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是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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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知耕臉上嚴肅的表情,稍稍緩解,他摸摸她的頭:“哥哥不會生你的氣。”
“最近外麵事多,學生遊行鬧得很亂,所以你不要出門。”
餘知安點頭“嗯”了一聲,心想,自己本來也無處可去。
餘知耕轉身欲走,臨到門口,他又對她說了一句:“那個顧家安,你以後不要再見了。”
什麽?
餘知安剛要坐下,卻突然站直了身子道:“為什麽?”
餘知耕淡淡道:“他參與遊行,襲擊警察,估計要吃牢飯了。”
近來的學生遊行,鬧得一發不可收拾,再這麽下去,很多人都會死。
“二哥哥,他……他是我的朋友。”餘知安的情緒有些激動:“哥哥,請你幫幫他。”
餘知耕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知安,你的朋友都太麻煩了,也許你不該有這樣的朋友。”
餘知安怔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原來,他在上海,而且還出了事。
…
青幫的人,死在海川幫的地界內,不管凶手是誰,海川幫都難逃牽連。如果死的是個小角色,倒也好辦,可是這一次出事的人是青幫二當家的義子,何麒麟。
此人作風彪悍,可以說是二當家的左膀右臂。
青幫和海川幫各自為界,這些年來,都是相互忌憚,稍有摩擦。然而這一次,事情似乎鬧得有點大了。
餘知耕不得不親自出麵,和青幫的二當家直接見麵。
兩人同坐一桌,舉手投足間,看似風淡雲輕,實則暗藏殺機。
“餘老爺子的性格,我們都是知道的。你們餘家門風嚴謹,底下人不該做出這等沒品的事。”
餘知耕麵前這位長者,含著三分客氣,和自己說話。
他拱拱手道:“王老,既然您這麽清楚我們的規矩,也該知道我們不會動您的人。”
“不是你們還能有誰?”
餘知耕淡淡道:“現在這種世道,任何人都有可能。”
“小子,別找借口,給我個痛快話。”
“不如這樣吧。三天之後,我給您找出真凶,活生生地交到你的手裏,隨您處置。”
“好,就三天。小子,好好行事,別砸了你父親的招牌。”
餘知耕心裏已經有數,自然不會失手。
何麒麟雖然橫屍巷口,可他身上的傷口,很是淩亂,看著並非出自一人之手。
若是真有人想要對他下手,那必定是幹淨利落的。
在餘知耕看來,行凶之人的目的,無非兩個。一來是針對何麒麟,二來是嫁禍海川幫。
又或者,他們根本沒有目的,隻是一起突發的衝突。
學生遊行持續了整整三天,鬧得租界內很不安寧。、
洋人隻會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隻會不斷施壓,讓他們自己打壓自己人。
餘知耕派人仔細去查,查到了一個最有可能是凶手的年輕學生。
這個人正是顧家安。
許是巧合,餘知耕親自去了一趟警察局的收監大牢。
空氣中彌漫著渾濁的臭味和黴味,催人嘔吐。
顧家安和他的同學們關在一起,整整一天一夜,他都沒有闔眼。
獄警恭恭敬敬地讓著餘知耕進來,故意揚聲道:“二爺,這些就是那天犯事兒的學生。您不用對他們太客氣了,這一個個的都是會咬人的主兒。”
餘知耕不聽他囉嗦下去,直接一擺手,示意他後退。
鐵柵欄內的人,紛紛站了起來。
餘知耕皺著眉頭,拿著手帕,輕輕掩住自己的口鼻,問道:“你們誰是顧家安?”
眾人聞言紛紛回頭望去。
顧家安蹲在地上,抬頭看著不遠處的陌生男人,見他穿戴不凡,年紀輕輕,心中暗暗納悶。
“顧家安是哪一個?”那獄警見他慢慢吞吞,故意揚聲喊道。
顧家安這才站起身來,朝著門口走去:“我就是。”
餘知耕深深看他一眼,繼而對著獄警道:“把人給我提出來。”
“是是是……”獄警連忙拿出鑰匙,準備開門。
顧家安見那人轉身欲走,忙問:“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餘知耕沒有回應,隻是先行去了審問室,喝著茶水,慢慢等。
如今,他是市政府的特派人員,不管去到哪裏,都是人人不敢得罪。
顧家安被強行帶了出去,再見對麵的那個年輕男人,正在悠哉品茶,心中不由湧起一陣怒火道:“你們到底想幹嘛?”
餘知耕抬眸看他一眼:“有件事問問你,你是否認識一個名叫餘知安的女孩?”
顧家安聞言臉色一變,卻是沒有馬上回答。
“這和你有什麽關係?”
