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時間長了，兒子的情緒也慢慢恢複了嗎？
    老太太的眼底有隱隱的笑意滲出。
    但是很快，老太太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周周？”
    老太太走進床邊，“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是腿”
    老太太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即驚呼出聲，“周周，你的臉怎麽回事？”
    “怎麽受傷了？”
    ……
    就在耳邊響起的大聲量總算讓周明寶渙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來。
    他陷入一片空白的大腦漸漸有了聲音與畫麵。
    “……媽？”
    周明寶喃喃出聲。
    “周周啊，你怎麽了？”
    老太太一臉憂心。
    “怎麽臉上受傷了？”
    “怎麽傷到的？”
    ……
    臉上？
    周明寶有些疑惑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然後把手指舉到眼前。
    上麵沾染了點點的血跡。
    啊，真的受傷了。
    什麽時候？
    周明寶的大腦運轉的有些遲鈍。
    好幾秒後，他想起了那道驚雷，還有隨之飛過來的碎片。
    ……
    “被碎片劃傷了。”
    周明寶喃喃。
    在安靜的室內老太太卻聽得分明。
    “被碎片劃傷了？”
    “好好的，怎麽會被碎片劃傷了呢？”
    “而且，哪裏來的”
    老太太下意識轉動的目光一頓，“周周，那個裝蘋果的碗呢？”
    “我扔出去了。”
    周明寶老實的回答。
    “扔出去了？”
    老太太吃驚，“為”
    不過吐出一個字，老太太就住了嘴。
    還有什麽為什麽的？
    兒子心情不好，砸東西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下次還是拿個塑料碗吧。”
    老太太低聲念叨。
    “那怎麽臉色這麽蒼白？”
    老太太還是有些疑惑。
    兒子臉色的難看不是因為心情的糟糕，而是真的一片慘白，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一樣。
    “真的不是腿痛了嗎？”
    “要不還是叫醫生過來看看吧？”
    說著老太太就要按下呼叫鈴，周明寶下意識的解釋，“我腿不痛。”
    “我剛才”
    被雷劈了。
    他把後麵的話咽回了肚子了。
    說自己被天打雷劈了？
    太丟人了。
    他絕對不會告訴第二個人。
    ……
    “你剛才怎麽了？”
    老太太追問。
    “沒什麽。”
    周明寶搖頭。
    “臉色這麽白了還沒什麽？周”
    “我”
    周明寶剛要不耐煩的大吼，耳邊隱約響起的雷聲讓他全身一抖。
    他看向窗外。
    黑壓壓的天色，瓢潑的大雨傾泄而下，“劈裏啪啦”聲不絕於耳。
    整個世界很喧囂，卻又很安靜。
    ……
    老太太也跟著周明寶的動作看向了窗外，“好大的雨啊。”
    老太太感慨，“不知道你爸有沒有淋到？”
    “咦？”
    老太太發出一聲低呼。
    “怎麽了？”
    周明寶心裏一抖。
    臉上不可抑製的露出些許心虛與慌亂。
    “你的衣服濕了。”
    老太太沒有注意到周明寶神色的異樣。
    她的眼裏隻有兒子肩膀位置濕掉的衣服。
    老太太快走幾步，走到了窗台邊關上了窗子。
    喧囂被隔絕在外。
    室內有一瞬的寂靜。
    “媽媽剛才在醫院裏遇到熟人了，就多說了幾句。”
    老太太有些懊悔，“早知道你會淋濕，我就早點回來了。”
    她差不多也明白了兒子之前為什麽生氣到要扔裝蘋果的碗了。
    肯定是久等她不回來、自己又沒有辦法關窗，心裏就氣惱起來。
    她也是疏忽了，明明知道兒子這段時間離不了人，她還在外麵耽擱了那麽長的時間。
    周明寶沒有吭聲。
    要是按照他以往的脾氣，這時候他早就抱怨開了。
    但是，他心有餘悸的瞅了一眼窗外。
    昏暗的天色下能看到隨風搖擺的枝椏，猶如狂魔亂舞，平添幾分詭譎與陰森。
    密布的烏雲後似乎有光隱隱綽綽。
    紛亂的雨絲也反射出點點的微光。
    一切都很尋常。
    他卻不確定，若是他開口，會不會又一道雷劈了下來？
    之前那道雷已經距他咫尺之遙了。
    再來一道雷，他怕是真的要被雷劈了。
    他不敢冒險。
    這份擔憂與害怕讓他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周周，生氣了？”
    一直沒有聽到兒子的聲音，老太太有些奇怪。
    之前兒子吵鬧的時候她想著就算五分鍾也好，她希望兒子能閉上嘴，一個字都不要說。
    現在她的願望實現了。
    她卻有些不安了。
    怎麽了這是？
    這麽安靜明顯不是兒子的性格。
    “你真的沒事嗎？”
    老太太再三詢問。
    “我沒事！”
    周明寶用力扯了扯嘴角。
    心裏卻在罵人。
    他沒事？
    他怎麽可能沒事？
    他差點就要被雷劈死了！
    可是，他抿緊了嘴唇。
    他發現了，他隻要一開口那雷就要劈下來了。
    但是，周明寶有些疑惑，他剛才跟老太太交流的幾句都沒什麽問題。
    就在
    他一愣。
    就在他要發火的時候，雷聲隱隱響起。
    所以他壓抑下了自己的煩躁與怒火。
    難道
    周明寶的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不是笨蛋。
    讀書的時候，他的成績就算不是名列前茅也是在中上遊的。
    之前是被突然的落雷嚇到了。
    現在仔細回想一番，他很快有了一些發現。
    那雷似乎總是在他發火的時候落下來？
    第一次落雷的時候，他就在惱怒始終沒有人來給他關窗戶。
    他當時氣得把枕頭丟了出去。
    然後，枕頭被劈了。
    這雷真的不是人控製的嗎？
    下一秒，周明寶撇了撇嘴，也知道是自己異想天開了。
    怎麽可能有能操縱落雷的人？
    又不是動畫片。
    可是
    周明寶所有的五官都皺到了一起。
    真的是太巧了。
    這雷難道能聽懂他說的話嗎？
    每次在他罵罵咧咧、發火的時候就落了下來。
    這算什麽？
    這雷想表達什麽？
    是在說他不對嗎？
    這年頭，連雷都這麽莫名其妙加多管閑事了嗎？
    周明寶的心裏活動很是豐富。
    連帶著臉上的表情都活躍了不少。
    惹得老太太又奇怪的看了過來，“怎麽了？”
    “肚子不舒服嗎？”
    “媽扶你去廁所”
    “不是。”
    周明寶翻了一個白眼，“我沒事。”
    “好了，我要休息了。”
    “媽，你也回家休息吧。”
    他開始“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