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白慕看向周嘉的眼，多了幾分仇視與敵意：“你來這裏做什麽？如果你想傷害墨菲，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周嘉抿嘴一笑：“好大的口氣。是仗著楚煜給你撐腰麽？”

    白慕不動聲色地看著周嘉，已經習慣了她的嘲諷和嫉恨，她知道如果自己接話下去，周嘉定會想盡辦法激怒自己。而置之不理，她便也會覺得索然無味，不再繼續。

    不出白慕所料，周嘉見她這般模樣，覺得無趣，便又轉了話頭“你不必那麽緊張，我來，不過是看場好戲而已。白慕這隻是個開始……”

    看著周嘉唇邊綻放出的陰詭笑容，白慕忽然有了不詳的預感。

    正欲開口的瞬間，她卻見眼前一切都飄忽起來，天地旋動，幾乎站立不穩。

    眼前的光線也逐漸變淡，帳篷中的一切看不清晰，緩緩被黑暗籠罩。

    驚慌間，白慕想伸手扶住什麽穩住身體，卻察覺到掌心一暖，一個熟悉的聲音在白慕耳邊響起，而這聲音仿佛是一根繩索，瞬間就將她從黑暗中帶離。

    “白慕。”

    隨著一聲低喚，白慕的視線變得清晰。然而讓她驚訝的是自己並不在帳篷中，而是靠在車座上，楚煜打開車門，俯身握住她的指尖，正滿臉焦灼的看著她。

    “我……”白慕想說些什麽，卻忽然想到了什麽急急朝著副駕駛看去。

    黃寶石項鏈還安靜躺在座位上，利特的消失仿佛還是前一秒的事。

    那麽之後呢……？白慕不寒而栗，利特離開之後，她分明開車去了馬戲團，看見了墨菲散落在衣箱上，寫滿楚煜名字的紙片。還見到了周嘉，她說這隻是個開始。難道這一切都是夢？

    “楚先生……你怎麽會……”白慕記得楚煜分明說有事纏身，為何又會出現在這裏。

    見白慕回過神，楚煜驀然鬆了一口氣“察覺到你的氣息不對，所以來看看。發生什麽事了？”

    看著楚煜關切的眼神，白慕覺得再無隱瞞的必要，於是開口問道“楚先生還記得二十多年前沒能得到骨魂的那個人麽？”

    “陸秋玉？”白慕話音剛落，楚煜竟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她怎麽了？”

    白慕怔怔看著楚煜，淚水竟不由自主的湧上“陸秋玉，是我的母親……”

    “什麽？”楚煜顯然沒有料到與白慕竟會有這樣的緣分糾葛“錦繡沒說過陸秋玉的孩子還活著……”

    說到這兒，楚煜也似明白了什麽，咬牙恨恨“她竟然瞞著我！”

    “不……”白慕搖搖頭“我猜她或許也不知道我還活著。母親發生意外的時候，利特在場。他吸幹了她的血，當然，以此作為交換，他答應保全我。如果告訴楚先生或者錦繡，我還活著，隻怕你們還要繼續在我身上耗費精力，找出我母親身上的未解之謎吧……”

    楚煜愣了愣，竟不知如何開口回答。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可是如果從他的口中說出那個“是”字，他怕白慕會毅然決然地從他身邊逃離。

    “回去吧……”楚煜緩緩說道“有什麽話回去慢慢說……”

    白慕歎了一口氣，將座位上的項鏈握在手中，略有些猶疑的試探“墨菲的首秀開始了麽？”

    楚煜抬手看了看表“現在去也是錯過，明天再來。”

    白慕沒有作聲，隻是點點頭。

    那段時間裏發生的事，不知是真實還是幻覺。但她也沒有要向楚煜求證的意願，畢竟讓她的命運卷入這是非漩渦中的人，歸根結底，還是楚煜……

    與此同時，墨菲站在John的帳篷裏，看著他一臉諂媚的笑。

    “墨菲，今天的演出太精彩了！”John滿臉堆笑，笑紋擠在一處，看著讓人生厭。

    墨菲嫌棄地撇撇嘴，躲開了John伸過來的雙手“我說過的吧……隻要相信我，我會創造一個旁人無法超越的傳奇。”

    John忙不迭地點點頭“沒錯沒錯。墨菲，以後就看你的了。我沒有看錯你，你的確能夠成為我的驕傲。”

    思緒翻湧，墨菲依然清晰的記得John是如何在她窮途末路的時候伸出了手，邀她成為他的驕傲。

    可是這麽些年，她努力過，拚命過，卻始終沒有得到過John的青睞，以至於當這天真正來臨時，等待了太久的她，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那份心境。沒有了希冀，也沒有了欣喜。有的竟然是淺淡的厭棄。

    微微頷首，墨菲朝著John露出一個明媚的笑意“這件事，讓我再想想……”

    一刹那，John臉上的表情便凝固，他沒有料到墨菲會說出這樣的話，早知道墨菲如此優秀，他也不會因為Monica而刻意打壓她那麽久。眼下這種情況，如果墨菲再一走了之，他一下就失去了兩棵搖錢樹。