他被警察關在這裏,這個男人突然提起知安,是何目的?
“這當然和我有關係,我是餘知安的哥哥,餘知耕。”
他不緊不慢地說道。
顧家安聞言大吃一驚,後背挺直,身體下意識地往後靠了靠。
“你,你有什麽事找我?”
“你們當日在街上胡鬧的時候,殺了一個人,是不是?”
“什麽?”
顧家安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捶打桌麵,抗議道:“這幫人莫名其妙地把我們關起來,現在還要誣蔑我們殺人不成?哼,你們這幫走狗,懦夫!你們天生就隻會跟在洋人的屁股後麵打轉!”
他放肆狂言,惹來巡捕房警察的一頓暴揍。
餘知耕冷眼看著,毫無阻止的意思。
顧家安跪在地上,被他們又打又踢,滿臉鮮血。
餘知耕喝完杯中的茶,方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你們都出去吧,我單獨和他說幾句話。”
此話一出,身後的隨從紛紛離開,守在門外。
顧家安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粗粗地喘著氣。
“你是不想回答的話,我就放你回去,讓你的同學來答。看看他們會不會承認?”
顧家安聞言艱難地撐起身子,想要站起來,卻又站不起來。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顧家安艱難開口。
“知不知道,這都不重要。隻要你們其中有人肯站出來承認,事情就解決了。”
顧家安抬頭看他:“原來你們想屈打成招啊?”
“事發當日,有人看到你們在和人爭執,而事情就這麽巧,和你們爭執的那個人,次日橫屍街頭。”
餘知耕細細打量顧家安一番,隻覺他的確會是妹妹喜歡的類型。
“我不知道,那個人是個醉鬼,我沒參與……”
顧家安似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餘知耕隻要瞄一下他的手,就知道他沒那個本事,那雙手太過纖長幹淨,骨節脆弱,一看就不是個練家子。而且,若是他重傷過人,那他骨節處,現在必定紅腫泛紫,出現淤血。
初見他不過幾分鍾,餘知耕就能斷定他隻是個頭腦發熱的文弱學生,毫無殺氣。
餘知耕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淩厲的視線仿佛能穿透他的身體,“如果你想離開這裏的話,那就按我說的辦。還有……如果你真的死在這裏,知安會很傷心的。”
替罪羊的位置,實在不多他一個。看在知安的份上,他願給他一條生路。
…
日子匆匆而過,轉眼間到了年末。
春節近了,可傅景琛還是忙得不可開交,北地的局勢時好時壞,軍閥混戰的局麵,並未因為節日的到來而有所緩和。
蘇餘笙能見到他的時間不多,有時是早上的匆匆一麵,有時是半夜醒來他在耳邊的一句疲倦問候,他來去匆匆,她也不願耽誤了他。
每每到了寂寞的時候,給餘知安寫信,就成為了她唯一可以解悶的事情。
信上的內容,都是些瑣碎的小事。比如吃了什麽好吃的食物,讀了什麽書,見了什麽人,等等等等。然而,就是這無數件的小事,讓蘇餘笙日漸敏感的內心,得到了些許安撫。
現在的她,真可謂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院子裏也不常去了,兩位姨娘知道她的身世之後,也不似從前那般來得勤了,隻是偶爾坐坐,還不敢多留,生怕說錯了話,辦錯了事。
實在無聊的時候,蘇餘笙會坐在藤椅上,摸著肚子,和腹中的孩子說話。
這一日她坐在窗前,曬陽光。
午後的陽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那感覺很舒服。
正在她恍恍惚惚,似睡非睡之時,一陣突兀地電話鈴聲,擾亂了她的慵懶。
翠兒不在,院外也沒人聽見。
蘇餘笙撫著肚子,緩緩起身來,拿起電話:“喂?”
“……”
“喂?你好?”
“……”
沒人說話,蘇餘笙撂下電話,微微皺眉。
是不是接線不好?
她把聽筒掛上,沒過一分鍾左右,電話又響了起來。
蘇餘笙急忙接起來:“你好,這裏是傅家。”
奇怪,還是沒有聲音……不對,其實是有聲音的。
聽筒裏麵有輕微的呼吸聲。
那頭有人!
蘇餘笙眉心一動,繼而又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麽不說話?”
呼吸聲越來越重,卻是不答。
“要麽說話,要麽不要打來。”蘇餘笙重新撂下聽筒,手指暗暗用力。
她站在原地,靜候片刻,發現電話不再響了。
是誰?
她的內心敏感又充滿警覺。
很快,翠兒從外麵回來了,搓著被寒風吹得通紅的手,看她站在桌旁發呆,忙問:“少夫人您怎麽了?您要打電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