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波斯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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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翹一路上都蔫蔫的, 加上初春湖麵冰寒, 她一整日都是窩在船艙裏睡著。
花木暖則在另一艘船上, 據說是徹底得罪了梁時, 以至於就算是回京,依舊會被禁足。
其實, 楚翹對江南有一種剪不斷的情緒, 她看的話本子太多,時常會幻想江南煙雨下的有情人兩兩相望的癡纏。若是同撐一把油紙傘, 畫麵更是美妙不可言喻。
她腦中的幻想太過豐富, 很多時候都是活在了自己幻境裏, 故此在外人看來, 她總是有點與眾不同。
但,眼下她看著江南美景, 隻覺悲傷突增,除卻心口嚴重不適之外,還有淡淡的愁思無法可解。
到了晚上,梁時依舊隻是從背後抱著她,好像大婚之後, 他一直都是這樣, 不曾越雷池半步。
最近就連牽小手的次數都少了, 楚翹心中極為不悅。
船艙不大, 與來時的官船不太一樣。
終有一日, 楚翹憋不住了, 到了夜間, 她靜聽外麵水聲,想入非非,甚至於還想起了話本子上所講的替身。
梁時莫不是將她當做是張氏的替身了?所以,隻是留著她在身邊,但沒有真正動情過?
思及此,楚翹趁著梁時沒注意,猛然間轉過身來,她身段玲瓏,靈活的像隻小狐狸,梁時注意到時,她已經麵對著梁時,雙手揪住了梁時的衣襟,睜著大眼看著他。
有梁時在側,每天晚上睡覺倒是一種享受,沒有火爐子也絲毫不會覺得冷,但楚翹心頭有事,她並沒有覺的有多舒坦。
梁時低垂眼眸看著她,啞聲道:“睡吧,再有兩日就要入京了。”
楚翹蹙著小眉頭,索性就問:“梁時,你心悅我麽?”
梁時知道她被癡情蠱折騰的夠嗆,他也很不好受,這樣的磋磨,他已經如同架在烤架上烤火,“心悅。”
他答的幹脆利落,毫無贅言。
這也是他最真實的心事,他沒有太多的甜言蜜語,他隻有漫長的餘生陪伴可以給她。
楚翹很顯然覺得還不足夠,她看的那些話本子上的男角兒可會說話了。
楚翹一張嘴,就咬上了梁時的下巴,她用了八分的力道,直至唇間嚐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才停下,又問:“那我與張氏.....你最喜歡哪一個?若是張氏還活著,你.....你是不是還要將我休了?”
梁時一愣,終於明白了她這些日子情緒不穩的緣故了。
癡情蠱果真是害人不淺,將他的傻姑娘折磨成醋壇子了,梁時笑了,胸膛起伏不定,“嗬嗬嗬,別鬧了,我心裏隻有你,以前是,現在是,今後也是,你滿意了?”
很顯然,楚翹不滿意。
她自己的虛榮心得到了一點點的補償,但.....梁時如何能忘記了原配妻子?他也太無情了吧!
楚翹內心很清楚,她已經變成了一個矯情的女子,可她根本控製不住,也不知道為什麽,近日總是會胡思亂想。
心口的憋悶似乎已經好受了一些,但並沒有根除,楚翹的手撓了撓梁時的脖頸,深情嚴肅的告訴他,“梁時,我想給你生娃娃,我也生三個好不好?三胞胎?”
胡鬧!張氏就是因為雙生子而血崩而死!
她這副小身板能安然生下一胎,梁時便會感謝上蒼了。
思及此,梁時甚至有些後怕,他隻盼楚翹這次沒有懷上,梁時蹙了眉,神色凝重。
這個表情落入了楚翹的眼中,她黯然失色了,喃喃道:“你果然還是不喜歡我的,所以才不想讓我給你生娃娃.......”
梁時還能說什麽呢?按著她眼下的情形,怕是恨不能自己爬上要求生孩子吧?
