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他就是蘇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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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夢露忙低了低頭,整了整自己的鬢發:“沒什麽,隻是近來睡得不好。”
蘇餘笙吩咐下人們給她沏杯暖暖的茶來。
白夢露根本沒心情喝茶,望著眼前冒著熱氣的茶杯,沉吟開口道:“您找我來是……”
蘇餘笙抱著女兒,輕聲道:“我想管你要些東西。”
白夢露微微一怔。
“他的東西,我希望你把他所有的東西都打包送來我這裏。”
白夢露有點聽明白了,又有點不明白。
“他的東西裏麵,也許可能有關於他下落的線索。”
安安見了生人,一直嗯嗯哼哼的,緊緊地依附在媽媽的懷裏。
蘇餘笙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他還是沒有消息,是不是?”
白夢露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她該說什麽呢?
“還是沒消息。”遲疑片刻,她也隻能說出這句話來。
蘇餘笙微微垂眸:“好厲害啊……就這樣人間蒸發了,不見了。”
白夢露聽她的語氣,有些低沉。
“夫人,請您一定想想辦法。”
聽著她懇求的語氣,蘇餘笙抿唇一笑:“我能有什麽辦法,都是景琛在想辦法。”
人是找不到了,可那個組織,還是有跡可循的。
“你把東西帶過來,有消息的話,我會通知你。”
“是。”白夢露內心無比煎熬。
“好好照顧自己。”蘇餘笙突然又對她說了一句話。
幾天不見,她像是變了一個人,再不見從前那副光彩照人的模樣。
白夢露略坐了坐,就知道自己該走了。
她起身的時候,有些遲疑,有些猶豫。
蘇餘笙可以感覺到她心事重重,而且,似乎有話要說。
肖蓓鳳特意避諱了一下,她之後下了樓,從蘇餘笙的手中接過安安,輕聲問道:“你何必要見她。”
她等消息也等了好久了。
“我隻覺得給她一點希望,讓她能好受些。”
那種漫長沒有希望的等待,是一種最苦最苦的煎熬。
蘇餘笙隻想給她一點點希望,讓她的日子好過一點罷了。
肖蓓鳳親親安安的小臉,有她在,她不擔心蘇餘笙會胡思亂想。
白夢露坐車回家,打包丈夫的東西,才發現他的東西少之又少。
衣服鞋子,都是很講究的,卻是不多。他沒有什麽收藏的喜好,東西都是夠用就好。
白夢露看著這些東西,忍不住流了眼淚。
他似乎從未把這裏當成是家,又或是,他早已經準備了,隨時隨地地離開這裏。
他一直想著離開。
白夢露把打包好的東西,吩咐司機送到傅公館,而她仍是不吃不睡,守著電話,像是守著一個希望。
家裏的下人們都很擔心,先生突然不見了,太太又病怏怏的,這個家要怎麽辦。
約莫到了黃昏時分,傅家來了電話說東西都收到了。
白夢露隻給自己留了一樣,那就是蘇鎮天的懷表。
她把懷表貼在耳邊,聽著它的聲音,耳邊回想起沈清說的話。
蘇鎮天就在他們的手上,而她卻對蘇餘笙隻字未提。
白夢露越想越後悔,她坐起身來,準備下樓。
此時,電話又響起來了。
白夢露的心弦繃了起來,她立刻拿起電話,聽筒裏麵傳來了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
“我是沈清。”
這四個字,深深地刺痛了他的耳膜。
“你,你為什麽?”
“我覺得我們該再見一麵,你不想見他嗎?”
他平淡的語氣,卻帶著某種盅惑的力量。
“你們放過他吧……”白夢露低聲懇求:“求求你們放過他。”
電話那邊的沈清,輕輕笑了。
“看來,咱們之間的誤會很深啊。一會兒我會派車去接你,你到了這裏,自然明白。”
明白什麽?還不等她發問,那邊已經撂下了電話。
白夢露滿心不安,小聲的抽泣,可轉念一想,自己不能哭。
半個小時後,沈清派來的車到了。
白夢露坐上去的那一刻,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今天就算是死,她也要見到蘇鎮天一麵。
汽車啟動之後,直接開往青園。
白夢露沒想到自己會來到這樣一個地方。
沈清備好清茶和點心,好整以暇地等著她。
再見他時,他穿著青衫長褂,文質彬彬,看起來像是個教書先生。
白夢露看見他,還是覺得害怕,打從心裏覺得他是個危險人物。
“太太,請坐。”
他客氣地招呼她,坐了下來:“這是我自己茶園裏的茶,嚐嚐看。”
白夢露哪裏有那個閑情逸致,她看著他,準確的說,是在瞪著他。
“我丈夫在哪兒?”
