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逝，轉眼已經一月份末，裴順奉也接到了微電影決賽繼續合作的通告。新的微科幻劇本《天使要塞》也已經定下，裴順奉這次仍舊沒如願得到女性角色，卿子茵那邊倒是如了她的願拿到一個男角。

    兩人之間的火藥味在何桃的刻意安排下是越來越濃了。

    “208航班即將起飛，請未登機的乘客盡快登機……”

    短發女郎攙扶著白發蒼蒼的老人坐下，一旁的少年將桌上的茶杯拾綴好，又將雜誌卷起的邊角捏平了。

    道老爺子一臉嫌棄地看著自家孫子，手一擺，故意要將桌上疊好的餐巾弄亂。

    道九幽也沒說一句話，神色如常地給他擺好了。

    裴順奉在一旁看著，腦海裏想起被自己弄得亂糟糟的租屋，心虛地摸了摸鼻頭。

    道九幽是長期不住來著，但在她搬進去之前，房子裏還是十分整潔的。

    現在嘛……裴順奉想起那些亂疊著書的木架，總有那麽幾坨衛生紙的地麵，更加慚愧地低下了頭。

    京城的天是極高的一片灰白，高樓大廈林立，在接近景區的地方，還保留著舊時的四合院。

    季家搬來這地兒有半百年，原本是A省發跡，後被公家分到了這塊地，一起來的同僚們都叫這地軍區大院。

    裴順奉下飛機來這，已經是下午，還沒趕往預訂的酒店，就被季老爺子帶著一堆人給接到了自家去了。

    季家大院裏掛著的紅燈籠都亮起來了，映著這暮色四合的天與雕刻花紋的石牆，屋內傭人上著菜，幾人圍坐在一桌。

    季老爺子的八十壽宴是在明天，看見老戰友來，他原本緊繃的唇線也鬆和了，皺紋滿滿的嘴角咧出一抹笑。

    老人跟季靈渡一樣狹長的鳳眸，隻是年齡大了，他的眼皮耷拉下來了，眯成了一條線，平時雖然愛板著個臉，但那雙眼睛是怎麽也瞪不大了。

    “老道，你一過來就問我那兩件古物的事，是否太不給麵子了。”

    老人長著厚繭的手指捏著自己的衣領，道老爺子才發現，這季老頭的黑色羽絨服下，還刻意穿了以前的軍裝。

    他樂嗬嗬地笑著，摸著桌上的一根筷子，心裏琢磨著自己的煙杆咋變細了。不知道那雕花煙杆早被孫女道曲徑藏得沒影了。

    “九幽，順奉，喊季爺爺，至於祝壽的話，明個再說。”

    道老爺子說完。少年和短發女郎朝著頭發灰白的季老頭鞠了鞠躬。

    “季爺爺九幽有禮了。”

    “季爺爺好！”

    話音落下，道老爺子又拿著拐杖戳了戳道九幽的皮鞋，對他吹胡子瞪眼。

    “說白話，臭小子！”

    李老頭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視線在兩人身上徘徊。

    裴順奉隻覺得自己好像被刀架著，肉裏骨子內都被人看了個透，餘光瞥見身旁的高瘦少年，道九幽清秀的臉如常清淡，腰杆挺得筆直。

    道老爺子放開了桌上的筷子，指了指兩人，說。

    “這兩個孩子小時候你還抱過。”

    季老爺子一聽，想起某件往事，嘴角沉了下去。

    他是想起，自己曾帶著季靈渡去過道家，當時為展示自己寶刀不老，一手抱一個孩子，為此還閃了腰。

    “是吧，想我一生就遲到過三次。”老人拿過青花瓷茶杯，掀起蓋子嘬了一口。

    “一次，想我還是個新兵蛋子去部隊報到晚了，被罰了跑十圈八圈，在坑坑窪窪的山路上認識了老道你。”

    “二次，咱去M省救災的時候，在危樓裏，我晚三秒錯過了出去的時間，是老道你將我從廢墟堆裏刨了出來。”

    季老爺子說著，眼底有光華閃爍。

    道老爺子捋著呼吸，一聲長歎。

    “你在小輩麵前提起這些幹什麽。”

    裴順奉卻聽得津津有味。

    老人說著，眯起的眼鏡瞅向了站在廳堂裏的兩人。

    “第三次，我去你們道家，讓司機去找地兒停車，自己先行一步。剛過馬路上就遇上了這女娃。”

