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天下江山,抵得過她一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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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經脈如在烈火中灼燒,又如在千年寒冰中淬煉,在冰火兩重天的折磨裏,他心中默默念著一個名字——唐歌……
一刻鍾後,李禊緩緩睜開了眼,此時在四周護法的季風連忙上前,聽候指令,
“宮內如何了?”
“殺隊及神策軍已經掌控住宮外,宮內有劉季述的神策右軍把持,太子被洛陽王手下大將睿雲修救走,逃向洛陽城”,
“收攏兵力,兵發洛陽!”
憑上官雲飛的本事,還不足以抵抗自己的軍隊,所以他一定會去洛陽!
“……王爺”,季風想問:當真要放棄到手可得的皇位嗎,此刻全長安城均在主子的控製下,隻要主子登高一呼,劉季述一屆無根之身自然不足畏懼,然而……
在季風沉而不語的憂思中,李禊隻說了一句話:“天下江山,皇權帝位,抵不過她一個真心的笑容,”
而後利索轉身,大步前行,玄紫衣袍在夕陽下烈烈飛舞,棱角分明的輪廓越發顯得俊朗偉岸,身形在地上投下修長的陰影,卻無人敢上前遮擋,
世間男兒,多數是拿得起放不下的,過慣了手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的日子,便容易忘卻曾經的真心,在權利誘惑之前迷失了自己的本性,當愛情與事業麵臨衝突時,便會自我安慰女人如衣服,事業有成就自然有更加精美的服裝來搭配自己,
沒有人能真正抵擋登高一呼的誘惑,然李禊做到了,不是因為他不想做那第一人,而是因為在江山與美人之間,他選擇的是後者,
季風此刻望著自己的主子,竟有一瞬間的失神,震驚於主子放棄江山時的輕描淡寫,震驚於主子對王妃的重視,同時亦震驚於此刻自己對主子做出決斷時竟是支持的?!
季風笑了,此刻的他好像明白自己的內心了,因為,沒有什麽能比的上自家王爺麵上真正的笑容重要,
皇位?
主子想要,再奪回來就是了,
殺隊,從來不懼麻煩事兒!
“王爺,屬下已經派季霖季雨前去營救王妃,兩人沿途應會留下記號!”
“……嗯”聲音已遠去,可見腳步之焦急,
兩人消失後,原本早已‘死去’的焰姬卻突然嗆咳了一聲,而後緩緩抬眸,艱難的支起自己的身體,想著皇城的方向走去。
——我是第一卷即將結束的分割線——
皇城,少陽院,
正中央鐵門被一道鐵湯澆築封死,將一道道淒慘的求救聲阻隔在門內,此刻正門前一列軍隊麵無表情的站在門外,對圍困在裏邊的昭宗的怒喊聲恍若未聞,火把照亮了整個上空,
軍隊正前方,劉季述微笑攏手,笑眯眯的聽著旁邊的大太監王仲讀著旨意,而白日裏在圜丘已被血腥鎮住的官員此刻均被‘請’到哦這裏,聽著那大逆不道的言語,均兩股顫顫: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朕自登基以來,未有建樹,易聽信讒言,肆意胡鬧,朕慚愧甚之,於今日幡然悔悟,將皇位傳於太子,願於少陽院反思終老……”
“劉狗,你狼子野心,竟敢囚禁聖上,你這是犯上作亂,犯上作亂……”一名官員從人群中衝了出來,指著劉季述大罵,
還未說完,便被一名神策左軍侍衛一刀斬下,鮮血飆升,灑在地麵上,劃了一個‘一’字,
