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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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周念寧見過最詭異的事了。
麵前的杏眸男人緊皺著眉頭,他的身體上方,出現了前世羈絆最深的幻象。
跪在地上的銀甲將軍,身旁仍舊是那麵荊棘花戰旗,他的心口依然破了一個大洞,可見白骨,可見破成碎渣的心髒。
沈戰的眼睫顫抖著,神情流露出痛苦。
在一場快到難以看清的走馬觀花以後,他滿腦子都是那白袍美人,喉嚨被淤血堵住了,但他還是想說出那句,
對不起……還是,還是沒能……
黃符燃燒殆盡,男人恍若夢醒,霎然睜開了杏眸,抿唇盯著周念寧。
“剛才那是什麽?”沈戰問。
周念寧愣了一下,才訥訥回答,“是二少爺您羈絆最深的前世之一。”
沈戰揉著發漲的眉心,才正眼看周念寧。
他其實心中還算高興,自個兒的前世瞧著是個將軍。
不過下場也未免太淒慘了些。
方才仿佛真經曆了生死,不過臨死那些走馬觀花,他全然記不清。除了最後思念得緊的一人。
那人,虞荊。
按這道士的說法,原來自己前世就與他有了羈絆。沈戰的眼底有多了一抹期頤。他難得會心地勾起嘴角。
“等得空,我要去找個人。你幫他看看。”
沈戰說,但他的嘴角才抬起,又凝滯住。
他想起了那日,自己像暴怒的野獸,將虞荊轟出了大門。
當時虞荊還身負重任,他本來要決定了斷。但凡見這一點希望,他的強硬又開始動搖起來。
周念寧還沒反應過來,“哦”了一聲,雙眼呆呆地點頭。
這是從未見過的怪事。
師父說,靈魂獨一無二。
為何一個人的靈魂會同時存在於兩具身體之中。他想不通,所見沈戰與阿奉的靈魂都相互獨立。
但這世上怎會有相同的兩個靈魂,且連經曆之前世也相同。
沈戰見麵前清秀的道士反應遲鈍極了,皺起眉讓人將周念寧送了回去。他又吩咐人去尋虞荊,然後轉身邁入了一個房間。
裏麵坐著一個魁梧的男人,正背對他,麵臨堆積成小山的項目與絕密文件。
沈戰走去,按了按男人肩膀,歎道,“幸苦你了。”
季鍾國將鼻梁上的金絲圓眼鏡取下,薄唇動了動。
“接下來你會有一場硬戰,這裏不是你的站場,不宜久留。日寇的大部隊就要來了。”
他垂下狹長的鳳眸,將手搭在了沈戰的食指上,繼續道,
“元帥的密件送到了老爺手裏,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讓守住豐城,等候命令。”
沈戰抿唇,抽開了手。
季鍾國的神情依然憂心忡忡。棱花窗投進的陽光映著他白皙的麵容,長睫在眼瞼處投下陰影。
“花會長的大限要到了,留了份遺囑給你。”
他淡淡道,將一份牛皮紙包好的書信拿給了沈戰。
沈戰眼底流露出一抹詫異。
他講牛皮紙打開,見的小楷字跡。
大約說得是將恒洋商會百分之三五的股份交與他了。往後,他便是恒洋商會的最大股東,新任會長。
還有花知琳,花老爺子S省要亂了,按命人將花知琳送到其他地兒去了,她掌有恒洋商會百分之十五的股權。若有來日,恒洋商會躲過這一劫,花老爺子懇請沈戰善待自己這個養女。
善待的意味並沒有說清。
沈戰越看,眉頭皺得越深,這簡直是飛來橫財。
一旁的季鍾國合上賬本,淡淡道,“不過是將恒洋這個燙手山芋甩給了你,讓花知琳先避風頭去了。若是商會能在日寇手下撐過一劫,將來怕是也要還一半江山回去。”
“不過是隻老狐狸。”
他站起身,輕嗤氣,背倚著牆。
沈戰垂下眼簾,搖了搖頭。
“花會長不是那樣的人。他與我做了約定,隻不過現在預付了報酬。”
沈戰的視線飄向窗外,看著棱花窗空隙裏流動的浮雲。
季鍾國偏了偏頭,道,“反正你現在也有了兵,趕緊離開S省吧,去老爺那,或者大少爺那都好。”
“過幾天,日寇的部隊駐紮進來了,就麻煩了。”
沈戰歎了一口氣,再拍了拍季鍾國的肩膀,便出了這屋子。
下午,就有管事來敲門,說有花會長的人來找他了。
沈戰跳了一間別致的雅間,管事將來人請了進來。
穿著銀色旗袍的窈窕淑女坐在了他的對麵,將頭頂的黑紗帽取了下來。
花知琳那雙圓圓的眼眸瞅著沈戰,紅唇勾起,笑顏如花。
“你來作甚?”
沈戰問,隻覺得自己對麵停駐了一隻靈性的鳥兒。
“我還不能來麽?”
花知琳笑意盈盈,偏了偏頭。
沈戰攤了攤手。
清靈的女音響起,“你還是早點離開S省吧,日寇隨時可能進來,我聽說已先到了一支部隊。S省要大亂了,我此番來是與你道別。”
沈戰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花知琳自然注意到沈戰的出神,明眸一暗,一隻手托著腮。
“在想何人?”
沈戰的嘴角勾起,目中的恍惚散去,說,“在想花小姐如此靈性的女子,將來會許那家幸運的男子。”
花知琳一滯,白皙的麵頰慢慢透露出緋紅。
她的聲音清脆帶著幾分俏皮,“別打趣我了,聽說這幾日你愁眉不展。我送你個玩意兒。”
說完,她從讓旁邊的保鏢遞上來一個小木盒。
纖纖玉手掀開盒蓋,露出裏麵的白環玉佩,內裏刻著荊字。
“這是我前幾日從古玩那淘來的,賣這貨的那人說這珮有近千年的年份了,是沾了非凡人物的血,才能保存得這麽完整。”
花知琳解釋著,將木盒推到了沈戰麵前。
“傳說是一位大將軍佩戴的。我想你總要是統領一方的,望此玉裏的威武之氣助你馬到功成。”她補充道。
說罷,花知琳眼睛亮亮地看著沈戰。
英俊男人的薄唇緊抿著,也未伸出手去收這木盒。
花知琳的眸色暗淡了下去,纖長的眼睫垂了垂,幽幽道,“你我雖是萍水相逢,但你與我父親也算是忘年之交。這是我離別贈你的禮物,並無其他意味。”
沈戰緊繃的唇線一鬆,薄唇翕動。
“花小姐,禮尚往來,我隻是……沒有禮物送你。”
粗粗沉沉的男音帶上了幾分內疚。(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