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抽什麽瘋？”

    裴順奉抬起眼皮，手中的橙色飛鏢一擲，穿過鳳荊舟，穩穩地紮在了牆上。

    那鬼撇了撇嘴，又對著地上的碎紙屑踩了幾腳，桃花眸中浮出幽怨。

    “去把地掃了。”

    裴順奉瞥過鳳荊舟的腳下，淡淡道。

    那鬼哦了一聲，轉身離開了房間，不一會拿著個掃把和簸箕進來。

    “順便把地拖了吧。”

    看見地麵變得整潔以後，裴順奉抬起腳，加上了一句。

    那鬼哦了一聲，飄出了臥室，半刻後拿著拖布進來。

    半晌，空氣中漂浮著潮濕的水汽，裴順奉放下手中的《演員入門》，抬起頭，看見那鬼挽起袖子，正擦著蒙了些灰塵的書櫃。

    摸著下巴，望著那鬼忙碌的身影，她的心也忍不住悸動。

    “你丫今天怎麽這麽聽話？”

    那鬼擰著帕子的手一頓，側過臉，看著她的桃花眸浮上了一層水光，泫然欲泣。

    刹然，裴順奉的心像被人狠狠捏了一下，說不上痛，卻升起幾分想要保護的感覺。

    放下手中的書，她一隻手撐在床墊上，一隻手向鳳荊舟勾了勾。

    那鬼的桃花眸微顫，手中的帕子噗通一聲落在了水盆中。

    這聲噗通之後，裴順奉隻覺得鋪麵襲來一股子涼意，待看清麵前的景象之時，他和她已經近在咫尺了。

    “南風，寡人討厭見到那個名字，討厭你身上有他的氣息。”

    那鬼的雙手將她摟地緊緊的，頭垂在裴順奉的肩頭。

    好聞的蘭香彌漫在鼻尖，裴順奉地眉頭擰到了一塊，猛地將他推開，一邊罵罵咧咧。

    “你丫死開，你這鬼咋那麽沒節操呢，一言不合就摟摟抱抱！”

    “還有你說討厭誰？季靈渡？”

    那鬼撇嘴，坐在書桌旁的小板凳上，掰著手指頭。

    看他微鼓起的腮，裴順奉想這貨應該生悶氣去了，便又將自己的書撿了過來，繼續看。

    鳳荊舟偷瞅著床上的短發女人，發現她的注意力又轉移，便伸出一根手指頭，嚴肅無比道。

    “第一，南風是寡人的。”

    左手又立起食指。

    “第二，寡人討厭那個勞什子靈渡。”

    說著，他將兩根食指一交叉。

    “所以南風再見那勞什子靈渡，就一定是錯誤的。”

    裴順奉抬了抬眼皮，吸了吸鼻子。

    啥勞什子道理，狗屁不通。

    “給你個機會，現在講清楚你為什麽討厭那臭屁王？”

    裴順奉將書裹了裹，指著鳳荊舟。

    雖然這鬼腦子容易短路，但聽到有鬼和自己一起討厭季靈渡，裴順奉的心裏是舒服許多的。

    那鬼對戳著指尖，桃花眸眨了眨。

    “寡人也不知曉。”

    “那你說個屁！”

    “寡人……從骨子裏厭惡。”

    裴順奉聽著一怔，將書收了回來。

    臥室裏的空氣有些寂靜，半會被手機的震動聲打破，是星輝公司來的電話，讓她明天去星輝大廈報到。

    深夜，床上的被子動了動，白袖輕輕拂過桌角，鳳荊舟站在床邊，月光透過窗戶照在他的臉上。那雙桃花眸微垂著，眸底幽暗不清。

    床上的短發女人似感受到他的注視，皺起眉頭。修長纖白的指撫平了她的眉心，他的薄唇翕動。

    “南風，即使再重來一次，贏的還會是寡人。”

    偏蘇的男音落下，隻是短短的一刹那，鳳荊舟偏了偏腦袋，月光照著他的眸子清明。他的嘴角微微勾起，趴在裴順奉的床邊，指尖帶著一絲玩味，勾勒著短發女人的輪廓。

    某鬼是好玩了，而在裴順奉的夢裏，卻十分難受！她夢見自己陷入了又高又密的蘆葦地裏，那風吹著蒹葭彎腰，白絮一個勁地往她臉上飛。

    “媽了個把子……死蘆葦……”

    一手掃過臉上的鬼爪，短發女人含糊不清地罵著。

    鳳荊舟卻是低低一笑，頭枕在她的身側，將自己的一縷頭發搭在了裴順奉的頭頂，嘀咕著結發之類，也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醒來，裴順奉洗漱過後，低頭看了一眼手表，暗叫一聲不好。

    租房裏，隻聽碰地一聲，門被重重關上，沒了短發女人的身影已經不見。

    裴順奉打的到了星輝大廈門口，一路疾跑到了302的形體練習室，又聽砰地一聲，諾大房間中，眾人回頭，目光齊齊匯聚到了她的身上。

    穿著黑色緊身衣的盤發中年女人向前走了幾步，抬起眼皮打量著裴順奉。

    短發女人耳朵微紅，杏眼露出歉意。

    “不好意思……”裴順奉瞅見中年女人，忙走過去對她鞠了鞠躬。

    “老師，我是新來的練習生，裴順奉。”