沈清舉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緊不慢道:“他現在身體稍有不適,需要休息。”
白夢露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你們是不是已經把他殺了……”
沈清笑笑:“當然不會。”他朝她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蘇鎮天先生,對我們而言,絕非你想的那般。他對我們來說很重要,十分重要。”
白夢露懷揣著不安,坐了下來。
“你們的計劃到底是什麽?更多的黃金,還是讓傅家垮掉?”
沈清目光清明,帶著某種居高臨下地泰然。
“我們的確有計劃,但不是為了這些。”
白夢露下意識地摩挲著皮包,想要抽煙。
沈清阻止她道:“你不用緊張,很快你就會明白,我們才是你的朋友。”
白夢露看他一眼,隻覺他的話荒唐又可笑。
沈清隨後不再說話了,隻是喝茶,倒茶,輕鬆自在。
過了一會兒,有人過來傳話。
白夢露一臉緊張地盯著他們,竊竊私語的模樣。
沈清隨即站起身來,道:“太太,走吧。你的丈夫已經準備好要見你了。”
白夢露心裏一個激靈,緩慢起身,跟著他一路穿過月拱門,穿過長廊,來到房間門口。
沈清輕輕叩門,裏麵響起了那個她熟悉的聲音。
“進來。”
真的是他……
白夢露恍恍惚惚,走進房中一看。果然,看到蘇鎮天西裝筆挺,神清氣爽地站在那裏。
他好好的,他還好好的。
白夢露情緒激動,邁步上前,張開雙臂,緊緊地抱著了他。
她當場哭出了聲來。
蘇鎮天輕輕拍打她的後背,沉沉開口道:“夢露,沒事了。”
他說話的語氣變了,也不再稱呼她為“達令”,他叫她的名字。
白夢露止住了哭聲,重新看他,見他臉上的神情不慌不忙,毫無畏懼。
她看著他,隻覺他有點不太對勁兒、
“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蘇鎮天安撫似的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來:“你坐下來,咱們慢慢說。”
跟著,他看向門口的沈清,淡淡道:“我想和她單獨說會兒話。”
“當然可以,請便。”
白夢露哽咽著,坐下來看他,迫不及待地抓住他的手,緊緊攥住:“怎麽辦?現在該怎麽辦?”
蘇鎮天一臉平靜:“你不要擔心,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
“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還有,傅家……我剛剛把你的東西都打包好了,送過去,因為他們需要一些線索。”
蘇鎮天聞言眉心微微一動,卻是麵不改色。
“那是毫無意義的。”
“什麽?”白夢露有些不太明白他的話。
她看著他,隻覺他有些不一樣了。
“我的確想起了一些事,所以,我才會留在這裏。”
白夢露心中一顫:“什麽?你是自願留下來的?”
這怎麽可能?
