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郊一棟破舊斑駁的老公寓內，一陣冷風吹來，窗欞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砰！房門被風吹得重重關上，撞擊出巨大的聲響。

    屋子裏如同冰窖般寒冷。

    這兒是蕭林市最破舊的地方，估摸著，過不了兩年，這兒就該拆遷了。

    即便如此破舊的地方，樓下卻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大約是因為路道太過閉塞，車上的司機不耐煩地鳴喇叭，喇叭聲簡直將這兒攪成了一鍋粥。

    樓上幾乎可以聽到樓下的叫罵聲，催促聲。

    “染兒，你別生氣。”女人衣著華麗，卻一臉為難，可憐兮兮地望著麵前收拾衣物的少女。

    聽女人這麽說，少女停下手中的動作，不帶一絲感情開口：“我沒生氣！”

    “都是媽不好，媽沒用，才會讓人欺負你，是媽沒有保護好你。”女人十分自責。

    少女的臉上突然湧出濃濃的怒意：“你的確沒用，幹點什麽不好，非要巴著那個男人不放，他的女兒罵你那麽那聽得話，你不在乎？他還沒離婚，你這麽急著去當人家小三？你到底還有沒有半年自尊？你走吧，別賴在這裏，以後沒事也不要來找我！”

    女人一聽少女如此說，眼淚當即流了下來。

    “別在我麵前哭，以後要走什麽路都是你自己的選擇！”少女皺了皺眉，冷冷地說。

    “染兒，媽知道你正在氣頭上，你顧叔叔的女兒隻是不習慣我們的存在而已，等你想通了，媽會接你去顧家，顧家的兩個女兒上的學校都是蕭林市一中，那是蕭林市最好的高中，媽會想辦法讓你回去繼續讀一中，顧家有司機接送，很方便！”

    “你能不能別自說自話？我的意思不夠明顯嗎？我不會去一中，八中才是我的選擇。”

    “可是，八中和一中根本沒得比……媽過幾天再來看你。”女人見少女冰冷的態度，便不再繼續，歎了口氣離開舊公寓。

    公寓裏隻剩少女一人。

    ……

    木然看著母親趙藍清身影消失的地方，顧茗染久久才收回視線。

    她忍不住嗤笑幾聲。

    她真恨自己，為什麽要姓顧，百家姓裏那麽多姓氏，再難聽的姓氏她都願意接受，可她偏偏姓顧。

    從小她便沒有父親，母親說，父親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她期待長大了，就能找到父親，可等她長大了，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虛幻，都是謊言。

    母親說，父親姓顧，可是父親叫什麽名字，她並不知道，母親也沒說。

    其實，父親叫什麽名字她根本不在意，那都不重要。

    誰知道，兜兜轉轉那麽多年，母親會愛上那個尊貴的男人，他竟然也姓顧。

    顧家是個大家族，顧家的奢華程度顧茗染是見過的。

    隻是沒想到，那麽奢華的地方住著的孩子，思想會那麽肮髒。

    “顧茗染，別以為隨了顧家的姓，你就是千金小姐，你媽是個賤人，你生來就是賤種！”顧家的小女兒就是這麽冷笑著對顧茗染說的。

    那種諷刺的眼神簡直刺的顧茗染渾身疼痛。

    那個時候，顧茗染除了默默接受，絲毫找不出任何話來反駁。

    當時，她覺得對方像個小醜，可現在想來，她自己才像個跳梁小醜，顧家的那種奢華，怎麽會是她這個賤種該去的地方？

    嗬嗬，顧家？

    為什麽她偏偏姓顧？

    真是諷刺！

    ……

    收拾好衣物，從下周開始，她就要去八中讀高二了，雖然八中並不是口碑很好的學校，和她之前上的一中的確沒法比，可那是她自己的決定。

    自從母親到了顧家，她便不打算要她給的一分錢，雖然她是顧茗染唯一的親人，可是母親的作為，卻不斷地將她和顧茗染之間的親情打磨消散，所以，她再沒有依賴，也沒有多餘的錢繳一中昂貴的學費，她隻能選擇去學費相對便宜的八中。

    若是可以，她寧肯去打零工賺錢，要不然，她很快會連吃飯的錢都沒有。

    再說，八中離這所舊公寓近一點，還能省點住宿費。

    她已經兩個星期沒上學了，不知道學習上會不會落下太多。

    對於八中，她無所適從。

    對於未來，她徘徊迷茫。

    她的人生，隻是未知數。

    人前，她戴著偽善的麵具，裝作單純善良，溫柔可親，人後，她是冷漠的，別人妄想靠近半分。

    隻是顧茗染做夢也不會想到，她所選擇的八中，會改變她的一生。

    ……

    叮……

    拿出手機，是她讀一中時的同學，她唯一給個電話號碼的女生。

    “喂。”顧茗染接通電話，語氣平淡。

    “顧茗染，你都兩個禮拜沒來學校了，怎麽回事？”對方著急地問。

    顧茗染若有似無地皺眉，她一向不喜歡向別人解釋什麽，況且現在的情形，她實在無從解釋。

    “沒什麽，家裏出了點事，我要轉學了！”