腥紅灼熱的血液從他身下流淌,漸漸匯成一道溪流,
劉中尉染著淡紫胭脂的眼尾輕輕一挑,輕笑道:“下官所做之事果然不為所有人理解,那麽隻好讓部分人理解下官罷了,今日諸位大人若能‘理解’下官,遵著旨意,那麽明日官升一級,高枕無憂,否則”他隨手指著地下一灘血,“便化作這一堆白骨,全家……滅族”眾官員心下不禁打了個寒顫,一些膽小怕死的官員紛紛低聲道:“劉中尉高風亮節,聖上躬人自省,下官願效犬馬之勞”
有一些忠貞不二的臣子抵死不從,自刎以示清白,
一些武官奪了身旁士兵的武器,打算誅殺亂臣賊子,卻被亂箭射殺,
那夜,整座長安城陷入了永暗逢魔時刻,查抄,滅口,射殺,鮮血染透了少陽院周邊泥土,
風起刮紅土,驚寒世人心。
此後幾日,劉季述在長安城內外大開殺戒,忠臣良將慘遭屠戮,無辜百姓流離失所,戰火四處,直接導致唐王朝的衰落,各地節度使紛紛起兵,打著‘救帝’的稱號,豎起反叛的旗幟!為李禊攻回長安打下基礎,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且說劉中尉屠盡‘敵人’之後,便得到快馬加鞭趕回的冷羅的消息,洛陽王已死,上官雲修取代其人,與上官雲飛合謀,成功的截殺了崔胤等人,
劉中尉聽此,淡紫胭脂暈染的眼角挑起滿意的笑容,他垂眸看著單膝跪地的冷羅,輕笑道:“本中尉果然沒有信錯你,若是千緣那小家夥能有你這種覺悟,想必早已為本中尉重用了”
語氣裏帶著淡淡的奇異的寵溺,
冷羅垂首,並不說話,
劉季述帶著黃金甲套的手指輕輕捏了一個精致玲瓏顏色血紅的金絲南棗放入口中,淡淡道:“哦,對了,那小家夥現在在哪兒呢,沒了本中尉的忘憂香,他身上的毒該發作了吧”
話剛說完,便看見室內燭火一暗一明,而門口,不知何時一身紅衣的玉千緣斜倚門框,抱臂胸前,狐狸眼中一貫的肆意風流已經消失,隻剩下令人懼怕的寒意,
冷羅早在之前便起身,成戒備的姿態站在劉季述身旁,而劉季述,則輕輕敲擊著身旁案桌,發出‘奪奪’的聲響,而毒蛇般犀利的目光卻將四周以一種刁鑽的角度掃過一遍,
就在方才,他突然感覺不到四周暗衛的氣息,而玉千緣的出現亦沒有被自己察覺,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你來了?”一室靜謐裏,劉季述的聲線如毒蛇芯子般散發著幽幽寒意,
“嗯,我來了,所以,你可以走了”
“哦?”
“這位子想必你坐了這麽久,想來也是累了,換我如何?”
“哦?”劉季述嘴角的笑意像是刻上去的,有規律敲打的手指也停了下來,一隻手輕輕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陰聲道:“小家夥,敢說出此話,你莫不是以為我對你‘寵愛’太過,不忍對你下手,嗯?”
‘寵愛’兩個字入耳,玉千緣身周氣氛驟冷,眼底黑潮洶湧,一身紅衣無風自動,劉季述見此,卻陰笑出聲:“果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不管怎麽調教,到頭來終究會反咬一口,冷羅,這次,本中尉可不會給你麵子了”,
冷羅八風不動的麵容上眉宇緊蹙,顯然不理解為何玉千緣會如此明目張膽的反抗,能讓他這樣大膽的原因隻有兩個:要麽是他想拚死一搏,要麽他便是已經完全解除禁止,
拚死一搏?忘憂香燃起,陰陽蠱便會互相感應,屆時他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所以,隻能是他的體內早已沒有陰陽蠱?!
