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苦的早餐攤子開起來後，生意說不算很好，也沒有驚為天人的讓所有路過的人都排隊來吃。隻不過偶爾吃了一次的人，大多數都變成了回頭客。

    早上是一天中最為忙碌的時候，第一天來打包的那位客人基本上天天都來，每次自己吃了之後，還會打包上四五份走。

    今天他再次過來，周思苦送了他五份茶葉蛋。

    “這是雞蛋？”那人姓張，在政府辦事。這會兒見到周思苦遞過來的略帶褐色的雞蛋，不由問了幾句。

    周思苦笑著解釋道：“這個是茶葉蛋。有些膽固醇高的人，吃不得雞蛋可以吃這個。”

    “是嗎？”張明亮半信半疑，不過是免費的東西，他自然笑著接納。

    拎著炒粉往政府辦公處走，一進來，就被圍住了。

    “張哥謝了。”

    “老張，我昨天說了讓你帶兩份的，沒忘吧。”

    幾個老老小小圍過來，很快炒粉就被瓜分完畢。這炒粉味道不錯，在清粥小菜的早餐裏，很容易就讓人胃口大開。

    張明亮因為這個，和周圍同事們的關係都好了不少。雖然每天幫人帶吃的不費什麽事，但到底也是籠絡人心的手段。

    “這師傅手藝不錯，對我的胃口。”

    辦公室裏充斥著炒粉的香氣，新來上班的同事一嗅到這個香味，頓時就餓了……

    於是，當下又有人新加入了，讓張明亮明天幫忙帶，又或者是有人直接問地址，打算現在就去吃。

    這個年代物質條件比不上後世，商業複蘇還隻是開始，別說是一碗炒粉，就是一個新奇的菜色，都能帶動一家飯店的生意。

    張明亮笑嗬嗬的把地址告訴他們，他心裏其實還是承周思苦的情的，覺得這個女孩子會做人。

    於是，周思苦這邊本來該收攤的時候，又迎來了一小筆的生意。

    等到炒完收攤之後，周思苦一家人回家，一點收到的鈔票，“比昨天生意好了一些。”

    “好多都是回頭客。”周娟注意到了這點。她雖然年輕，臉皮比較薄。不過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現在能賺錢，自然也都豁出去了。

    “說明我的手藝還是挺多人喜歡的。”周思苦難得不謙虛道。

    周母把錢數好之後，高高興興的去買了菜回來。為了慶祝，還特地買了五花肉來紅燒。

    下麵三個小的一見能吃肉甭提多興奮了，就連去給周父送飯都跑的快了不少。

    周思苦看著一家人喜笑顏開的模樣，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滿足感。

    ……

    葉若琛第一次吃到周思苦的炒粉時，也是無意中看到了他們家的攤位。

    隔著灰撲撲大街，看著周思苦站在爐火後麵一頭汗的樣子，心裏莫名被觸動了一下。

    從前的時候他確實不太喜歡周思苦，覺得這個人明明這麽小的年紀，卻那麽會鑽營。想到從小到大周圍這樣的人不少，心裏下意識的不喜。

    不過他卻忘了，周思苦和那些人是不同的。周思苦要什麽沒什麽，還背負著一家老小，她不努力都不行。

    正是因為這種情緒，讓他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周思苦的攤位前。

    等回過神時，周思苦已經在一臉詫異的問他要不要辣。

    辣？

    他不喜歡吃辣。甚至可以說是滴辣不沾。

    不過……

    他掃了一眼周圍的客人，大多裏麵都放了辣椒，好像不放辣根本沒有靈魂一般。

    “放一點吧。”他這會兒還不知道有“微微辣”這個詞。

    “哦，”周思苦了然，“微辣是吧。你是打包還是在這吃？”

    葉若琛很想說帶回去，他沒有在路邊吃的習慣。但是他現在住的地方不是自己家，帶回去的話，那些人應該會有其他的想法吧。

    “在這吃好了。”

    “行。”周思苦已經熟練的抄起了鍋。

    葉若琛看著她這熟練的動作，心裏想著，她這是做了多少次才會這般熟練。在他的周圍，那些個女孩子別說碰鍋了，個個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周思苦活得比她們要努力。

    周思苦心裏其實很意外葉若琛會來，如果說是自己做的美食吸引了他，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葉若琛那樣的人，不像是喜歡口腹之欲的人。而且，他的來曆不一般，想來應該是什麽山珍海味都嚐過。會過來捧場，很有可能還是因為認識自己。

    所以為了報答他，她給炒了大一份的送到他的麵前。

    “嚐嚐，特地還給你做了個荷包蛋。”

    金黃焦香的荷包蛋剛剛出鍋，上麵還發著“滋滋”的響聲。葉若琛加起來咬了一口，外酥裏嫩，滿口都是香氣。

    “謝謝。”