    “轉學？你要轉到哪裏？”

    “就蕭林市八中。”

    “什麽？”對方顯然很意外：“你是不是作死啊，從一中轉到八中，沒毛病吧？”

    “別問了，事出有因！”即便隔著電話，顧茗染也會有幾分尷尬。

    “哎，顧茗染，你對孫陽安……”

    顧茗染無情打斷：“沒有的事！”

    孫陽安是顧茗染在一中的同班同學，平時總愛接近顧茗染，隻不過顧茗染不愛搭理。

    “他好像喜歡你，他還問我要你的電話號碼呢，要不要給他？”

    “別亂說，你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掛了！”

    這種事情，顧茗染完全沒興趣。

    不待對方回答，顧茗染掛斷電話。

    她就是這樣的人，和任何人交往都清淡如水，平平淡淡，最簡單不過的點頭之交。

    掛斷電話，顧茗染往床上一躺，腦中思緒萬千，很快，卻又被她放空，什麽都不去想。

    ……

    “主任，您找我？”

    “請進王老師，我的確有件事想要麻煩你，你是林亦的班主任，這小子以前還是很乖的，兩年前家裏出了事，對他的打擊不小，所以，我想要拜托你啊王老師，替我把這棵歪脖子樹給扭直了，否則，這小子的人生怕是要毀了。”

    “我明白了，主任，對了，下周要轉來咱們學校的學生，不如調到我們二八班？聽說她的成績一直很優異，我在想，那位女生對林亦來說，或許有幫助也說不定。”

    “對，你說的有道理，就照你說的辦，辛苦你了王老師。”

    待王老師離開，劉主任臉色一暗，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相框。

    照片上的人，除了劉主任，還有一男一女，女的笑容甜美柔和。

    劉主任喃喃道：“老同學，我一定會管好你的孩子，你就安息吧！”

    ……

    一個星期很快過去。

    顧茗染背著書包，騎著破舊的自行車來到八中。

    還沒進校門，就發現校門口圍著許多學生，竊竊私語。

    她想，果然是八中，要是在一中，根本沒有學生敢在大門口逗留。

    “我去，嚇死我了，他們打得那叫一個慘烈哪！”

    “有人打架啊？”

    “那是當然，不是別人，正是林亦，上個星期才挨批，這麽快就重蹈覆轍了！”

    “這次又因為什麽打架？”

    “你問我我問誰去？想知道啊，你問他本人去！”

    ……

    顧茗染收回視線，敢情是有人打架啊！

    八中的學生，還挺囂張。

    “哎，快看，林亦回來了！”有個男生指著不遠處的身影。

    遠處，一瘦高個少年一手拎著外套，一隻手提溜著書包，隱約臉上還有汙跡。

    少年愉快地吹著口哨，走路也沒正形，一步三跳，書包不斷打在地上，揚起不少塵土。

    此人皮相不錯，個高膚白，眉眼漂亮有型，就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嘴角總是噙著一抹壞笑，帶著一身痞氣，行為乖張，感覺分分鍾就能幹壞事。

    林亦越走越近，周圍不少女生嚇得朝教室走去，她們可不敢招惹到林亦。

    顧茗染沒有發覺，整個校門口，就隻剩下她一個女生，而且，她的自行車就這麽大大咧咧地擋在大門口。

    “同學，新來的吧？”

    “嗯。”顧茗染點頭。

    “怪不得，快點進去吧，免得一會得罪了林小爺，他可是不懂憐香惜玉的。”

    林小爺？

    這稱呼有點意思。

    顧茗染覺得有點好笑。

    林小爺就是那個越來越近的男生吧？

    有意思！

    她還從來沒見過這麽有趣的事呢。

    “瞧他那吊兒郎當的樣子！”有人不屑：“白瞎了一副好皮相。”

    顧茗染看向那個說話的人，此人一臉不服，對那位林小爺似乎極為不恥。

    “背後說人壞話，有什麽鳥用？有本事你當他麵再說！”另一人反駁。

    “別以為我怕他，不想和這種人沾邊而已！”那人被反駁，臉色尷尬，卻又不甘心。

    “我嗬嗬了，自以為是的慫貨，逞口舌之能有屁用！”

    這時，林亦已經走到眾人跟前。

    見有人不識相，自行車擋了他的道，他翻了翻白眼，抬腳就是一踹。

    “讓開！”

    顧茗染來不得躲閃，自行車就被對方踢倒在地，震得她手臂發麻。

    這小子完全目中無人，繞過顧茗染，朝裏麵走去。

    見麵前站著很多人，林亦丹鳳眼微眯，朝眾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皎潔白牙。

    “喲謔，今兒什麽好日子？瞧這風和日麗的，過節哪？這麽隆重地迎接小爺？”

    “哎喲，原來是林小爺呢！”人群中，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林亦眼前，語氣冷嘲熱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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