蘇鎮天認真道:“是我自己要留下來了,而且,我還準備告訴你真相。”
就在這短短幾秒之間,白夢露察覺到了一件事,眼前的他,再也沒有半點路易斯的樣子。
他就是蘇鎮天,如假包換的蘇鎮天。
近來,妹妹變得有些奇怪,她不再嚷嚷著要出門去了,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裏。
她這樣的老實,讓他疑心。而且,每次何建業打來電話,她連聽都不聽一下,直接讓人掛斷。
餘知耕直覺,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隻是他不便多問。
他們的婚事,已經是板上釘釘,就算是麵和心不合,也要成為夫妻。
餘知耕實在抽不出時間來安撫她的情緒,便想著讓她去杭州小住些日子,就算是散散心。
餘知安原本不想去的,可一想到,去了杭州,便可以不用再見何建業。最起碼是暫時不用,她還是點頭同意了。
一箱行李,兩個姆媽,餘知安坐上了開往杭州的船。
船上的人很少,難得的清淨。
餘知安托腮而望,臉上的表情略顯惆悵。
姆媽嫌日頭太毒,勸她下去休息,她卻不肯。
明明沒什麽風浪,可還是很多人暈船了。
餘知安也有些困頓,睡了一覺,便恍恍惚惚到了杭州。
這裏的一切都安排好了,餘知安隻需要安安靜靜地呆著,每天吃吃睡睡地混日子。
姆媽見她不高興,每天都變換花樣給她做好菜。
餘知安沒什麽胃口,每次她對著鏡子,看著自己,尤其是看著自己的嘴唇。
她的心裏都一陣惡心。
她知道他不能任性地取消婚事,可她還是不想見到何建業,那個天底下最大的混蛋。
午後時分,她給蘇餘笙打了一個問候的電話。
和她聊天總是很開心的。
不過,蘇餘笙似乎有些覺察,她覺察到了她的低落。
“知安,你怎麽了?”
餘知安咬住下唇:“餘笙,如果我很討厭一個人,我該怎麽辦?”
電話那頭有短暫的沉默。
“如果不是因為誤會而討厭的話,那就沒關係。討厭誰是你的自由。”
餘知安聞言輕輕笑了:“果然隻有你,才會永遠站在我這邊的。”
“當然,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
這句話是最好的安慰。
餘知安掛上電話,心情平靜許多,也不再那麽悶悶不樂了。
在杭州呆了三天之後,餘知安漸漸忘記了那天的不愉快。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她會在街上閑逛的時候,看見那張她最不願意看見的臉。
何建業出現了,穿著白襯衣和西褲,領口鬆散,頭發油亮。
他那副摩登時髦的打扮,與周圍的清新安靜,格格不入。
他見了她,連連揮手示意,仿佛很高興的樣子。
餘知安卻是轉身就走,不願多看他一眼。
何建業將西服外套搭在手臂,一路追上了她,抓住她的手腕:“你要一直躲著我。”
餘知安見他還敢碰自己,有些惱了,也不顧上周圍的人在看,拍打他的手臂和身體。
“不許碰我。”
何建業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麽激動的模樣,鬆開雙手,後退一步。
“好了,我可沒想要再親你一次。”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餘知安一臉嫌棄地看著他,想要離他遠一點。
何建業看著來來回回的路人,隻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咱們換個地方……”他說完,下意識地伸出手來,卻在碰到她之前又放棄了。
看她的小眼神,似乎把自己當成是仇人了。
餘知安也不願和他拉拉扯扯,兩人找出了處地方坐下來。
何建業拿出煙盒,想要點煙。餘知安皺眉道:“我不喜歡聞煙味。”
何建業把煙叼在嘴裏,沒有點,隻是看著她道:“你躲我躲到這裏來,也太誇張了吧。”
餘知安扭過臉去:“我沒有躲你,我隻是來這裏隨便逛逛。”
“上次的事,你還在生氣?”
餘知安臉頰一陣發燒:“你不會和狗一般見識的。”
何建業拿下嘴裏的煙,看著她道:“我可不是狗,我親了你,就是親了。”
餘知安惱羞成怒,繞開他要走,他卻不肯。
“我來都來了,咱們和解吧。”
餘知安不想和他和解,她要一直記著那件事,記著他的亂來。
“下個月咱們就要結婚了,沒必要弄得像冤家似的。”
“結婚又怎樣?反正,我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我。”
何建業突然打斷她的話,道:“誰說我不喜歡你?”
餘知安聞言一怔,怔怔看他:“你說什麽?”
何建業微微俯下身子,故意湊近她幾分:“我對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可沒這麽多耐心。”
餘知安感覺到了他眼神中的變化,心頭一陣輕顫。不過他素來沒輕沒重,說些玩笑話。
她以為他是在和自己說笑,便故作不在意地別過頭,“你渾說也沒用。”
何建業又湊近幾分:“你哥哥沒來興師問罪,我猜你沒和他告狀,是不是?”
他一度還擔心過,她會不會回去哭哭啼啼,沒完沒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