梁時微微一歎,大掌輕撫上了楚翹...的後背,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不急,你還小,過幾年也不遲。”
楚翹半信半疑,但她眼下就是念著梁時,待在他身邊,她沒有理由不占便宜,遂用唇附了上去,含.住了梁時的唇,好一番啃食。
梁時一掌撐住了她欲要爬上來的身子,將兩人之間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
見梁時俊臉微紅,呼吸已經開始急促,楚翹這才滿意的嘖嘖嘴,“我親你了。”好像是在宣誓主權。
梁時身子僵硬,長吸一口氣之後,應了一下,“嗯。”
楚翹滿意了,又道:“那生娃娃的事,不要耽擱了,要盡快的,母親也是這麽說的。”
梁時:“.......好,回去.....盡快。”
接下來每天晚上,楚翹都會親好一會才滿意。
梁時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沮喪。
*
兩日後,梁府。
一大早,老管家就帶著闔府上下的下人站在恒順胡同外麵候著了,見著梁時與楚翹下了馬車。
由老管家起頭,一眾人高喝道:“大人,夫人,您二位回來了!”似乎很激動。
楚翹對著眾人揮揮手,因著這幾晚都能纏著梁時親熱一會,楚翹此刻還算愉悅,加之梁時牽著她的手,讓她更加雀躍。
楚遠就站在府門外看著一幕,唇角有些微微抽動,再看楚翹被養的麵色紅潤,身段婀娜,楚遠法子內心的幽幽長歎了一聲。
這是他養大的翹翹啊!還是被人給叼走了。
楚遠瞧著麵色岸然的梁時,就氣不打一處來,若是他自己沒有察覺,恐怕梁時打算一輩子都隱瞞下去了。
府上如舊,楚翹從杭州城帶了不少禮物回來,楚梁兩家都有份,她還給楚遠帶了一把折扇,上麵畫的美人撫琴圖,她覺得很適合她二哥。
楚遠來到梁府做客,一口一聲“五妹妹”的喚著,恨不能讓所有人都知道梁夫人如今是他楚遠的妹子。
楚遠還沒來得及問問情況,梁時卻道:“楚二你先回去,我還有事在身,無暇與你詳談。”
楚遠:“........”
楚遠與梁時自幼就在一塊,根本不顧他是否高興,道:“梁時,你帶著我妹妹離開了這麽久,我還不能過來看看了!我可告訴你,你.....你不準欺她!還有,波斯來了使臣,聽說是調香大師,已經向朝廷下了戰書,蕭王爺他舉薦了翹翹。”
楚翹現在的身份是顏如玉,而顏家那次大火之後已經所剩無幾,顏氏後人沒有幾個成氣候的。
蕭湛此番舉薦楚翹,第一合乎情理,這第二恐怕還有其他緣由。
梁時突然擰眉,但並沒有說什麽。這時,周公被如影請了過來,梁時方道:“請夫人過來把脈。”
楚遠正品著一口滾燙的熱茶,聞言愣是被自己給嗆到了。
好端端的把什麽脈?
他是個風月場上的高手,很多時候不用旁人提醒,他就能猜到一二了,如影退下之後,楚遠結結巴巴道:“梁時,你給我老實交代,你說你是不是已經.....已經.......”
梁時神色冷淡的看著他,他和翹翹之間的事,與旁人有何幹係?
楚遠顯然幹涉的太多了!
梁時有意打擊他,“恭喜你,可能要當娘舅了。”
果然是這樣!
楚遠捂著胸口,半晌沒說話,直至楚翹訕訕來遲,楚遠還沉著一張臉,甚是憋屈。
這時候的楚翹看著梁時的眼神都是曖昧熱切的,她乖乖的跟著跟著梁時去了內間,然後又讓周公把脈。
其實,梁時除卻擔心楚翹會有孕之外,他還懷疑癡情蠱會對楚翹的身子造成影響。
周公...反複查看之後,方道:“......奇怪,夫人的身子應該無礙,並沒有哪裏不妥,但......老朽也不能篤定,若不過幾日再來看看?”
梁時一直在留意著,他自是知道楚翹已經兩個月沒有來癸水了,這意味什麽,梁時也很慎重。
他們之間若是有了骨血,這世上就再無任何事能拆散他和她了。
屆時,他肯定要將實情都告訴她。
梁時欲言又止,隻好先命人送了周公回去。
這廂,楚翹還不想跟梁時分開,她兩輩子都沒經曆過男女情.愛,如今中了癡情蠱,正當深情不渝時,自是不願意與心上人分開,她拉著梁時的右手小指,左右晃了晃,樣子乖張,“梁時,我知道自己患了什麽病了。”
梁時大約猜到她要說什麽,他的姑娘比尋常女子都要熱情大膽,梁時故作不知,深沉道:“什麽病?方才周老先生也說你無恙。”
楚翹挑了挑鳳眸,“我這是心病,周老先生醫不了的。”
梁閣老沒憋住,又尬咳了兩聲,之後牽著楚翹出去,對她道:“我與楚二還有話要說,你先回院,我晚些去看你。”
楚翹點了點頭,深閨後宅的日子,她其實很不喜歡,人會憋壞的。
楚遠看著楚翹與梁時如膠似漆,隻能幹巴巴的站在外麵等著。
待楚翹一離開,楚遠激動的抓住了梁時的雙肩,“怎麽樣?到底有沒有?”