    郭姐雙手環胸，對麵前的短發女人點了點頭。

    還是個有點眼力見的，裴順奉的情況上麵也說了，是個有些天分的新人，讓她重點關注一下。

    “大家繼續。”黑衣中年女人擺手，揚起下巴看向裴順奉，“叫我郭姐就好，你今天先跟我去做個測試，順便再談下合約。”

    纖瘦的手捏住裴順奉的手腕，她昂首走出了形體練習室。

    感受到郭姐手上的力氣，裴順奉嗯嗯的幾聲，忙跟上她的腳步。

    “你會什麽？”

    坐上電梯，郭姐問。

    裴順奉正偷瞅著她出神，身旁的女人身形瘦削，那凸出的鎖骨都可以夾十個硬幣了。雖然瘦，到卻很有力。

    “啊……會打架。”

    裴順奉摸了摸鼻頭，恍然回答。

    她學的是道體術，在絕大部分人的耳朵裏，都是十分陌生的存在。

    中年女人挑了挑纖細的眉，不滿意地瞥了裴順奉一眼。

    “柔術吧……”

    裴順奉摸著下巴，腦袋裏想著比較相近的武術。

    郭姐嗯了一聲。電梯門打開，又領著她進了錄音測試室。

    一麵玻璃隔著紅布台子，外麵是閃著綠與紅光的機器，一麵屏幕浮出了各項數據，最終給出ABCD等級其中的一個。

    幾個中年胖男人坐在旋轉椅上，頭戴著耳機，郭姐進門與他們寒暄了一番過後，目光落在了玻璃另外一頭。

    長發女人穿著一襲V領的綠裙，纖手正摸著耳機，對麥唱著。

    裴順奉偏了偏頭，盯著卿子茵精致的側臉。

    郭姐取過一個耳機戴在了頭上，嘴角露出欣賞的笑容。

    將耳機取下，扔給了裴順奉，她說，“卿子茵是跟你一個學校的吧？”

    裴順奉點了點頭，將耳機戴上，娓娓動聽的女音從中傳來，像撥開的冰凍柚子，聲音不甜，卻別有味道，顯得幾分大氣。

    她一愣，沒想到，卿子茵的演技不僅好，連歌喉也是不落下風。

    一曲完畢。綠裙女人優雅地從紅台上下來，對眾人露出笑容。

    領過自己B等的成績單，抬眸看著裴順奉，卿子茵的眼底露出詫異。

    沒想到，裴順奉會在星輝公司裏，是破例錄取麽……

    “這成績對於新人已經十分不錯了，畢竟不是專業的歌手。”郭姐在裴順奉耳邊說道。

    短發女人點點頭，對卿子茵說了聲恭喜，走到了玻璃那頭。

    戴上耳機，裴順奉拿著寫著歌詞的打印紙，等著前奏響起。

    小段的旋律在耳邊響起過後，裴順奉對著麥開始盡情吼。

    “大河向東流啊！”

    “天上的星星顫北鬥……嗷——”

    玻璃窗的另一邊，幾個中年男人默默取下了耳機，郭姐的臉色有些發青，沒過幾秒就把耳機摘了下來，衝進錄音室。

    裴順奉正唱的盡情，耳朵上什麽東西被人一扯，伴奏消失了。她剛吼出半句，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偏頭看著外麵苦著臉的眾人。

    “郭姐……那個……”裴順奉抓了抓頭，低頭茫然地瞅著麵前的瘦削女人。

    “自己看！”郭姐指了指玻璃窗上方的熒屏。

    上麵一堆數據，裴順奉不認識，綜合評價反正不在ABCD之列，隻給了一個斜杠。

    她就有些懵了，小心翼翼地瞧這郭姐的神色，問。

    “那個……郭姐，儀器壞了嗎？”

    “儀器沒壞，你壞了！”

    瘦削女人扯著裴順奉走到玻璃窗的另一邊，眾人好奇地盯著裴順奉，一個中年男人調侃道。

    “郭姐，這曆屆的練習生歌喉好聽的不再少數，能把我們全體的耳朵強j了她還是第一個。”

    裴順奉撇了撇嘴，垂下了頭。她小時候可是參加大合唱得了第一名呢，當然她是合唱隊裏，念詞那個。

    “說你，你還不服氣。”郭姐的柳眉皺到了一堆，指了指還在這錄音測試室站著卿子茵。

    “看看別人，再看看你，歌詞一百字能有幾個字著調的？”

    裴順奉抬眼瞧了瞧卿子茵，後者的嘴角則揚起一絲笑容，輕蔑地瞥了她一眼，抹了桃紅的唇翕動。

    “郭姐你別說她了，順奉唱歌要能有一個逗號在調子上，都是萬分不錯的了。”

    “你能把逗號唱出來？”

    “不存在的。”

    裴順奉咕咕了幾句，瞪了卿子茵一眼。後者的下巴揚得高高的，雙手優雅地環在胸前，像隻驕傲的小孔雀。

    她已經感受到了卿子茵若有若無的針對，和在她麵前的迷之優越感。

    雖然裴順奉自己卻沒任何和卿子茵比較的想法，也不知道後者在跟她較什麽勁。（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