    “不客氣。你慢慢吃，我繼續去招呼其他的客人了。對了，如果你覺得口渴的話，旁邊有免費的茶湯，你自己隨便喝。”周思苦說著，又繼續忙去了。

    葉若琛見她和從前那樣，沒有圍著自己轉，心裏覺得其實和這人相處還是挺舒服的。

    想著想著，他吃了一口炒粉。爆炸的辣味在他舌尖綻放，一個從來沒吃過辣的人，一接觸到這種純粹的辣，瞬間所有的感覺全都消失，就隻剩下辣了。

    葉若琛感覺自己的嘴巴已經燒了起來，勉強將嘴裏的東西吞下去，就感覺胃裏像是燒了一把火，額頭也隱隱的有汗冒出。眼睛更是被辣得氣了薄薄的霧氣。

    周思苦炒完手裏的米粉回過頭來一看，就見到他正擦著眼角的眼淚，嘴唇也是異樣的鮮紅。這模樣，把她給嚇了一跳。

    “你怎麽回事？不會是辣到的吧！”周思苦忙倒了被水過來，不過葉若琛卻是拒絕了。

    周思苦先是一愣，旋即明白過來。

    合著這位是嫌棄人家杯子髒呢。

    她當即又換了一個，“你用這個吧。我新買的，還沒用過。打算自己用的。”

    這回葉若琛稍微遲疑了一下，接受了。

    冰涼的茶水入喉，他感覺那辣味稍微被壓下了一些。不過水喝下之後，那辣味又卷土重來。

    周思苦是看出來這位吃不慣辣了，“你不能吃辣，這份就先別吃了。我給你重新弄一份。對了，水先含著，會舒服一點。過一會兒就會沒事的。”

    葉若琛也照做了，嘴裏含著水確實要舒服很多。

    周思苦給他重新做好了一份之後，見一時半會也沒客人來，就幹脆坐在他的對麵，把他原先的那份拿過來吃了。

    “咳咳咳！”葉若琛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這好像是他吃過的。

    周思苦看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不由抬頭，“嗆到了？”

    葉若琛搖頭，不過眼睛卻是看了一眼盤子。

    周思苦當即知道了他的意思，“沒事啊，這你就吃了一口。這麽多總不能浪費了吧，放心，我不會嫌棄你的口水的。”

    這回葉若琛是不咳了，隻是表情略微有些古怪。

    如果仔細看的話，還能見到他耳朵有些紅。

    兩人各自吃完麵前的東西，周思苦繼續忙自己的，葉若琛付了錢之後就離開了。

    誰也沒有注意到，對麵李思思站在那裏站了許久。

    她本來是想去找葉若琛的，卻沒想到會看到葉若琛會和周思苦在一起。而且看他們兩個剛剛交談甚歡的樣子，她的心就慌的厲害。

    要不要坦白？

    可是如果坦白的話，她和葉若琛之間的距離會徹底被拉開吧。

    一直鼓不起勇氣，李思思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終於，在周思苦要回去的時候，她走了過去。

    “思苦，你有空嗎？”

    周思苦轉身一看，發現是李思思。

    看著她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周思苦大概猜到了什麽。

    上午半個小時前葉若琛出現了，現在她來找上自己，估計還是為了上次的事。

    心裏了然，周思苦也就讓周娟把攤子退回去，“姐，你先把東西弄回去吧。我這邊晚點回去。”

    周娟是認識李思思的，不過以前沒見妹妹和李思思有過交集。心裏雖然好奇，卻沒多問，推著推車走了。

    周思苦和李思思往人少的地方走去，不一會兒就走到一排梧桐樹無人街道處。說是無人也不盡然，隻是來往的人相對少很多，比較方便說悄悄話。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周思苦開門見山道。

    李思思抓了抓衣袖，道：“你有沒有把那件事告訴若琛？”

    “哪件事？”周思苦挑眉。

    “就是那件。”

    “哪件？”

    眼見著李思思臉都憋紅了，周思苦才緩緩笑道：“你說的是關於我救他的那件事嗎？怎麽，你沒告訴他是我救的他？”

    李思思頓時臉紅了。

    “嗬，”周思苦頓時笑了，她是沒想讓葉若琛覺得欠她，但是也沒想讓誰來占這個便宜，“這件事我沒有告訴他，不過我覺得還是你自己來說比較好。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事了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李思思先是鬆了口氣，但緊接著卻不由的更難受了。

    “那件事我也幫忙了不是嗎？”她忍不住道。

    周思苦卻是嘲諷地勾了勾嘴角，“如果我沒有失憶的話，那天，韓新語劃船走的時候，你也沒替我們說半句話！如果不是我們命好，活了下來，你以為你現在還能理直氣壯的說出這句話來？”（m.101novel.com）