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俊苦笑，“時時，你這是在給我出難題，本來我不是屬於江家的人，我其實真的不應該多說，而且，你舅舅如果不想讓你知道，那麽你相信我，他是為了你好。”

    他還在垂死掙紮，“雖然牧錚這個人，是有些沉默寡言，做的多，說得少，但他是真的想要對你好的。”

    “我知道。”

    “你現在這樣，其實挺好的。”秦俊沉吟片刻，由衷道：“時時，不是所有的事，一定要弄清楚才是幸福的。”

    “但誰都不想被人蒙在鼓裏當傻瓜不是嗎？”

    秦俊搖頭，“真相有時候比較殘忍，就像圍牆，你站在圍牆外的時候，你想著進去，等你真的進去了，你就會知道，你再也出不來了，到時候沒有後悔藥讓你吃。”

    時雨知道秦俊的本意是什麽。

    他也不見得是真的不能說，但他覺得，自己還是不知道的好，但任何人都是有知道真相的權利的，何況，就眼下這個情況，她認為，自己要不要去知道，都已經不是重點了，因為她處在一個被動的位置裏，現在不主動讓自己的位置轉變，到了以後，也不過就是被人牽著鼻子走的命運。

    媽媽的過去是不堪的嗎？

    如果真的是不堪的，那也是自己的媽媽，江家為什麽一直都不願意承認她們母女？

    秦海為什麽又那樣？

    包括謝希，當年也一直都是不屑自己的。

    其實過去種種，都在給自己提示，她不能繼續這樣坐以待斃。

    這輩子活到現在，她似乎都沒為自己刻意去爭取過什麽，除了孟祁然，是一個陰錯陽差的爭取結果。

    那麽現在，也應該是搞清楚一些陳年往事。

    “秦大哥，如果你不願意說，我不會逼你，但我一定是會弄清楚的，用我自己的方法。”

    可能是她的眼神如此的執著，讓秦俊心裏有些不上不下的，這丫頭不知道又用什麽奇奇怪怪的方法？

    罷了，有些事，她的確是有知情權。

    秦俊沉吟片刻，終於還是開口：“我知道的不是很多。”

    時雨心頭微微一喜，果然以退為進的方法是最好的，“沒有關係，你知道什麽都可以告訴我。”

    秦俊一臉無奈，可那無奈的表情之中，卻分明是有著幾分寵溺。

    他說：“我就知道，你媽媽，當年有參與過一個警方的行動，應該是作為臥底的身份，她其實本來是沒任何的經驗的，而且這種臥底的行為，也都是保密的，不過當時的情況應該也是有些特殊，她也不能完全算是臥底，就大概是幫著警方這邊，找一下線索吧。我知道的就是這些，她會這麽做，和江家有點關係。”

    時雨心頭一驚，完全就是出乎意料的結果。

    她想過很多，媽媽當年仗著美貌，周旋在男人之間。

    或者是，破壞別人的家庭？

    這些都是最惡劣的揣測。

    可這段時間，自己聽到的時念，的確算不上是多好的名聲。

    卻是不想，現在從秦俊的嘴裏說出來，那段陳年往事，媽媽竟然還有過做臥底的經曆？

    她心頭猛地一顫，忽然就意識到了什麽——

    所以當時，媽媽去世的時候，她是屍體都沒見著，後來是匆匆下葬。

    那時候她還算小，一時完全就是懵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如何去走，隻是被人推著往前走。

    怪不得，舅舅有時候總會說，對不起自己之類的。

    難道是因為舅舅的關係？

    時雨不是一個太過擅長把表情掩藏的人，所以秦俊很容易就讀出來，她現在在想什麽，他笑了笑，說：“和你舅舅沒什麽關係，你別瞎想。”

    時雨看了他一眼。

    秦俊歎息，道：“這些我不應該說的，當年你媽媽要做這事，你舅舅是攔著的，但她態度很堅定。”

    “她…去世是因為這個關係嗎？”

    “這個我真的不清楚。”秦俊說：“其實，你舅舅知道的也不算特別多，我這些…也是一次偶然的機會，從一則檔案上翻到的，知道的人不是很多。時時，這些話，我是不可以隨便告訴你的，但現在還是說了，我不是站在一個執法者的角度，而是站在你…秦大哥的身份上，給你透露的。你不要多想，我隻是希望你能明白，你媽媽不是一個壞人，就像你，你也是一個號女孩兒。”

    他說著，大概還是有些克製不住，伸手，輕輕揉了揉時雨的頭發。

    動作溫柔，眼神亦是。

    門口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秦俊來不及收手。

    時雨臉上的表情也還是有些遊離。

    男人的手掌還貼在女孩兒的頭頂。

    這一幕，就正好是落在了孟祁然的眼底。

    他手裏還拎著時雨要吃的粥，臉上的表情已是相當勉強。

    秦俊站起身來，也一並收起了自己的手，他這人，其實一直也都是進退有度的人，這個時候，也知道自己差不多可以走了。

    笑著說：“時時，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有事你聯係我。”

    大概也知道，孟祁然不待見自己。

    所以秦俊隻對孟祁然微微頷首，隨後直接離開。

    時雨還處於剛剛得知的一些事情之中，回不過神來。

    見到孟祁然，情緒也是淡淡的。

    這對孟祁然來說，無疑更是“沉痛一擊”。

    她把自己支開，卻在醫院病房裏，和秦俊親親我我的？

    他竟然還摸了她的頭發？

    孟祁然胸口一陣翻江倒海，都是酸味。

    眼神幽暗，因為時雨還沒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更是讓他有些惱火。

    他走過去，把手裏的東西放在了床頭櫃上，還有些幼稚故意發出了點聲響。

    結果時雨隻看了他一眼，“你回來了？我現在不是很餓，我……”

    “你剛不是喊著餓了？”

    時雨說：“現在不是很想吃，不然一會兒再吃吧。”

    孟祁然薄唇緊抿著：“你故意支開我？就為了見那個秦俊？”

    時雨，“……”

    這個時候，她要還是不能聽出來，他話裏帶著怒氣，那她就真的有點問題了。

    時雨嘴角微微一抽，再看看孟祁然那張黑壓壓的俊臉，忽然心頭都跟著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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