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她和紀墨寒坐飛機回到了江城。

    有兩年沒回來過，望著外麵的街道，心中湧起熟悉而親切的感覺。

    車子駛入紀家的豪宅，穿過一大片草坪，在房前的大院裏停住了。

    夢瑤從車上下來，看到地麵還是濕的，泛著潮氣，應該剛下過雨。

    斜陽照在氣派大宅子的房頂上，把琉璃的青色房頂都染成了金色。

    紀家的老傭人秦媽迎了出來，“少爺，您回來了。”

    秦媽又看向夢瑤，楞了一秒，喊了聲：“趙小姐。”

    夢瑤對秦媽笑了笑，本想寒暄幾句，紀墨寒卻直接對秦媽說：“把她領到奶奶的房間裏去，從今天開始就由她來照顧奶奶。”

    “好的。”

    紀墨寒邁開長腿，丟下夢瑤，自己徑直走了進去。

    “趙小姐，請跟我來。”秦媽隨後領著夢瑤來到了紀老太太的房間。

    房間裏的窗簾是敞開的，夕陽毫無遮攔地傾瀉而下，紀老太太躺在床上，聽到聲音睜開了雙眼。

    紀老太太雖然一直養尊處優，可癌症還是將她折磨的不成人形。

    “清兒，你總算回來了。”紀老太太緩緩轉動眼睛看到了夢瑤，眼中一下有了淚花，“你去哪裏了？出去這麽長時間，想死我了。”

    夢瑤假裝成紀老太太的女兒，上前緊握住她的手，“奶奶，我到了很遠的地方去旅遊，那裏景色很美，一時流連忘返。”

    “你叫我什麽，你忘了我是你媽呀。”紀老太太臉上有了笑容，“沒事，沒事，知道回來就好。快和我說說都去了哪些地方旅遊，景色是怎麽個美法？”

    夢瑤隻有把所知道的海城的景色說給紀老太太聽，紀老太太認真地聽她說著，臉上的表情開心得像個孩子。

    這次再回到紀家，雖讓她心中忐忑不安，但可以讓紀老太太在最後的日子開心快樂，那也算是一件有意義的事。

    她在紀老太太房間旁邊的小房間裏安頓了下來，現在她就相當於紀墨寒雇來的專職照顧老太太的傭人，身份和以前已完全沒法比。

    紀墨寒每天會過來看一次紀老太太，卻對她視若無睹，不會搭理她，也不會和她說話。

    他來時，她都會站在房間外，聽到多半是紀墨寒在說話，紀老太太因為還有阿茲海默症，根本不認識他，也不記得他是誰。

    每天他離開老太太的房間時，夢瑤注意到他的神情都會有些失落。

    以前老太太還健康時，他可是老太太最痛愛的孫子。

    夢瑤心裏替他難過，但卻沒有表露一絲一毫，因為她知道他不需要她的同情，也不屑於她的同情。

    即使用著最好的藥物在維持，紀老太太的身體還是一天不如一天。

    夢瑤能做得就是盡量裝成她的女兒紀韻清，討她的歡心，讓她在剩下不多的生命裏彌補心中的缺憾，走時不留任何遺憾。

    紀老太太現在除了能和夢瑤說會話，其餘時間都是坐在床上發呆。

    夢瑤想她大概是在努力回憶一些往事，因為她現在不單認不清人，記憶也在慢慢消退。

    她把自己還記得的事一遍又一遍的說給夢瑤聽，夢瑤也是感慨萬千。

    紀老太太雖這一生享盡榮華富貴，可也有許多遺憾傷心之事，令人唏噓。

    這夜夢瑤照顧老太太睡著了，她像平時一樣回到旁邊的小房間，躺在簡單的單人床上。

    此時紀家整棟大宅子萬籟俱寂，她床頭的台燈是開著的，還是感到有點害怕，用被子蒙上了臉，隻想快些睡著。

    她從小怕黑，可紀家偌大個房子裏隻住著紀老太太、紀墨寒，還有周媽，算上她也不過四個人。

    而紀墨寒又經常不回家，就算回來也都是深夜。

    以前她嫁到紀家的那幾年，就像隻被圈養的鳥，呆在這座大房子裏獨守空房。

    想想一千多個夜晚，她都是既懷著期待，又在孤寂和害怕中煎熬，也不知是怎麽熬過來的。

    現在心裏倒是沒有任何期待了，但一到晚上還是會覺得害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