而此刻,劉季述點燃的忘憂香亦證明了冷羅的猜想,嫋嫋香氣飄散在空中,而玉千緣卻依舊那副高傲肆意的姿態站在門口,
劉季述細長的眼睛眯起,冷冷的盯著他:“你好本事,竟然解了我的陰陽蠱”
“所以我說,你可以安息了,”玉千緣冷笑一聲,衣袖鼓起,下一刻一股真氣迅猛竄出,直奔向上首劉季述位置,
‘轟隆’一聲,隻見原本劉季述坐著的地方現出一個大坑,而其人早已被冷羅帶到一旁,
玉千緣一身筋骨體魄,百年難得一見,且自小又經曆過煉獄般的磨煉,武功出神入化,若不是長大後容貌過盛,被自己看中,通過陰陽蠱控製他,將其納為床榻入幕之賓,他早已達到天下武功第一人的地步,
隻可惜,即便他功力未至巔峰,擺脫了陰陽蠱的他,是絕對不會將自己和冷羅放在眼裏!
劉季述站在冷羅身後,陰沉的目光緊緊盯著前方,忽而笑出聲,“小家夥,若是在床榻上,你也這般有力該有多好,嗯?”
“嗬!”玉千緣狐狸眼瞬間泛起猩紅殺意,雙手聚攏真氣,漸漸匯成一道火紅長劍,一瞬間擴大數十倍,
他雙手擎‘劍’,冷冷盯著擋在劉季述麵前的冷羅,聲線輕渺,“你當真執迷不悟?”
冷羅亦靜靜回視:“救命之恩,唯以命相還!”
玉千緣輕笑一聲,帶著濃濃的嘲諷,“救命?迂腐!”
巨型火劍當頭劈下,整個屋子都震了三震,沒有陰陽蠱控製的玉千緣,終於爆發出他原本的實力,霎時間塵土喧騰,萬千家具都化作塵埃一粒,漆紅的柱子終究抵抗不住這般強烈的真氣,從內到外一點點化為齏粉,
玉千緣似是魔化般,眼眸裏泛著紅色的光芒,緊緊盯著室內不斷閃爍的兩人,一刀刀砍下,宛如貓捉老鼠般,眼見兩人拚命的逃脫,
最終,在一個角落裏,玉千緣瞅準機會,腳尖旋轉出一個五角星陣,同時紅刀劈斷一根紅柱,巨大的真氣如風鼓蕩,冷羅和劉季述終究不敵,被狠狠的彈向兩邊,
‘咣當’一聲,巨大的紅石楠木八棱方桌整個的砸在冷羅身上,直砸的他口腔鮮血四溢,再也沒有半分起身的氣力,
而不遠處,玉千緣慢慢走到癱倒在地的劉季述身前,右手輕輕一劃,便聽見劉季述一聲慘叫,
他竟是將其四肢筋脈給挑斷!
“咳咳……”望著一臉殺氣的玉千緣,劉季述低聲陰笑道:“小家夥,這些年在外果然武功精進了不少,難怪近幾次本中尉發現你的腰力那般的好,嘖嘖,真是銷魂……嗚!”
頸動脈被玉千緣劃出一道口子,鮮血如噴泉一般湧出,
“哈哈哈,”聲音如破敗的鼓風機般,直到自己大限已盡,劉季述語氣帶著濃濃的興奮,“你以為你殺了本中尉便可以擺脫……曾頂著這樣妖精般的臉孔……在本中尉身下主動迎合承歡供我發泄的過去?嗬嗬,本中尉在黃泉底下,等著你的……侍奉……呃,”還未說完便兩眼一翻咽氣而絕,
玉千緣青筋畢露的手狠狠舉著手中長劍,不出聲卻帶著無比悲憤瘋狂的力量亂砍著劉季述的屍身,室內隻能聽見砍骨剁肉的聲音,直到將其剁成一塊塊肉泥,
臉上濺著溫熱的血液,目光泛著洶湧的黑潮,盯著地上那攤碎肉良久,玉千緣淒慘一笑,喉中腥甜再也壓製不住——終於,殺了這毀了自己一生的惡魔,
微微踉蹌片刻,借長劍勉力支住自己的身體,對地上的冷羅淡淡開口道:“我不會殺你,但你的下半輩子,隻能在黑暗中渡過,至於他,”他指著地上身體已是碎肉頭顱卻保存完好的劉季述,“將是我掩藏身份最好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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