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琪琪還沒有說原諒我！”
    女子大叫。
    “我還有很多其它的問題要問。”
    “琪琪。”
    女子目光灼灼的盯著孩子的後背。
    “你告訴阿姨”
    她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沒有自稱媽媽。
    而且，別以為她不知道，這孩子怕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叫過她媽媽。
    雖然她也不稀罕就是了。
    “阿姨的怪病是不是因為你？”
    “阿姨的噩夢是不是因為你？”
    “你上次來阿姨的房間是為了什麽？”
    “你”
    “夠了！”
    男子略帶粗暴的打斷女子的話，隨即察覺到懷裏小身子的微顫，他放緩了語氣，臉色卻很是難看，“袁媛，這就是你的道歉？”
    “媛媛？”
    老太太扶住情緒激動的女子的肩膀，“你冷靜點。”
    “有什麽問題慢慢問。”
    “別嚇到孩子。”
    “姐，你不是說要道歉嗎？”
    年輕男子皺眉，“你不是想要得到琪琪的原諒嗎？”
    卻是這麽一副咄咄逼人的態度？
    “我剛才不是說了對不起……”
    女子的語句有些含糊，不過很快，女子的聲音又清晰了起來，“而且，我遭了這麽多的罪，總要問問清楚的吧？”
    “這很過份嗎？”
    “那你好好問。”
    老爺子瞪了女子一眼。
    “你以為你審犯人啊？”
    再說錯在女子，想要求得原諒的也是女子，這丫頭怎麽還表現的像是受害者一樣？
    她是在責問孩子嗎？
    ……
    “……抱歉。”
    眾人不讚同的目光讓女子有些難堪。
    她放在被子裏的手緊握成拳。
    “我太激動了。”
    “好不容易見到琪琪，這孩子卻這麽快就要走了，我一著急……”
    女子抿了抿嘴唇，“就有些沒注意語氣。”
    “抱歉。”
    ……
    “春臨。”
    老太太不好意思的看向男子，“你看……”
    “能再留一會嗎？”
    她也沒有想到男子說走就走。
    這待了五分鍾都沒有吧？
    看來男子真的不待見她家女兒。
    雖然理由她也知道，心裏難免還是有些不舒服。
    隻是將心比心，她因為女兒被敷衍了就有些不高興了，琪琪那孩子受到的遭遇可比敷衍糟糕好幾倍、好幾十倍，男子的心情可想而知。
    老太太的眼底露出一絲懇求。
    ……
    男子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他點了點頭。
    來都來了，他還是希望把事情徹底解決的。
    他不希望後麵兩位老人家再來找他。
    他跟孩子說過，隻此一次。
    他不想也不會再帶孩子來這間病房。
    ……
    “琪琪。”
    男子摸了摸孩子細軟的發絲，“別怕。”
    “爸爸在呢。”
    “伯伯也在呢。”
    陶大對微微抬起一點頭的孩子眨眨眼睛，“沒有人能欺負琪琪。”
    他還搞怪的做了一個大力水手的姿勢。
    孩子的眼睛忍不住彎了起來。
    陶大也笑了。
    ……
    “琪琪。”
    女子放柔了音調，“你看看阿姨。”
    “阿姨知道之前對你做了不好的事情。”
    “阿姨很抱歉。”
    “對不起，琪琪。”
    “原諒阿姨好嗎？”
    “阿姨真的知道錯了。”
    見孩子沒有反應，女子的語氣中透出幾分哀怨與黯淡，“琪琪不願意原諒阿姨嗎？”
    “阿姨現在的身體很糟糕。”
    “阿姨也許就要死了。”
    “你”
    “媛媛袁媛！”
    眾人幾乎同時叫道。
    男子捂住了孩子的耳朵，再一次覺得這個女人怎麽可以這麽的讓人生厭？
    “你跟個孩子說什麽呢？”
    陶大目露寒光。
    琪琪這孩子可是親眼目睹了自己媽媽的死亡的。
    在這個年紀，其他孩子對死亡仍舊懵懵懂懂。
    琪琪對於死亡卻已經有了深刻而晦澀的回憶。
    她過早的明白了死亡的沉重。
    他不知道女子說的話隻是為了博取同情還是其它，但是，他眉頭緊鎖，“你真的有道歉的誠意嗎？”
    琪琪已經失去了一個媽媽了。
    雖然女子的所作所為實在不是一個母親所為，也配不上母親的稱呼，但是在陶二與她沒有正式離婚前，在法律上，女子就是琪琪的媽媽。
    她在暗指什麽？
    琪琪之前有過認為媽媽是為了保護她而喪命的愧疚與不安。
    他們當時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讓孩子相信孩子媽媽的死亡是因為車禍，而不是她。
    她也是受害者。
    ……
    女子的話真的不適合對一個孩子說，尤其不適合在一個親眼目睹媽媽死亡、還曾自責自己害死了媽媽的孩子麵前說。
    琪琪好不容易開口說話了。
    在他們看來，這意味著孩子走出當年的那場車禍了。
    要是因為女子的話孩子又鑽了什麽牛角尖……
    陶大真的想打人了。
    ……
    “媛媛。”
    老太太抓住女子的胳膊，“你”
    “怎麽說話的？！”
    老爺子沉聲嗬道。
    之前他怎麽從來沒有發覺自己的這個女兒這麽不會說話？
    短短時間裏，踩了人家多少地雷了？
    她到底是真心想道歉？還是為了泄憤？
    之前的那個噩夢不會是她編的吧？
    老爺子的心裏生出了幾分狐疑。
    但是女兒當時那個樣子又不像是作假。
    他看得出來。
    女兒真的很害怕。
    ……
    “姐。”
    年輕男子歎氣，“你這哪裏是道歉啊？”
    “你這是尋釁滋事吧？”
    “老實說，你是不是覺得因為孩子的事要離婚就對孩子心生怨懟？”
    現在他也不顧及女子的麵子了，直接問了出來。
    其實他有些希望女子之前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是真的。
    不管怎麽說，女子都是他的親姐姐。
    看著女子日漸消瘦的身形，他怎麽可能不擔心？
    他甚至是有些怕見到女子昏迷的樣子的。
    太安靜了。
    讓人懷疑她會不會再次醒來……
    現在爸媽好不容易幫她把琪琪帶來了，她卻是這副態度。
    她真的想得到琪琪的原諒嗎？
    她不怕做噩夢了嗎？
    她不想恢複健康了嗎？
    雖然希望渺茫，但是萬一呢？
    萬一她得到琪琪的原諒，身上的怪病就真的好了呢？
    她不是這麽想的嗎？
    她不是這麽告訴他們的嗎？
    男子頗感心累的歎了一口氣。
    這個笨蛋。
    知道自己對這個孩子做了什麽事情嗎？
    誠心道歉都不一定獲得原諒。
    還擺出這麽一副理直氣壯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