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沙場從軍生活，裴順奉舔了舔的幹裂的唇，記憶中現代安逸的生活已經有些模糊了。

    這是夢麽？

    裴順奉站在城牆邊，看烈日炎炎，大漠無邊。心中又想起那位青衫如玉少年。

    她知道這是夢的。

    她在這裏，並非過得每日清晰，有時一個月快得跟一秒似的，有時時間又像變得正常了。

    她記得清晰，那年鳳荊舟的母妃歿了，小少年身上的陽光倏然消失，整個人隻剩下陰鬱和傷痛。

    宮中險惡，後有上位的蘭妃，有如毒蛇的皇弟鳳靈渡，他的地位岌岌可危。

    那夜，她主動請纓去邊疆，離別時與他飲酒。

    “連你也要離開本宮麽？”玉冠的少年紅眼看著她。

    鳳荊舟喝多了，一袖掃了桌上的佳肴玉壺。裴順奉靜靜地聽著這些玉碎的聲音。

    她當時抬眸，看著狼狽的少年，他頭上的束冠不知何時落在了一邊，如瀑布的青絲散在青衫上。

    那張如大師筆下水墨畫般的臉，桃花眸凝淚地瞧著她，眼眶上蔓延的仿佛是桃花血。

    裴順奉的心狠狠地揪在了一堆，抬手輕撫過少年的眼角。

    淚是熱的。

    “荊舟，宮中險惡，你身上沒有利劍如何去斬敵，我願做你的利劍。”

    她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直呼他的名諱。

    “我用一生起誓，你若為王，我便守你萬裏疆域，護你穩坐這江山。”

    絕美的少年一滯，桃花眸怔怔地瞧著前方。

    他眼裏，是隻比他大兩歲的藍衣束發少年。

    裴順奉的嘴角勾了勾，從地上撿起未破碎的酒杯，倒了剩酒。

    一杯敬少年儲君，一杯給自己。

    那夜，她和他都醉了，仿若回到兒時，摒棄這世間煩惱。

    裴順奉說要帶這溫潤少年去現代爬樹偷桃子。

    他譏笑她是猴子。

    她還對這他一拜，大喊：參見陛下。

    他紅著臉，忙捂住了裴順奉的嘴：這話可不能亂說。

    第二天，他送她鮮衣怒馬，裴順奉對著白袍繡龍的少年一拜，騎著馬出了城門。

    宮中的生活比起塞外，可就滋潤太多了。

    裴順奉坐在城牆上，眯起眼睛，摸著手上的老繭。

    隻是她想不明白，為什麽在夢裏，這一切的觸感還這麽真實。

    戰場上的生離死別，那些幹鹹的沙和鐵鏽味的血。

    陽光偏向白炙，裴順奉伸手去遮太陽，卻聽耳邊有老人的聲音喊著，

    “小姑娘，小姑娘？”

    裴順奉皺起眉頭，眼前的景象煙消雲散，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趴在木桌上睡著了。

    映入眼簾是一張皺巴巴的老頭子臉，裴順奉才想起昨晚的事，恍然大悟。

    她的餘光瞥見了掛在牆上的古老時鍾，時針正指向八點。

    八點！

    裴順奉瞬間從椅子上起了身，發覺自己的手臂和屁股麻得厲害。

    “那個，那個老板，我還有事先走了啊！”

    裴順奉摸了摸鼻子，悻悻地說了一聲，踉踉蹌蹌地跑出了古董店。

    穿過人群，她攔下一輛出租車，直接回了酒店。

    發現房間的門開著，裴順奉探頭往裏麵一望，見白胡子的老頭坐在沙發上，白花花的眉毛蹙攏到了一堆。

    “道爺爺。”裴順奉乖巧地喊了一聲。

    老頭子偏頭，小眼睛瞅了她一眼，招了招手。

    裴順奉坐了過去，她睡了一覺，精神自然好多了。

    隻是昨晚做的夢，倒像是被什麽魘著了，在真實與虛幻之間徘徊，讓她分不清。

    老頭子仔細瞧著麵前的短發女郎，許久歎了一口氣。

    解鈴還須係鈴人。

    “你得小心了，無論是那女鬼，還是……鳳荊舟，都不可信。”道老爺子神情凝重地吐出這句話。

    裴順奉一愣，不解地看著他，

    “為什麽不能相信鳳荊舟？”

    “順奉丫頭，人在你看到好的時候，什麽都是好的。但當他為惡的時候，你不知道什麽是他不能做出來的。”老爺子搖頭說著這句，伸手將桌子上的一個小香爐點燃。

    嫋嫋煙氣漂浮在裴順奉麵前，她垂下眼簾。

    “你的氣血虛弱，昨晚被鬼抽了生氣。”老爺子又說。

    裴順奉問，“我夢見前世了，不知道是真還是假。”

    “前世的事情本來不該羈絆你，一喝了孟婆湯就都該斬斷……無論是鳳荊舟，還是君慈之，他們隻會給你……他們想讓你看到的部分。”道老爺子沉吟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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