梁時也很想知道!
但就連周公暫時都看不出來,恐怕宮裏的禦醫也無法子,他道:“且等幾日吧。”
楚遠有些失望,但與此同時也大大鬆了口氣,心緒十分矛盾。
*
尚未至黃昏,炎帝身邊的司禮間太監親自登門了梁府,見著梁時恭敬道:“梁大人,今日宮中設宴,另有波斯使臣出席,皇上的意思是讓梁大人也攜夫人一道入宮赴宴。”
波斯已經下了戰書,加之蕭湛的舉薦,楚翹是免不了這一回了。
梁時應下,“本官知道了,多謝公公。”
楚翹以最快的消息獲知了自己要入宮的事,而且她還聽說了她即將與波斯使臣鬥香,這無疑......很刺激!
梁時去後院接她時,楚翹已經打扮好了,她雖喜歡華貴的東西,但配著她的臉,卻依舊顯得清秀靈動,還像個沒開.苞的小姑娘。
梁時知道,他的姑娘不管變成了什麽樣,都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
除卻梁時與楚翹之外,國公爺夫婦,楚遠等人也在應邀之列。
入宮後,楚翹便去了女席處,有楚家的女眷在,楚翹並不覺得孤單,還跟楚夫人等人說起了在杭州府的趣事。
楚夫人一直溫和的看著她不停的說話,之後才道:“如玉,我聽聞你馬上就要與波斯使臣鬥香了,你可害怕?”
楚翹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她此前聽說了消息,隻覺得有趣,聞言後思考了一下,“我會盡力的,不會梁家和楚家丟臉。”
楚夫人又笑了,“好!好!就喜歡你這丫頭的熱切勁。”
宮宴設在大殿之內,宮人陸陸續續上好了酒菜,楚翹上輩子已經見過波斯人,知道他們長的和天.朝的人不太一樣,眼眸格外的深邃,女子的身段也是極好的。
這時,炎帝落座,有司禮間太監唱禮,宮宴正式拉開了序幕。
宮宴上,歌舞是必不可少的。
一陣不同於中原聲樂的樂聲響起,緊接著還有銀鈴的響聲傳來。
很快,眾人就見一帶著秋香色麵紗,長發及腳踝,露出了小腹的婀娜女子赤著足一路來到了宮宴中間。
天.朝民風算不得開化,女子別說是露出肚臍了,夏日裏脖頸都不敢露半分。
很顯...然,波斯美人的出現引得眾人一陣納罕,但同時也有人驚豔了。
這美人身段玲瓏,當真是前凸後翹,而且因著所穿衣物恰好將玲瓏的身段襯托無餘,就顯得胸口更加飽.滿.豐.腴,翹.挺的臀.部因著她的舞動更是惹人遐想。
楚夫人燥得慌,低下了頭,她拉了拉楚翹,示意她別看了。
但這個時候的楚翹卻是全神貫注,她不是在看波斯美人,而是盯著梁時。
在場的官員,包括了炎帝在內,都是雙目直勾勾的盯著美人,不可謂不熱切。
梁時端坐著,眉目清淡,他的視線落在了桌案前,時不時吃幾口菜或者喝著茶,還不曾看過波斯美人。
楚翹還算滿意他這般自覺的態度,但同時又不放心,生怕梁時會忍不住偷窺。
仿佛隻要梁時看了波斯美人一眼,她楚翹就要帶綠帽子了。
波斯美人扭好了好半天才停下,直至聲樂也停息,楚翹這才鬆了口氣。
這時,炎帝朗聲大笑了幾聲,讚道:“朕久聞波斯歌舞絕妙,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
群臣開始附和,能不絕妙麽?該露的都露了,這可比京城最出名的秦樓楚館裏的名伶還要風情百倍,這種情調是銀錢都買不來的。
況且,這位波斯美人通體散發著奇香,隨著她的舞動,香氣縈繞整座大殿。
這種香味還不同於尋常的花香,像是多種花卉融合在一塊,但又似乎並不是常見的花卉,大殿中的官員,甚至連太監在內也沉入一陣眼迷昏眩之中,皆是眼神迷離,隱約之中還有一些渙散之態。
這時,蕭湛醇厚的嗓音在大殿內響起,“久聞顏家三代之前的香料曾風靡一時,既然梁夫人是顏家女,不知梁大人以為,是波斯使臣所用香料奇異?還是梁夫人更勝一籌?”