    一邊講，季老爺子的手指了指裴順奉。

    短發女人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這小姑娘脖子上還戴著嶄新的紅領巾，二話不說地叫上旁邊的一個小男孩，一左一右地將我從馬路前麵又扶了回去。”

    說完，季老爺子又幽怨地瞥了一眼道九幽。

    道老爺子一愣，他想起那天季老爺子來到道家幾分發青的臉色，咧嘴笑出了聲。

    輕咳兩聲，季老爺子又將話題扯了回來，

    “老道，我正派人尋著那兩件古物，目前的消息，它沒在公家手裏。”

    兩個老頭敘舊，裴順奉和道九幽得了空，在季家的院子裏轉悠著。季母帶著兩人去了客房，一邊好奇地瞅著短發女人的側臉。

    門打開，裏麵的家具擺放整齊，燈光明亮，照著暖黃的床鋪。

    “夜白度？”

    季母的眼睛霎然發光，抓住了裴順奉的手腕。

    “伯母好。”

    裴順奉低了低頭，對身旁的瘦小婦人微笑。

    沒有貴婦人的姿態，季母的鵝蛋臉上柳眉挑起，笑容親切和藹。拉著裴順奉說了一通關於她怎麽喜歡《江湖情緣》的事，順便打聽晉級微電影內幕消息之後，才放人離開。

    看著披著牡丹披風的小婦人走來後，裴順奉關上了門。

    早上就響了鞭炮，劈裏啪啦的像打雷似的。

    裴順奉抓著頭發，從床上坐起，外麵依稀傳來些人聲。

    季家的大門開著，門檻被穿著西裝人，攏著皮草的女人踩了不知多少遍，裴順奉才探出頭，便見院裏站著一堆人，旁邊的紅木桌堆著大包小包的禮。

    這還是季家的近親，到中午時，老爺子在京城酒店訂了席，最寬敞的一個廳，是坐無虛席，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

    身形高挑的棕發男人穿著西裝，拿出個紅盒子躬身遞到了季老爺子麵前。

    季老爺子綻開盒子一角，往裏瞅了瞅，看出個大概，嗔怪地瞪著季靈渡。

    “怎麽，給我送個玉佛，就能彌補你小子在外麵野，不回家，也不去部隊的錯誤了？”

    棕發男人勾唇一笑，聲音富有磁性。

    “爺爺，裏麵還有個壽桃。”

    鳳眸瞧見坐在一旁的道老爺子，季靈渡又恭恭敬敬地問了一聲好。

    既然道老爺子來了，道九幽估計也在。

    季靈渡的視線右移，最終落在了短發女郎身上，鳳眸睜大。

    男人婆！

    感受到棕發男人的目光，裴順奉抬起頭，頓時臉臭地瞪著季靈渡。

    “你收到請帖來的？”季靈渡問。

    一些親戚地目光頓時匯聚到裴順奉臉上。

    季老爺子的螺旋白眉一豎，嗬斥出口

    “順奉丫頭是我老爺子專門請來的，臭小子說的什麽話！”

    老爺子著一吼出口，骨子裏的鐵血軍人氣息散發，像重鐵壓了下來，讓眾人屏住了呼吸。

    季靈渡的薄唇微抿，鳳眸冷冷地看了一眼短發女人，默默坐在了位置上。

    裴順奉隻覺得剛才好像自己被刀劃過一樣，抬眸對上自大狂冰冷的視線，感覺後者身上散發出的陰鬱霸道要將她挫骨揚灰般。

    季老爺子一拍桌子，又罵了季靈渡幾句。眾人的目光攏聚在這地方，道老爺子忙勸著。

    “這臭小子翅膀硬了，要把我氣死！”

    “罷了罷了，小輩的事讓小輩去解決吧。”

    不遠處賓客席的長發女人聽見裴順奉這個名字，握著杯子的手一頓。

    她身旁卿婉柔伸出手，還在像貴婦們炫耀著自己的粉鑽戒指，聽見季靈渡被季老爺子訓的事，忙站起身，朝主賓位投去關切的目光。

    “別看了。”

    卿子茵扯了扯卿婉柔的衣服，柳眉蹙起。

    卿婉柔抓住卿子茵的手，又坐了下來，瞧著身旁美人冷淡的神色，不滿地撅了撅嘴。

    “表妹你這麽冷漠，以後卿家和季家聯姻時，可得積極點。”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這桌的人可聽得清晰，女人們紛紛投來羨慕的視線。

    人家卿氏的千金嫁到季家，絕對是門當戶對。（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