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澤瑞和呼伊楠僵持在門口，為了拉住呼伊楠，盛澤瑞已經半摟著她了。

    呼伊楠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全身有些僵硬，她低著頭掙紮出來，再抬頭的時候眼睛裏帶著哀求。

    她問“盛澤瑞，你到底想怎樣呢？”

    盛澤瑞愣住了，伸手想摸一摸她的眼睛，後者卻後退了一步。盛澤瑞不知所措，說道“伊楠，我就是想……想跟你說個對不起，上次是我誤會你了。我不分青紅皂白不問前因後果還那樣羞辱你，後來知道真相之後我恨不得掐死我自己。伊楠，對不起。”

    他個子很高，穿著西裝明明是成功人士的樣子，卻低垂著頭說著這樣的話，看起來像是做錯了事情要討大人好的委屈小孩。

    呼伊楠閉了閉眼，卻覺得好笑。他可憐，可是自己不是更可憐嗎？被羞辱，被諷刺，被無辜臆測。很多事情從來不是一句對不起可以解決的，有的人不管說得多難聽她都可以當做沒聽見，可是有的人隻需要一個眼神就足夠她翻來覆去死一萬遍。

    盛澤瑞眼巴巴跑來低聲下氣地討好，西裝革履和委屈可憐成了反差，局勢倒變成她是那個不講理的人。她那些打落牙齒和血吞的難過時間裏，又該跟誰去說？

    但是她累了。她不想和盛澤瑞繼續糾纏下去，這一點意思也沒有，以前經曆過的那些算她倒黴，但是做人要識相，同樣的事情經曆兩次三次就是活該。

    她心疼得快要喘不過氣來，垂在身側的大拇指死死扣著掌心，細小的疼痛感開始被放大，她漸漸冷靜下來。

    “我接受你的道歉。”她說。

    盛澤瑞聽她這麽說，很高興，“真的嗎？伊楠……”

    他伸手想去拉她的手，呼伊楠防備把手背到身後，掌心的月牙狀凹凸明顯，在盛澤瑞看不見的地方，她的手心在顫抖。

    呼伊楠斂了神色，麵無表情說道“所以這樣夠了嗎？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可以離開了嗎？盛澤瑞，我每次跟你說的都是認真的。我再一次請求你，離開我的生活好嗎？沒有誰離開誰是不能行的，你想要接近我也隻是為了滿足心裏的不甘心。我求求你了，盛總，放過我，好不好？”

    盛澤瑞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沉默了一下，說道“伊楠，我不要。我也是認真的，我們之間不可能就止步在這裏。我還愛你，你也對我還有感情，對不對？何況，我們之間還有思芮。思芮還小，她需要爸爸……”

    呼伊楠用手捂住頭，大聲說道“夠了！”

    盛澤瑞見她這樣有些心疼，想說什麽，張了張嘴，還是沒有開口。

    呼伊楠感覺頭好疼，他一提起呼思芮，她就無法忍受。

    “夠了，盛澤瑞，真的夠了。你別逼我了，你別提起孩子，我求求你了。”她壓著聲音，喉嚨沙啞，比聲嘶力竭之人還要絕望。

    呼思芮是她的死穴。她決定讓盛澤瑞知道思芮的身世時，就應該做好盛澤瑞會以此來要挾。在盛澤瑞沒有說出口的時候，她也自以為自己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可是當對方真的說出來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承受能力並不好，任何關於呼思芮的事情，都會讓她臨近癲狂。

    其實盛澤瑞不過是想拿孩子挽留，但已經處於崩潰邊緣的呼伊楠失去了思考能力，她頭疼得快要爆炸，隻覺得盛澤瑞會從她身邊把思芮帶走。

    也許他想讓她體會一無所有的滋味。他要把小思芮帶走，讓她知道他真的會這麽狠心，所以她最好聽話，盛澤瑞說什麽她就該服從，從而讓呼伊楠妥協，乖乖回到他身邊。

    自由和孩子兩個選項擺在麵前，你選哪一個？任何一個真正的母親，都不會有二心，自由在孩子麵前算什麽？

    呼伊楠全身發抖，她似乎已經看到自己失去孩子之後的處境，現在已經大汗淋漓，溺水之人失去浮木，她無枝可依無能為力。

    忽而想到什麽，她抬起頭來，目光殷切地看著盛澤瑞，伸手扯住他的胳膊，說道“也許，也許你可以重新結婚。你很好，會遇見很好的人，會有新的人生，會有很多小孩。好不好，你就當沒有過思芮，你就當沒見過思芮吧，好不好啊？”

    她說到最後，有些哽咽。

    盛澤瑞看著她，像在看什麽陌生人。他輕輕放開搭著她的手，退後了一小步，笑了笑，又搖了搖頭，似乎覺得覺得自己是聽到了什麽笑話。

    麵前的女人還在自言自語“你會有新的生活，你不應該再來打擾我們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會給別人帶來怎樣的困擾，你從來都是這樣，你總是這麽自私，如果你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不，你根本不知道。”

    盛澤瑞靜靜地看著她，一言不發，眼神卻已經流露出了他所有的情緒。呼伊楠的痛苦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的，她說他自私，可明明自己也自私。她說了那麽多，字字誅心，根本沒有考慮過他會不會難受，她的心髒有多血淋淋，他的心髒也千瘡百孔。

    盛澤瑞沒忍住皺了皺眉，眼眶酸的發軟，他咬了咬後槽牙，仰頭把所有不該有的情緒一下子倒灌回心裏。

    可是喜歡一個人，想要得到一個人，想要和她在一起，真的有錯嗎？他也許曾經做錯了一些事情，可也該給人改過的機會，呼伊楠一棒子打死，究竟是誰狠心？

    新的婚姻？新的生活？他無法想象共度餘生的人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無法想象自己還會怎樣把一腔真心又交付到另一個人身上。

    她怎麽能說得出這種話呢？盛澤瑞想，呼伊楠說這些話，不如直接把他的心剖開拿出來蹂躪踩碎來得快，反正二者並沒有什麽區別。

    但是盛澤瑞的優點就在於他不會輕易放棄。他認定了一個人，哪怕對方說一堆話來中傷他，難過歸難過，堅持歸堅持。

    他想，就憑這個人是呼伊楠，他就值得繼續等下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