那個像麋鹿一樣的動物隻是我的夢境。”
    “我就”
    曹軒沒有說下去，蕭驍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就當作那隻像是麋鹿一樣的動物是你的夢了嗎？”
    “嗯。”
    曹軒點頭，“而且它後麵再也沒有出現過。”
    “不是我的夢還是什麽？”
    “我其實後來還想著能再做一次這樣的夢。”
    “雖然是在夢裏，但是我答應要送它聖誕節禮物的。”
    “雖然那年遲了，我還是想把禮物送給它。”
    “而且，那時的我還想跟它說，明年我一定會送它真正的聖誕節禮物。”
    “不是別人送我的聖誕節禮物，也不是遲到的聖誕節禮物。”
    “我會專門為它準備一份聖誕節禮物的。”
    “可是，我再也沒有夢到過它。”
    曹軒的麵色有幾分感慨，“小孩子的記憶能維持多久？”
    “因為一直都夢不到那個動物，我很快就忘記了這件事。”
    “也就到了聖誕節的時候，我才會想起這個有點特別的夢。”
    場麵一時間安靜下來。
    曹軒搖了搖頭，看向蕭驍，“這些真的就是全部了。”
    “沒有想到我的記憶還不錯，竟然都想起來了。”
    曹軒有些得意，“記憶果然是需要刺激的。”
    “謝謝，耽誤你時間了。”
    蕭驍麵露微笑。
    “不會，能想起來其實我也挺開心的，畢竟這也算是我童年的特別經曆了。”
    曹軒嘴角咧開。
    耽擱了這麽會時間，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周邊已經空無一人了。
    蕭驍看了看時間，馬上就要到門禁的時間了。
    他抬頭，剛剛有停過一會的雪又紛紛揚揚的下了起來。
    在夜色中就像是發著光似的。
    很漂亮。
    “嘶嘶”
    蕭驍舉起手。
    白蛇探出身子，豔紅色的豎瞳映出片片潔白的雪花。
    “嘶嘶蕭驍大人。”
    它轉頭看向蕭驍，“你剛才為什麽要問那個人類呢？”
    白蛇歪著頭，顯出了幾分萌態。
    蕭驍眉眼微彎，“隻是出於我自己的好奇心罷了。”
    “聽了妴胡的話，我也想聽聽另一位當事人的講述。”
    “也許，下次見到妴胡的時候，我能告訴它一些它不知道的東西。”
    “不過，若是聽到曹軒把它當作是一個夢境，它大概會生氣的吧？”
    明明妴胡是真實的，那段記憶也是真實的。
    “嘶愚蠢的人類”
    白蛇吐了吐蛇信子，聲音中透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涼意。
    “妖怪對於大多數人類而言，可不就是相當於一場幻夢嗎？”
    小白狐甩了甩尾巴，眼眸半掀，瑰紅色的流光一閃而逝。
    “妖怪與人類的緣份都是短暫的。”
    “雖然也有例外。”
    “但是大多數情況都是這樣。”
    “因為人類總是不知何時就會看不到妖怪。”
    “而且，相較妖怪而言，人類的壽命真的太短了。”
    小白狐伸出爪子接住落下來的雪，“被留下的總是妖怪。”
    “人類總是輕而易舉的許下承諾，又總是輕而易舉的忘記承諾。”
    “承諾所謂的承諾，不是應該是許下了就一定要實現的東西嗎？”
    “人類還喜歡否定妖怪的存在。”
    “自己親身接觸過都無法判定真假，從這點來看，人類真是有夠愚蠢的。”
    它難得讚同了一次白蛇的話。
    蕭驍笑了笑，“愚蠢嗎？”
    妖怪略帶幾分苛刻的話語讓他無法反駁。
    因為它們說的即使不代表全部的人類，卻也是一部分的事實。
    “人類的確很難堅持自己的想法，很容易就會受到外界的影響。”
    這點他不否認。
    但是，他抬臉，感受著雪花落在臉上的冰涼，“這樣的人類才有趣不是嗎？”
    “因為很難猜到他的選擇是什麽？”
    “或者銘記，或者遺忘。”
    “一切都是未知的。”
    “而且，也有人類隻要許下了諾言就一定會實現的。”
    蕭驍突然想到了在楓林遇到的那位老奶奶。
    即使命不久矣了，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老人還是再次來到了當年遇到鴒鴢的那片楓林。
    隨身帶著曾經許諾的那盒餅幹。
    即使直到最後，老人也沒有再次見到那隻妖怪。
    但是，老人的餅幹卻經由他的手交到了鴒鴢的手中。
    他看著鴒鴢吃完了那盒餅幹。
    老人也算是兌現了自己當年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