犭戾身姿輕巧的從陽台上跳下。
    嗯？
    它動了動耳朵。
    有些熟悉的聲音。
    它的腳步微微頓了一下。
    然後，它抬眼看進屋內。
    跟昨天相差無幾的畫麵。
    女子又在抓著女孩打。
    用著一根細細長長的東西。
    女孩滿臉的淚痕，全身都在顫抖。
    卻是那麽的安靜。
    除了女孩身上發出的細微抽打聲音，竟沒有其它聲音了。
    犭戾的神色淡了下來。
    沒有了之前的愉悅。
    怎麽回事？
    它不解。
    記憶中女孩的爸爸從來沒有連著兩天打過女孩。
    應該說，它印象中女孩被打好像也隻有那一次。
    這個女孩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總是被打？
    做錯事了嗎？
    犭戾不明白。
    而且，它看了一眼女子。
    女子冷漠的神色讓它的瞳孔微微收縮。
    這麽打……不會出事嗎？
    人類是很脆弱的。
    尤其是人類幼崽。
    人類不是很愛護自己的崽子的嗎？
    為什麽？
    女子看著女孩的眼神……一點都不像它記憶中那個女孩看著自己兒子的眼神。
    也不像它看到的其他人類家長看著自己孩子的眼神。
    就像是看著陌生人，不，是看著厭惡之人的眼神。
    犭戾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人類最講感情。
    尤其父母對孩子的感情是毫無理由的。
    隻是眼前看到的……又是怎麽回事？
    犭戾留了下來。
    它觀察了好幾天。
    女孩總是被打。
    女子不喜歡女孩。
    顯而易見。
    女孩的可憐與狼狽沒有讓她的眼底起一點波動。
    但是，每當女孩爸爸回來後，女子又會對女孩笑得很溫柔。
    女孩爸爸很喜歡女孩。
    是真正的喜歡。
    女孩看著爸爸的眼裏也像是有星辰落入其中，閃著熠熠的光輝。
    那麽
    犭戾想的腦袋都痛了。
    為什麽女孩不告訴爸爸自己被打的事？
    它發現，女孩的爸爸根本不知道女孩被打的事！
    一開始它還不相信這點。
    它觀察了很久，才得出了這個看似荒謬的結論。
    所以
    這個女子是背著女孩爸爸在打女孩嗎？
    女孩明明那麽痛
    女孩的爸爸明明那麽喜歡女孩
    為什麽？
    女孩卻始終沒有告訴爸爸自己一直被女子打這件事？
    它覺得，隻要女孩告訴爸爸這件事，她就不會被打了。
    那不是很好嗎？
    後來，它終於知道了原因。
    是女子自己說出來的。
    為了讓女孩聽話。
    原來女子竟是拿自己會離開女孩爸爸這點來要挾女孩。
    雖然它覺得這樣的女子離開才好。
    即使它是妖怪，也覺得這樣的女子不好。
    很討厭。
    但是，顯然女孩不這麽想。
    看著女孩萎靡沉默的姿態，它有些怒其不爭。
    管這個討厭的家夥說什麽？！
    這麽討厭的家夥誰要她留下來啊？！
    有多遠滾多遠啊！
    發現自己情緒激動起來的犭戾一愣。
    它這麽激動幹什麽？
    它是笨蛋嗎？
    這個女孩不是曾經的那個女孩。
    不過是一個隨處可見的人類崽子。
    它已經吃過一次虧了。
    同樣的經曆它不願再來一次。
    犭戾的臉色冷了下來。
    為自己的記吃不記打。
    犭戾轉身，輕身一躍，跳到了邊上的陽台上。
    可是第二天，它又不知不覺的回到了女孩的家裏。
    它：……
    犭戾煩躁的扒拉了幾下地麵。
    算了，它也不勉強自己了。
    既然放心不下……
    “啳啳啳啳啳啳……”
    後來就是蕭驍大人知道的情況了。
    犭戾晃了晃腦袋，
    它讓那個女子沾染了疫病。
    女子的身體越來越差。
    終於有一天女子暈倒在了家裏，被回來的女孩爸爸發現，然後送往了醫院。
    “啳啳啳……”
    是那個女子太討厭了。
    她老是打女孩。
    那個家夥也是個笨蛋，竟然這麽輕易的就被對方忽悠了，也不知道向自己的爸爸求救……
    後來發生的一切讓犭戾明白，女孩的爸爸的確是真心對待孩子的。
    當時男子發現女孩身上的傷痕時所顯露出來的憤怒讓它頗為滿意。
    雖然它還是忍不住瞪了幾眼男子。
    這麽關心孩子，怎麽之前一直都沒有發現孩子的不對勁？
    孩子是笨蛋，這當人家爸爸的也是笨蛋。
    兩個笨蛋。
    犭戾翻了一個白眼。
    還要它這麽勞心勞力的幫他們。
    它突然想到，當年的那個女孩若是沒有不聲不響的離開，若是那個女孩告訴了它讓她覺得困擾的事情，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它不知道。
    時光沒有辦法倒流。
    已經發生的……也無法改變。
    它跟那個女孩再也回不到最初的關係了。
    ……
    犭戾用力的搖了搖頭。
    最近它總是想起過去的那個女孩。
    明明在當時離開的那一刻，那個女孩就已經是過去了。
    大概……是它把現在這個女孩與過去那個女孩重合了。
    雖然知道她們是不一樣的。
    卻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思緒……
    ……
    “謝謝你，犭戾。”
    蕭驍伸手輕輕摸了摸妖怪的腦袋，“幫了琪琪。”
    犭戾身子一僵，下一秒卻又放鬆了下來。
    既然是蕭驍大人的話……
    它也不是很介意讓對方摸摸自己的腦袋。
    雖然感覺有些別扭，但也不討厭。
    ……
    蕭驍收回手。
    他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你去過醫院了？”
    不然袁媛的情況不會一直無法好轉。
    “啳”
    犭戾點了點頭。
    臉上露出幾分得意。
    它出手，可不是玩過家家酒。
    ……
    雖然讓人害病，聽上去很厲害。
    但是對它妖力的損耗也是極為的巨大。
    現在修行不易，這些損耗的妖力要補充回來，可是要花上一段不短的時間與精力。
    它都犧牲這麽大了，那個女子更加別想好過。
    離開它就會慢慢恢複正常？
    人類的醫術很厲害？
    它可不會這麽簡單的就放過她。
    人類終究還是吃了不了解的虧。
    女子的確是害病了，但是女子體內的妖氣才是女子始終無法好轉的罪魁禍首。
    病氣與妖氣的混合，可不是那麽好解的。
    ……
    嗯？
    犭戾臉上的表情一頓，慢慢露出了幾分猶疑，“啳啳啳……”
    蕭驍大人是想要我放過那個女子嗎？
    所以才會特意來找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