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小河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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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看大肥豬不?”孟建波衝到顧西麵前,一臉期待地望著她,不等顧西表態他又去拉她手,“走,我帶你去看。”

    “要吃飯了不去,你自己去玩吧,啊?”屠八妹過來牽起顧西,顧西仰頭說:“媽媽,我想去。”

    “她說想去我帶她去。”孟建波急忙去掰扯屠八妹的手,屠八妹還沒來得及發話,孟建波就被江家老三拎了起來。

    老三將孟建波扔出院外,“別處耍去。”

    江家除老二江有春個子偏單瘦點之外,其餘幾個都挺壯實,尤其江老三長得牛高馬大,又不苟言笑,村中孩童多半不敢跟他嬉皮笑臉。孟建波卻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踉蹌幾步穩住身子後,他從地上摸起一把石頭就砸向老三。

    “你個小兔崽子……”老三跨前一步,“快跑!”孟建波他哥衝上來扯著他飛奔而去。

    酒菜上桌,江富海請村長講幾句話,村長舉杯說既認了幹閨女兩家往後就算沾了親,日子長著呢,好好處吧。村長又讓江有春敬屠八妹一杯,說是托了屠八妹的福他才得以到鎮上做事,囑他好好幹別丟了村裏人的臉。

    這餐飯吃得屠八妹很是開懷,她的酒量也很驚人,竟不輸在坐的所有男人,半斤酒下肚麵不紅心不跳,村長直誇她是女中豪傑。

    “她嬸,咱倆喝一個。”江富海舉起杯,“這村長說了,咱兩家往後就是沾了親的,家裏有啥重活隻管讓老二捎個話來。我家別的沒有,幾把力氣還是有的,不愁沒人幹活。”

    這話屠八妹聽著受用,有江家這幾個生龍活虎的小子撐腰,從今往後在鎮上她還怕誰敢欺負她們家呢?當然這都是她心裏的想法她不會宣之於口。

    “幹娘,我要吃那個……”顧冉被何嬸抱在膝上,她用筷子指著一碗紅燒肉,江嗣春馬上起身挾了塊瘦肉扔進她碗裏,縮回手時他瞥見江有春衝他笑,他忙低頭大口扒著碗裏的飯。

    這一幕讓顧擁軍無意盡收眼底,她看出江有春眼裏的內容,回去的路上她跟屠八妹說起這事,擔心江家人對顧冉好是另有打算。

    “想什麽呢?”建新說:“我相信他們家不會連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你見過哪個鎮上人會嫁到鄉下去的?認他們做幹親已經是給他們天大麵子了。”

    屠八妹也說顧擁軍想多了,“小孩子懂什麽,不過是圖個新奇。他沒有姐妹,就好比老七老八沒有哥哥弟弟一樣,見了他們家老二熱乎得不行。昨天你是沒瞧見,她倆為爭哥哥還爭哭了。”

    顧擁軍聽她這麽說沒再多話,她不擔心別的,主要是看兩家現在關係走得近,擔心以後會為此傷和氣。

    屠八妹摸摸顧冉頭,眼睛落到她胸前長命鎖上,席間何嬸告訴她,這把長命鎖還是生老大後她婆婆給老大掛上的。何嬸說破四舊那會她用油紙包著在後院地裏埋過好幾年,曾經家裏窮得揭不開鍋時她也想過偷偷拿去當掉,雖值不了幾個錢但好歹能換頓飽飯。隻因念著是家中老人傳下來的才沒舍得當掉。

    “你戴了這麽久給姐姐戴會,明早還你。”屠八妹從顧冉脖子上取下長命鎖,顧冉發怒,叫道:“這是我幹娘給我的!”屠八妹一指戳在她額頭,“那我現在送你回你幹娘家,以後你就呆她家,我們都回去,不管你了。”

    顧冉坐在自行車後座上一臉氣鼓鼓。

    “戴幾天就還給妹妹,啊?”屠八妹把長命鎖給顧西掛上,顧西低頭看看,心滿意足地“嗯”了聲。

    屠八妹斜眸,見顧冉小臉繃得緊緊的,便又戳了她一下,“西西成天在家帶著你玩,一片破鎖讓她戴個新鮮勁回頭就還你,你有什麽好委屈的?再做出這副鬼樣子就別跟我們回家。”

    母女幾個到家後,忙碌一番,屠八妹照例坐在燈下做起針線活。

    日子在飛針走線中悄然流逝。

    轉眼屠八妹承包豆腐房已有一月,除去別的開銷僅她自己所得那份就是過去她一月工資的好幾倍。開心之餘,她給豆腐房每人包了五塊錢的紅包,說是承包頭個月就算自己不賺錢也要給他們發獎金圖個好彩頭,請他們今後繼續幫襯著她把豆腐房生意做好做旺。

    她幾句話說得大家都很開心,過去的一個月裏薑姐糾結豆腐房原先的幾個人又來鬧來兩回,一些風言風語也傳到屠八妹耳裏。她對此采取不理不睬的態度,後麵這十來天薑姐興許覺得再鬧也沒意思,事情已成定局,也就沒再來鬧過。

    而屠八妹自包下豆腐房除去頭兩天沒準時來過,這之後每天她都準時準點到達豆腐房。早上起床她熬上豬食就往豆腐房趕,至於早上吃的紅薯她改在每晚睡前煮上,起床後揭開鍋紅薯還帶著溫熱。她每天起得早,晚上自然就睡得早,要做的鞋子她則利用下午生意清淡賣豆腐時搭著做做,夏天穿涼鞋也不著急等單鞋穿。

    屠八妹一心撲在豆腐房,早出早睡,顧擁軍和貓耳相處的時間就多了。她每天淩晨和貓耳在菜園都要偷偷說上一會話,晚上屠八妹睡下後她又從後門溜出去和貓耳約會。

    這期間,隨著兩人相處時間的增多,兩顆心越靠越近,他倆也不往別處去,每晚都跑去大集體下麵的河堤,坐在溪邊青石板上,看星星看月亮。貓耳給別人維修電器賺到錢買了把口琴,她有時把頭靠在他肩上,有時兩人背對背頭挨著頭,都不說話,她靜靜聽他吹奏“莫斯科效外的晚上”,她說最喜歡夜裏坐在溪邊聽他吹口琴,看著流水緩緩從眼前淌過,感覺旋律就像飄浮在水麵,那感覺,她喜歡。

    但願從今後我倆永不分……

    星空下,當貓耳又吹出這句時,她一手抱膝一手在水麵上拂動,聲音透出幾分空靈,“貓耳哥,你說,我們會分開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