    一想到這兒，John便渾身發顫，強撐出幾分笑，他對著墨菲說道“當年可是我出麵救了你，在這緊要關頭，難道你要棄我而去？”

    “我當然不會忘記。”墨菲淡淡一笑“隻是現在的我有了自己的想法，也有了更想去做的事，所以，容我好好考慮一下……”

    說罷，墨菲輕舞著手指，轉身便離開了John的帳篷。

    站在帳篷外抽煙的Sam看到墨菲走出，便急急迎上去“他說什麽？”

    “還能有什麽？”墨菲冷嘲“當然是讓我安心做一棵搖錢樹！”

    “墨菲！”Sam忽然拽住她的手腕，迫使墨菲停下了腳步“我們離開這裏，去過想過的生活不好麽？”

    墨菲回眸看著Sam“別再白費心思了，去哪裏，那是我自己決心的事，跟你無關。現在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我覺得很滿足。”

    “墨菲！你一定要這麽高高在上麽？”Sam突然甩開墨菲的手，厲聲喝道“傲慢到底是什麽？這麽些年，你從未低頭看過我一眼！無論我為你做什麽事，都換不來你分毫的關心，即便是殺了Monica……”

    “閉上你的嘴！”墨菲厲聲打斷了Sam。很快她壓低聲音“無論你做什麽，那都是你想做的，你要做的，別打著為了我的幌子，試圖束縛我！Sam，這麽些年，你也應該明白，無論傲慢與否，我從來……也永遠不會屬於你！”

    撇下這句話，墨菲便轉身離去，隻留下Sam站在原地，屈身成了一個悲傷的姿勢……

    楚煜駕車帶著白慕回到新茂大廈，一路上白慕都將頭靠在車窗上沉默無言。

    一回到三十二層，她便徑直躲到了房間裏，再也沒有出來。

    楚煜坐在桌前，擺弄著手中的銀色沙漏，看著那裏麵傾倒的隻剩一小部分的細沙，便知道和墨菲的這筆交易也走向了終結。

    盡管他仍然堅信自己處事的方式並無錯處，可他也清楚，在墨菲這件事上，他的確顧慮白慕太多。

    如果……如果不是墨菲有了非分之想，或許他會為了白慕放她一馬。可如今看來，即便是這個，他也無法做到了……

    想到墨菲那雙充滿了欲望的眼，楚煜眸色漸冷，他絕不會對那個女人手下留情。因為那樣做，便意味著，他給了墨菲傷害白慕的機會……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楚煜抬頭看著玻璃穹頂外逐漸暗下來的天色，不知道這個時候還有誰會到訪。

    陳叔不在，而白慕顯然沒有要出來的意思。楚煜隻得起身走上前去，打開了門。

    一個身影猛然撲上前來，迅速攬住了他的脖頸。楚煜下意識的抬手一攔，一個濕潤的吻便落在了他的掌心。

    一把推開黏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楚煜毫不客氣地斥責“你比想象中的更讓我惡心！”

    墨菲靠在門上，輕拭唇角，四下看了看便毫不在意的笑道“白慕呢？我原本以為她會是個很好的觀眾！”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白慕已經睡了，希望你不要打擾到她！”說話間，楚煜捏指催動禁術，將白慕的房間和身處之地隔絕開來。

    確保不會驚擾到白慕，楚煜才朗聲說道“別妄想用以前的事情來束縛白慕，你絕對不會如願以償！”

    墨菲聳聳肩，從口袋裏拿出兩張入場券“我沒有別的意思，明天是我在馬戲團的最後一場演出，希望你和白慕都能來……”

    說著墨菲將入場券遞了過去，見楚煜沒有要接的意思，她便轉而擱在桌上“我要離開馬戲團重新開始，無論如何，我希望得到白慕的祝福。剛才開個小小玩笑，別放在心上！”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楚煜覺得疑惑，然而墨菲卻並沒有多做停留，簡單道別後又匆匆離開。

    即便是次日同白慕坐在馬戲團帳篷中的時候，楚煜仍然不明白，昨晚墨菲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新茂。

    眼前讓人驚豔的高空表演，掀起了一輪又一輪的熱潮。

    隨著墨菲在空中那不可思議翻轉輕躍，整個帳篷裏都充斥著雷鳴般的掌聲和尖叫。

    白慕用手揪著胸口，滿心擔憂地看著穿著銀色小魚尾裙的墨菲在秋千上做著各種高難度的動作，仿若一隻靈雀在空中飛來飛去，她亦是忍不住的讚歎“墨菲她做到了……”

    秋千上的女子在做完一個翻轉後攀上另一個秋千，坐在上麵輕晃著雙腿，天真宛若幼童，可是她的視線卻始終牢牢鎖定著楚煜。

    楚煜接住那滿是情欲和挑逗的目光，卻緩緩開口，像是回應著白慕“白慕，你知道什麽才是傳奇？”

    白慕看向楚煜，繼而不解地搖搖頭。

    “傳奇之所以稱之為傳奇，就是因為它隻有一次，並且無可複製”。

    尚且不明白楚煜言語所指，白慕卻看到他的嘴角露出一個陰鷙的笑。驚慌之中，白慕急急看向高空。卻見一聲驚叫後，墨菲從散架的秋千上摔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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