梁時是端坐著的,筆挺偉岸,他隻是從容的微微抬眸,與蕭湛對視之時,眸光隱露一抹挑釁。
之後,梁時又看向了他的傻姑娘,清朗的聲音在大殿內回蕩,“下官不懂香,但內人在下官心目中是無人可及了。”
轟!
梁時的聲音本就獨特,磁性的不像是凡人所有,他一身月白色錦袍,青玉冠束發,清俊的眉宇之間都是一個大男兒所能付諸的所有情意。
而對麵那個清媚嬌妍的小婦人,也毫無保留的含情脈脈的看著他。
二人兩兩相望,仿佛周遭一切都成了虛設。
眾人:“.........”能不能不要這樣眉來眼去?!儀態!注意儀態!
嚴首輔的位置就在梁時的一側,這次江南一事對他影響甚大,就連他的兒子現如今還在大理寺候審。嚴家就快到如履薄冰的地步。
此番,蕭湛對梁時發難,他正要看好戲,沒想到梁時會來這一出!
嚴肅一點不行麽?這是朝堂爾虞我詐啊,不是談情說愛,風花雪月的地方!
大殿內出現一刻詭譎的安靜之後,炎帝帶頭笑了笑,之後群臣也開始熙熙攘攘的笑了起來。
有些大臣以為自己很機智,心道:梁大人太厲害了,一招四兩撥千斤,不僅輕鬆應付了攝政王,更是保住了天.朝與波斯的顏麵。
若是說天.朝的香料更勝一籌,波斯使臣肯定不依。
可一個內閣大臣,又如何能誇讚波斯香料勝過天.朝呢?!
妙!簡直太妙了!
梁時的俊美是舉朝皆知的,朝廷但凡有外使來京,閣內都會將梁時推出去,他簡直就是天.朝的門麵。
蕭湛腮幫子鼓動,在看到楚翹眸光含情的看著梁時,他心頭猛然間像被什麽重物所擊,已經說不出是何滋味。
波斯使臣都能聽得懂漢文,那美人不由自主的被梁時所吸引。
...
人都喜歡有挑戰性的事物,見梁時俊美非凡,又對她視而不見,美人當場蹙了眉,但看到了女席上坐著的女子時,她又是微微一愣。
的確是個惹眼的女子!
波斯美人美眸一轉,盈盈笑了出來,“這位就是梁大人了?不知貴夫人是師出何門?”
楚翹很不喜歡看到波斯美人對梁時這樣蘇裏蘇氣的說話,尤其這美人還衣著寸縷。她當即瞪了梁時一眼。
梁時知道小妻子情緒頗大,如今又被癡情蠱煎熬,他定是半分也不敢造次了,從頭到尾都不曾看過波斯美人一眼,他糾纏著楚翹的視線,笑道:“我夫人天生麗質,無師自通。”
楚翹當即就抿唇笑了笑,之後低低一言,“討厭。”這聲音比剛才波斯美人的嗓音還要蘇。
楚夫人算是見過世麵的過來人了,依舊被驚了一下,“........”這對小夫妻太不矜持了!不過倒也甚好。
梁時見女席處的楚翹露出嬌羞之色,他以拳抵唇,喉結處發出磁性低醇的笑聲。
炎帝的一張小白臉都被替自家老師害.臊了,“.......”好歹是宮宴啊,老師,給朕留點麵子啦!
嚴首輔反複思考了梁時的話,總覺得其中有詐,梁時尋常最是詭計多端,這次肯定又是一個陷阱,“.......”老夫這個時候要保持沉默,不能說話,言多必失。
眾人尬了尬,片刻之後才假裝開始交頭接耳的說了起來。
楚家人也都是麵麵相覷,以為這是梁時的策略。可隻有梁時知道,不管是怎樣的場合,隻要能哄他的姑娘高興,他都是甘之如飴,誰的麵子也不會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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