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往事不可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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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要打就打死我吧!”劉大媽跪倒的瞬間,顧擁軍已撲過來護住貓耳,不管不顧地衝著屠八妹大喊道。
“好,我今天就打死你們這對奸夫/**/婦!”屠八妹手中板凳高高舉起。
“哎呀使不得……”幾個婦女見勢不妙,合力從屠八妹手中搶下板凳。
劉大媽跪爬幾步至屠八妹腳邊,抓著她的手,老淚縱橫。
貓耳爬起去扯她,“媽,你這是幹什麽?你起來!”
劉大媽推開貓耳,兩手扇著自己耳光,哭著說:“都是我的錯,是我該死,你就放過他們吧……”
此時,兩家門外,裏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一個個伸長脖子往裏看著,嘴裏還嘖嘖有聲。屠八妹本就讓顧擁軍方才護著貓耳的行為給氣昏頭,這會劉大媽又以年長之軀當著眾人麵跪她,在她看來劉大媽是故意把她屠八妹置於道德的火爐上炙烤。
屠八妹一時怒火攻心,偏貓耳又衝過來抓著劉大媽兩手,“媽!你別這樣,你起來,你別讓兒子為難行不行?”
“什麽兒子?誰知道你是打哪冒出來的野種!”屠八妹掀開貓耳,隨既揪扯著劉大媽雙肩,用力晃著她,“你說,他是不是你年輕時偷人生下來的野種?你生個野種來害人,你還裝可憐,一切都是你預謀鬧出來的,我跟你拚了!”
“你?你……”劉大媽指著她,大張著嘴,臉色發白,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她就閉過氣去。
屋裏屋外登時亂了套,有人擠進來用力掐著劉大媽的人中,貓耳和顧擁軍一邊一個焦急呼喚著她。
顧愛民和建新下班回來不知發生何事,兩人匆匆分開圍在外麵的人衝進屋,這時劉大媽已悠悠醒轉,眼還沒睜開淚先滾落。
“你少在我麵前裝死,嚇唬誰呢?你哭給誰看?”見她醒來就哭,屠八妹氣不打一處來,搞得好像是她在欺壓良善一樣。
“都散了都散了,有什麽好看的?”建新不分青紅皂白驅趕著屋內屋外看熱鬧的人,“笑人前落人後,你們誰家沒有磕磕碰碰的時候,有意思嗎?看別人家倒黴很開心是不?”
“怎麽說話的,誰開心了。”
“就是,這不都是鄰居才過來關心一下。”
有幾人麵上掛不住,嘴裏叨叨著走開了,一會人就散去大半。但仍有少數看熱鬧心重的不肯離去,還說自己是站在劉大媽家門前建新管不著。
“劉大姐,自己身體要緊,先回屋躺著去。”一個平時與劉大媽交情好的婦女攙起她勸她回屋去休息,貓耳二話不說反手抓著劉大媽兩手就將她背起來,顧擁軍在後麵扶著劉大媽欲跟他們一塊往門外走去。
“擁軍!”屠八妹一聲厲喝:“你今天要跨出大門半步,我們母女就一刀兩斷!”
顧擁軍脊背一僵,屠八妹先前一句“奸夫/**/婦”已令她名聲掃地,她心一橫,轉身學著劉大媽給屠八妹跪下,她連磕了三個響頭,挺胸抬起頭後,她又再次懇求她,“媽,我求您成全我們,我自己挑的人,今後過得好與不好我絕不敢怨您半句。您就當發善心,成全我們吧!”
屠八妹氣得用力“啐”她一口,“我看你是鬼迷心竅,你想嫁他,除非河裏水幹!”
顧擁軍垂眸閉上眼,跟著又睜開,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已經有了,從今往後你就當我死了吧!”
短短兩句話,屠八妹聽在耳裏猶如石破天驚,不等她作出反應顧擁軍就起身重又扶住劉大媽,“走吧。”她對貓耳說。
顧擁軍一腳剛邁出門,身後就亂成一鍋粥,之前說劉大媽裝死的屠八妹急火攻心下也一頭栽倒在地。
劉大媽提個親提得自己和屠八妹先後昏倒,一時成為街坊四鄰茶餘飯後的熱點話題,當晚好些人就借看電視為名聚到餘月紅家裏,先是用屠八妹曾和餘月紅幹過架做為開場白,然後迅速轉到顧擁軍和貓耳頭上。但重點已不再是他倆的戀情,而是貓耳究竟是不是劉大媽年輕時偷人養下的,以及顧擁軍未婚先孕上。
一時之間說什麽的都有,倒是餘月紅未就這兩件事發表言論。她不說不代表她不市井,隻是她向來自恃知書達理,輕易不肯說人長短,尤其在人多的時候。
“對了,前不久我聽人說屠八妹家的老三和你家光明在談戀愛,有這事沒?”一婦女突然問道。
餘月紅裝傻,“你聽誰說的?不可能,絕不可能。我家光明準備明年報考電大,現在每天都在抓緊時間複習,哪有閑功夫去談什麽戀愛,肯定是誤傳。”
在坐的有幾個婦女偷偷交流了一下眼神,臉上都寫著“騙誰呢的”表情,隻是她不承認也沒人去戳穿她,大家今晚的談興不在這上麵,是以話題仍回到以上兩件事上。
她們在這說得高興,劉大媽在家淚濕枕巾,小鎮上沒人知道劉大媽是北方人,她六歲那年母親帶著她和哥哥躲日本鬼子逃離山東,母親死於逃難的路上,不久她又與哥哥走散,後被一戲班子收留才得以活命。
今年五十五歲的劉大媽早年間跟隨戲班子輾轉大江南北,鬢毛未衰便已改了鄉音,說得一口地地道道的南方腔。新中國成立後的第二年戲班子解散大家各回原籍,劉大媽因離家時才六歲不記得家鄉在哪,於是十六歲的劉大媽跟隨她師哥到了孝坪鎮。同行的還有她師弟。那會鎮上人口才幾千,又適逢工廠招工,他們三個便一塊報名進廠當了學徒工。
以前工廠的學徒工要滿三年才出師,出師那年劉大媽就嫁給了她師哥。誰知婚後不到百天她師哥就死於肺病,連個孩子都沒能給她留下。唱著戲長大的劉大媽信奉好女不嫁二夫,暗地裏一次又一次拒絕了師弟的求婚,然而卻又在二十九歲那年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於師弟,也就是那一次她有了貓耳。
那年月,一個寡婦身懷有孕眾人的唾沫星子都能將她淹死,孩子的父親也勢必會被揪出來。她試過很多法子想自己弄掉孩子都沒能成功,為掩孕肚她天天在家裹腹,加上又正趕上六零年的苦日子,孩子生下來還不到三斤,看去跟個小貓兒一樣,她便給孩子取個小名叫貓兒。別人聽岔了,一來二去就成了貓耳。(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