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要個女人，二姨娘也要管著？”

    沈戰緊握著虞荊的手，冷冷對二姨太開口。

    現在人群中的季鍾國鳳眸暗色深了深，小蓮瘸著一條腿被老婆子扯了出來，她一個重心不穩跌倒在了沈戰麵前。

    渾身沾滿雨與血的丫鬟，看起來就像搖曳在風雨中的殘破浮萍，惹人心疼。

    “小蓮你說怎麽回事！”

    二姨太沉聲道。

    “我方才給虞角兒送飯菜，卻發現他在燒……燒貼著四姨太名字的稻草人……”

    她的牙齒冷得打顫，嘴唇烏青，手指發抖地指著虞荊。

    “在哪燒的？”

    一直不做聲的三姨太問。

    “就在香爐！”

    小蓮大聲道。

    二姨太也冷眼瞧著虞荊，吐出三個字。

    “給我搜。”

    沈戰看了虞荊一眼，卻見後者點頭，讓開了身子。他也就沒有說什麽。

    裴順奉看著迎麵走來的婆子，有些不安。

    她怕虞荊還沒燒幹淨被人發現。

    才猶豫幾分，裴順奉就被一個五大粗的婆子一腳踹開，疼得她齜牙咧嘴。衝那婆子嗷嗷叫喚。

    “嗷嗷！——”

    （死婆子金剛腳！）

    裴順奉耷拉著尾巴，跑到了虞荊身旁。

    虞荊低下身，輕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

    沈戰陰暗的視線立馬投了過來，裴順奉瞬間感覺自己毛都豎了一片。

    但她還是不甘示弱地回瞪著沈戰。

    後者張了張口，薄唇翕動作了個嘴型。

    吃—狗—肉。

    裴順奉瞬間蔫兒了，低聲嗷嗚著往虞荊身後躲去。

    凶神惡煞的婆子們已經魚貫而入虞荊的房間，將擺放整齊的木盒推落在地方，折疊好的被褥也翻亂。

    他的衣服被到處扔，轉眼整潔的房間已經一片狼藉。

    連裴順奉都看不下去了，這群婆子一開始不檢查香爐，反而將虞荊的東西弄得淩亂，更有甚者，在他衣櫃掛著那幾件袍子上踩了幾腳。

    沈戰的唇線緊繃，見狀怒目圓睜地瞪著二姨太。

    到底是在沈宅呆久的人物，二姨太站在那，之前能親和奉承，現在也能鎮定冷漠。

    “好，你現在毀虞荊居所，他也不用再收拾。”

    沈戰沉聲開口，一字一句說得清楚。

    “虞荊就搬到內院住，在我的院子旁，看你們誰敢動她！”

    跪著的小蓮聽到這句話臉色霎然變得蒼白，眼睛緊緊盯著房間裏婆子們的身影，猶若看著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她隻希望找到巫毒娃娃的殘屑。

    當婆子布滿老繭的手揭開香爐時，小蓮抓著衣裙的手，指甲深深嵌進了手心。

    最終婆子們陸續出來，對二姨太搖了搖頭。

    “沒有找到，二姨太。”

    小蓮的眸子霎然黯淡下去。

    “你這個賤丫頭，居然敢汙蔑虞荊！”

    沈戰大吼。

    話音落下，小蓮卻猛然抬起頭，往地上磕頭，她泣不成聲。

    “小蓮沒有！如果我騙人，天打五雷轟！我好冤！我真的親眼看見虞角兒將巫毒人偶燒了！”

    同為卑賤之人。

    她伸手指著虞荊，“你敢對天發下毒誓嗎！”

    這時裴順奉的瞳孔微縮。

    虞荊根本沒有藏匿陰邪之物，燒到是燒了。

    這丫鬟簡直是斷章取義。

    她立刻衝到了小丫鬟身旁，嚇得小蓮又是驚叫一聲，連忙踉蹌著躲閃裴順奉。

    裴順奉拚命扯下丫鬟的褲腿，隻聽嘩啦一聲，布料破碎，小蓮被咬得血淋淋的腿肚子毫無遮擋。

    雨水衝刷了她腿上的鮮血，露出幾個牙印。

    有人眼尖。

    這不是狗咬的麽？

    更有人指著裴順奉嘀咕道，“這不是周先生的狗麽？”

    二姨太的目光冷冽看向了小蓮。

    說虞荊房裏有陰邪之物的是周念寧，周念寧的狗咬的卻是小蓮。

    既然沒在虞荊房間裏發現什麽，這件事就該在這丫頭身上做個了解。

    百靈見真相浮出，扭著腰上前來狠狠扇了小蓮一耳光。

    啪！

    直將小丫鬟的嘴角扇出了血。

    “吃裏扒外的歹毒東西！”

    尖細的女音徘徊在雨聲裏，還有小蓮無助的哀求聲。

    “我沒有——”

    “把她亂杖打死，按二少爺說得，拿去喂狼！”

    二姨太冷冷開口。

    小蓮在虞荊門前被打死了。

    鮮血淌在地上，和著雨水將地麵染得鮮紅。

    沈戰說明個就讓虞荊搬進內院。

    裴順奉還和虞荊呆在一起，就算門外響起周念寧的呼喚聲，她也沒理。

    她見一個虞荊口中的無辜之人活生生被打死，骨頭折曲，麵露絕望。

    但……兩棋相對，必有一輸。

    虞荊躬身，將地上翻倒的首飾盒撿起，看見裏麵斷裂的木簪，劍眉微蹙。

    他執起斷裂的木簪，又從抽屜裏翻出一條緞帶，用小剪子裁了裁。

    裴順奉在一旁看著他要做什麽，又見虞荊不知從哪拿出一黏膏，往木簪斷裂處小心翼翼地抹了抹。最後纏上緞帶。

    將玉簪放好，虞荊的桃花眸睜大，似倏然想起了什麽，忙蹲下身，在地麵一堆破爛中尋找。

    最後拿起了一塊沾滿婆子腳底下泥巴的懷表。

    打開懷表，上麵的指針在一個刻度上徘徊，不往後，也不往前走。

    虞荊的桃花眸黯淡了下去，用衣袖匆匆擦拭著懷表上的汙漬，又翻來覆去地看這圓扁的銀色小東西。卻發現自己無從下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